劍嘯天下 第三卷 夢境現實 第四十五章 玉珮玄機(一)
    劉劍變了。

    以前懶散的劉劍不見了。

    現在每天早上起來最早練功的一定是劉劍;練至天黑也不願意休息的人也一定是劉劍!玄天玄雲跟他比起來,都快變成偷懶寶寶了。害得他們也拚命的跟著劉劍一起起早摸黑。他們三人倒像是在較勁一般,今天你起來早,明天我就比你起來更早!於是練功的時間越來越多,休息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

    有一次,劉劍練得忘了時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玄天玄雲大是歎服,佩服得五體投地,並說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跟他比狠了。楚楓林那三天正好出去了,等他回來知道此事後氣得暴跳如雷,當場一巴掌把劉劍給拍暈了,倒是讓他好好的睡了一覺!

    從那天起,楚楓林定下了師門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門規:每天練功不得超過十二個時辰,違者,棒打屁股!他還特意拿出紙墨寫了下來,並掛於醒目之處,每天早中晚飯過後,都要劉劍三人在他面前大聲念三遍,然後才准練功!

    劉劍接連幾天屁股開花之後,終於學乖了。他白天只練刀法,等到了晚上就躺在床上練內功。

    他這點小聰明當然瞞不過楚楓林,只是楚楓林想到他有大仇要報,而且練內功還可以養精蓄銳,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且他看劉劍那麼熱心的練功似乎並不是完全為了報仇,倒有很大部分是沉迷於武學的修煉當中!

    楚楓林覺得很奇怪,現在劉劍應該完全是為了報仇才練功才對,怎麼會只是為了練功才練功呢?他不信劉劍有那種看淡萬事萬物的博大胸襟!

    於是,楚楓林抓住劉劍問:「小劍,你還好吧?」

    劉劍不解地道:「我很好啊!師傅為什麼這麼問?」

    楚楓林以為他裝糊塗,輕聲道:「我知道你很痛心父母的死,現在為了報仇,你每天不要命的練功,心中一定很苦吧?報仇是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凡事看開點,人總要高高興興地活著不是嗎?」

    劉劍大訝:「我不苦啊,我每天練功都很開心!我以前都沒發現,原來練武也並沒有我想像中辛苦,我現在一天不練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劉劍說著說著,一張臉都興奮得通紅了。

    楚楓林不信道:「那你的仇呢?知道自己父母被害了,你都不傷心?」

    劉劍黯然道:「我自然是傷心的,但那又有什麼用?都已經成為事實了,再傷心父母也不會活轉來。」一頓之後,劉劍話聲漸轉平靜,「仇,我自然是要報的。但那不是我人生的全部,只是一部分而已!我爹在臨死之前都不忘要護住我性命,他自然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又怎麼能辜負他的期望?我活得好好的,便是我爹娘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好見證!所以,我一定會快快樂樂地活著。至於報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不過是我一生中必須完成的一項任務罷了!」

    當時楚楓林心中驚異不已,在他的印象中,劉劍從小便是吊兒郎當,嘻嘻哈哈,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的無賴形象,他實在難以想像劉劍會說出那樣一段話!

    楚楓林知道,劉劍並不是不傷心,而是已經傷心過了!別看他一番話說得輕輕鬆鬆,但誰又知道他是經過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冥思苦想?若不是經過深思熟慮又怎能隨口便說出那麼老練的話來?

    一個人若是傷心過度,不外乎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從此頹廢,沉浸於以往的傷痛中不能自拔;另一種就是傷心過後放開胸懷,把傷痛隱埋心底,不再提及。後一種人因為已經嘗過傷痛滋味,知道不好受,所以他會珍惜每分每秒盡量快快樂樂的活著。劉劍很顯然就是後一種人!

    楚楓林沒想到劉劍這麼快就從悲傷中解脫出來,而且聽他那一番話還隱隱與「笑看萬事滄桑,任其千演萬化,我自含笑淡然處之」的武學至高意境有相通之處,他忍不住想到:這傢伙以後肯定不得了!

    三人在如此勤練之下,武功突飛猛進!特別是劉劍,竟然在短短兩年之內從化形下段,一舉突破中段,練至了化形上段!直把楚楓林樂得合不攏嘴,直誇劉劍是武學奇才!但劉劍還嫌慢,楚楓林為了鼓勵他,居然自暴其醜,說他從化形下段到上段足足花了五年時間!本意是想告訴他說你修煉已經夠快了,不要不知足!哪知劉劍卻說:「那是因為師傅你太笨,怎麼能跟我比?」氣得楚楓林當即拿起棍子把他按在地上一頓狂打,直把他打得哭爹喊娘才做罷!

    相對於劉劍的突飛猛進,玄天玄雲卻進展緩慢,始終停留在化形上段。楚楓林倒也不逼他們,只是告訴他們一切順其自然!他可是非常清楚,化形到晴空就是一道坎,並不是說跨越就能跨越的。以他的聰明才智(楚楓林自誇)還花費了四年時間,豈是他們區區兩年就能突破的?

    楚楓林不急,玄天玄雲卻是急得不得了!眼見劉劍修煉得如此神速,隱隱有後來居上的態勢,他們不急才怪了。

    這一天,劉劍如平時一樣在練誰與爭峰刀法。托劉劍胸前玉珮的福,他與玄天玄雲的刀道都已到了煉刀境界!

    天下有我、一瀉千里、千尺飛瀑、雄霸天下、誰與爭峰!劉劍反反覆覆就練這五招,因為誰與爭峰刀法就只有這五招!楚楓林說過,只要把這幾招練好,再配合霸王典,那天下大可去得!雖然劉劍不相信,但他也只能照練,而且一練就是十幾年了!

