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軍隊有近萬人,雖然葡萄牙人將柔佛人形容的不堪一擊,馬應守還是本著殺雞用牛刀的精神,又從艦上調下了五千人,除留下一千餘人守城外,共出動一萬人對付外面的柔佛軍隊,還從葡萄牙剩下的一千人中抽掉了五百人一起出城。
馬斯卡雷尼亞還在呼呼大睡,拉斐爾只是親自指揮這支五百人的軍隊,葡萄牙人雖然休息了一天,但一個個還是精神不振,身上的衣衫經過數個月的戰鬥早已變得破破爛爛,夾雜在衣甲鮮明,精神抖擻的上萬名唐軍中間,就像是一群乞丐,拉斐爾都恨不得地下有個縫可以鑽進去。
馬六甲原先的名稱叫滿刺加,對柔佛來講其實並不十分重要,整個馬六甲的面積才一千二百來平方公里,而整個柔佛的面積將近二萬平方公里,下轄八個州,每個州都比馬六甲要大的多。
在葡萄牙人沒來馬六甲時,馬六甲的經濟也不發達,居民主要靠打魚和耕種生活,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至於對外貿易幾乎為零。
但壞就壞在柔佛的首任蘇丹馬末沙就是滿刺加的末代蘇丹,當初馬末沙被葡萄牙人從馬六甲趕了出來,就發誓要將馬六甲重新奪回來了,馬末沙也算是一個英雄人物,丟失了原先的國家,反而建立了一個更強的國家。
但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多,馬末沙創建的新國家雖然比原先地滿刺加更強大。卻還不是佔據了堅城的葡萄牙人對手,馬末沙只得帶著無比遺憾死去,將收回馬六甲當成祖訓傳給一代代柔佛蘇丹。從此收回馬六甲就成了柔佛蘇丹超越先輩的努力方向。
柔佛人對馬六甲地進攻從來沒有過這麼輕鬆。有了荷蘭人的牽制,葡萄牙人完全放棄了外圍防線,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葡萄牙山城。畢竟那裡才是葡萄牙人地根本。柔佛地大軍輕輕鬆鬆地佔領了馬六甲的大部分領地口領軍的柔佛將領也知道接下來就要靠荷蘭人了,葡萄牙山城可不是容易啃的,柔佛軍隊在葡萄牙山城下吃過太多的虧。
柔佛將軍打的如意算盤就是等荷蘭人和葡萄牙人打得筋疲力盡後再加進去撿便宜,昨天荷蘭人突然撤走卻讓柔佛人摸不著頭腦,對於荷蘭人地實力,柔佛人多少有點瞭解。荷蘭人僱用了不少柔佛的嚮導。
如果連荷蘭人都不敵,那麼柔佛自然也不是對手,是走是留,柔佛人研究一夜也沒有得出結論。只好繼續留下來圍城。
這已是中午時分了,柔佛的軍營開始升起了炊煙,他們正在準備中飯,經過二個多月的圍攻,葡萄牙人也從來沒有出城,柔佛地士兵都已習慣了,都把這次的行動當成了野營。
偏偏今天城中的大門突然開了,而且護城河上的吊橋也放了下來,數名偶然抬頭發現的柔佛士兵張大了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一隊隊他們從來沒有見到的士兵從葡萄牙山城出來,不同於野戰軍黑色的盔甲,唐軍水師都是一身尉藍色的衣服,這種尉藍色就是海洋的顏色,對,現在數名柔佛士兵就有一種前面突然變成藍色海洋的感覺。
「有敵人,有敵人!」隨著唐軍的大量出城,終於有柔佛士兵發出警報了。
正在升火做飯的士兵頓時一片混亂,他們都將精力放在即將到來的午餐上,許多人還將兵器放在營帳中,急忙跑回去取。
「確實不堪一擊!」看著還沒有接戰就亂成一片的柔佛軍營,馬守應放下望遠鏡:「擊鼓,全軍出擊。」
對手如此差勁,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打完了他們或許剛好可以回城準備吃晚飯。鼓聲咚咚的響起,前排的唐軍踩著鼓點,手端著唐軍最新式的遂發槍,一步一步的前進。
從船上卸裝下來的六門火炮聽到命令,已經開始發射,轟隆隆的炮聲響起,六發炮彈準確的落到了柔佛人的軍營中。
這種火炮是從戰列艦上拆下了的主炮,射程遠比葡萄牙人城中的火炮遠,因此火炮架在城牆上就可以輕易夠到對方軍營,若不是沒有時間,直接從艦上拆下數十門大炮,光用大炮就能把柔佛人的軍營炸個稀爛。
柔佛從來沒有想到過城上的火炮能打到軍營中,他們已經十幾年沒有和葡萄牙人交手,以為對方還是以前的老式火炮,實際上如果葡萄牙人不是把這面牆上的火炮全部移去對付荷蘭人,柔佛人早就要挨炸了。
這一下柔佛人頓時象炸了營,他們本來就已混亂,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許多人手上空無一物,被這一炸,連兵器也不尋找了,撒開腿就往向退去。