    你說不練?楚楓林從頭到尾就教了這五招刀法,再有就是霸王典,你不練那練什麼去?

    劉劍也曾經問過楚楓林,說招式為什麼這麼少?就算只有這幾招刀法吧,你也總該教教別的拳法、掌法、指法什麼的吧?他得到的回答卻是:「招式多有個屁用?我恨不得一招都沒有呢!我告訴你,師傅我所有的武功就是霸王典和這五招刀法,其餘的是通通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必要!你好好練就是了!」

    練了這麼久,劉劍也習慣了。雖說只是反覆練這五招,但劉劍卻覺得每次練都不一樣,好像從來就沒有重複過!明明是同樣一招刀法,偏偏每次使出都有不同的感受!特別是最近,他只要一練這誰與爭峰刀法,心中就會湧出一股豪氣,同時腦中還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一種想法:只要把這刀法練好,就可以與君不四這等好手一決雌雄!

    剛開始他也被這種怪誕的想法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報仇心切,總是把仇人中武功最高的君不四當做假想敵,所以才會在練功時產生這種可笑的想法。但一次兩次還可以,可現在每次只要一練這誰與爭峰刀法,這怪念頭就一定會冒出來,他有時候也不禁懷疑:難道師傅的武功真的很厲害?

    終於,他忍不住了,某一天,他問楚楓林:「師傅,把誰與爭峰刀法練好之後,可以打敗君不四麼?」

    楚楓林得意地哈哈狂笑道:「小劍你為什麼這麼問?是不是你也感受到了師傅武功的厲害之處了?讓我來告訴你吧,你若配合霸王典把誰與爭峰刀法練至極至,區區君不四算的了什麼?你完全可以一刀劈死他!」

    劉劍一聽這話,馬上打消了心中的懷疑。一刀劈死那個武功絕頂的君不四?做夢去吧!

    「小劍,給我們看看玉珮。」

    劉劍聞聲收刀,解下胸前玉珮遞給玄天。玄天接過,走至一邊與玄雲湊在一起,頭碰頭地死死盯著玉珮上的劍就一陣猛看,只一會便臉色轉白,汗水滾滾而下!

    劉劍三人在那玉珮上獲益良多,他們雖然練的是刀,但刀與劍在境界上卻是相通的,由於經常摸索玉珮上的意劍境界,他們在刀道修練上一路勢如破竹,很輕易地就達到了煉刀境界!

    「好了,小劍!」玄天滿頭大汗地把玉珮遞還給劉劍,身體還忍不住瑟瑟發抖,臉色也蒼白如紙,但雙目中卻露出興奮與執著交織的光芒!

    劉劍已經見怪不怪了,玄天玄雲每次看過玉珮之後都是這個樣子!他們的境界畢竟還不夠,跨越境界體驗意劍給他們精神上的衝擊是非常大的!現在還算是好的了,他們第一次看時可是看了一眼就口噴鮮血暈了過去!不過現在也不能看的太久,否則那精神上的劍氣衝擊會使他們腦袋頭痛欲裂!就算只看一會,他們也要過好半天才會恢復,那環繞腦海的無形劍氣會使他們心神不寧,胸口像是壓著一座無形的大山般喘不過氣來。

    雖然如此,但他們卻是無法抑制想看玉珮的那股衝動,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要求看一次!

    不過奇怪的是,劉劍看那玉珮時卻沒有玄天玄雲那種激烈的反應!雖然他看到的意劍境界與玄天玄雲沒有任何不同,但他不管看多久都不會頭痛,也不會臉色慘白面無人色!頂多也就呼吸稍微急促一點而已!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楚楓林也不知道,最後便歸功與劉劍體內的彩劍!

    劉劍接過玉珮,看了臉無人色的玄天玄雲一眼,笑道:「怎麼樣?這次又有什麼收穫?」

    玄天玄雲手撫胸口直喘粗氣,同時搖了搖頭,並不說話,似乎連開口都很費力一樣!

    劉劍拋了拋手中玉珮,看著玉珮上那把活靈活現的小劍。整個心神沉入其中。他只覺一道無匹的劍氣貫入他腦海,瘋狂地衝擊著他的精神!那把小劍也似乎化成了一把巨劍橫亙腦海,把他整個識海都淹沒了,不,應該說是與他的意識合而為一了!他明明感受得很清晰,卻又覺得那把劍無形亦無跡,飄忽不定卻又無所不在,似乎是意識虛擬出了一把劍,而劍本身也即是意識的一部分!有意識在的地方劍便在,有劍在的地方意識也必定相隨!除此之外,他再沒其任何不適的感覺,對於玄天玄雲看過玉珮後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始終是無法理解!

    劉劍忍不住又問他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遍的話:「真的很難受麼?」沒想到玄天玄雲鳥都不鳥他,自顧自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劉劍哼了一聲,撇了撇嘴道:「神氣什麼?看一下玉珮就累成那副樣子,虧你們還長的那麼高大健壯!虛有其表,真是虛有其表啊!」

    劉劍對於玄天玄雲高出他一個頭的事實一直耿耿於懷,倒不是說他長的矮,他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高的了,但兩位師兄實在是太高了,而且還很壯,相對來說劉劍就比較「嬌小玲瓏」了。劉劍一直沒有出過谷,除了師傅與師兄三人,他再沒見過任何人,偏偏他們都是高大威猛的類型,劉劍便以為外面的人也是如此,對於自己的「矮小」他可是極度不滿,心裡超級不平衡,是以只要有打擊他們高大魁梧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見玄天玄雲仍不理會他,劉劍自覺沒趣,把玉珮翻了個轉,看著上面那龍飛鳳舞的「劉」字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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