柔佛的將軍正在享用香噴噴的午餐,聽到炮聲,他手一抖,手中的餐具光鐺一聲掉在了地上,飯菜灑了一地,他顧不得叫人收,急忙出帳:「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前面一股洪流向下衝來,轉眼就到了他跟前,他定眼一瞧,頓時火起,這些士兵正在拚命的逃跑:「你們站住,站住,不准跑!」
後面又傳來一陣陣砰砰的槍聲了,士兵們理也不理他,現在整個營地混亂之極,就像是被捅了的馬蜂窩,即使後面沒人追恐怕也沒有人會停下來。何況後面的槍炮聲如此響亮,再不跑難道等死不成。
「不得了,不得了,葡萄牙人殺來了,葡萄牙人殺來了!」有人邊跑還邊喊叫。
「混蛋,不准跑,不准跑,你們給我回來,給我回來!」柔佛將軍喊得聲嘶力竭,就是沒有人理會。
眼看無法挽回,這位將軍終於也不再大喊了。明智地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中。
唐軍冷酷的將落在後面地柔佛人射殺,沒有出擊前,雖然明知一萬對一萬。唐軍肯定必勝,還誰也不知道會勝的這麼容易,柔佛人甚至連一個衝鋒也沒有就崩潰了。偶爾有一兩個勇敢的士兵一衝上來。就被打成了篩子。
以步兵對步兵。熱兵器對冷兵器本來就有巨大地優勢,加上一方已不成陣型,等待他們地除了投降就只有被屠殺。
馬守應大為後悔,早知道就不用將這幾門火炮從船上拆下來了,一拆一裝太過浪費。
戰鬥不過一個小時就結束,上萬名柔佛軍死傷了二千多人。還有二千多做了俘虜,其他人都逃散了,唐軍沒有騎兵,並沒有死追。見柔佛人逃散了,就押著俘虜和繳獲地物質回營。
柔佛的軍營中各種新鮮的肉食和蔬菜都有,許多飯菜都已半熟,唐軍雖然已經吃過中飯,但城中物質太少,唐軍的食物還是從船上取的那些乾貨,許多人忍不住接著柔佛軍做好了一半的飯菜重新烹飪了一下就吃起來。
南洋各國地商船川流不息,消息還是很靈通,唐軍和荷蘭人在馬六甲海峽的一場大戰,將荷蘭人主力全部擊潰,第二天就在南洋各國流傳,只是具體的戰事他們不清楚,有說唐軍將荷蘭人全殲,有說荷蘭人的損失其實不大,大部分戰艦都全身而退,還有地人信誓旦旦的稱荷蘭人其實是被一種不用帆的怪船擊敗。他親眼看到兩艘怪船追擊著十餘艘荷蘭船隻。
對於後一種說法大家都不相信,不用帆還是船麼,除非是在河裡劃的小舟,這樣的小舟能打敗荷蘭,簡直開玩笑。
這些消息雖然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傳遞著一個重要訊息,那就是唐軍和荷蘭人交戰,並且唐軍勝了。
南洋各國本來就是大明的傳統勢力範圍,以前多數都是大明的屬國,只是隨著西方的入侵,許多國家中斷了對大明的朝貢,有的乾脆被滅了國,大唐建立後,有一部分和大唐重新確定了番屬關係,有一些卻早已斷絕了與中原的來往。
相對於中原來講,沒有一個南洋國家會喜歡西方人,以前和中原交往,雙方基本上是互惠互利,許多小國還靠著進貢能發財,而西方人完全是赤裸裸的掠奪。
以前中原水師強大時,根本沒有西方人在南洋各國橫行霸道,如今中原的水師再次強大,已是大唐屬國的小國都放下了心思,而那些沒有成為大唐屬國的國家也開始盤算,是不是再次恢復與中原的朝貢關係,或許可以借力將西夷趕出去。
只是另一個消息卻讓各國暗暗心驚,大唐竟然幫助葡萄牙人攻打柔佛,葡萄牙人是西夷,而柔佛卻是南洋本土的國家,後來聽到葡萄牙已成為大唐屬國之後,才有點恍然。
不過,那些沒有成為大唐屬國的小國更是心驚,不能再猶豫了,否則誰知道柔佛的禍事會不會輪到自己,已是大唐屬國的再次派人向長安進貢,還不是大唐屬國的,則馬上準備禮物向長安進發。
新唐四年的六月,長安驕陽似火,大唐一個月前和西夷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了海上決戰,將西夷打得落花流水,消息傳到西安,所有茶館老闆都笑得合不籠嘴,因為他們知道馬上又要發財了。
這些年,唐軍宣傳部在柳敬亭加入後成果顯箸,至少為大唐培養出數千名說書人,每次有什麼重大的戰事或者朝庭政策,都會通過這些說書人的口傳到帝國的四面八方。
當然,這些說書人多數還是靠自己的口才吃飯,能得到朝庭補助的少之又少,朝庭會為這些說書人提供最新的戰報作為素材,這些素材有的直接就能當成說書,有的還需要自己加工,能不能加工的受歡迎,就靠各人的本事了。
這次大戰的素材很快就送到了各省的說書人手中,這種現今發生,大唐征服四海的素材無疑是最吃香,這些說書人基本上都依附在茶館,一旦有了這種素材,至少可以熱銷數月之久,引得茶館場場暴滿。
果然,走在長安街頭,隔不遠就會聽到一片叫好聲,經過各人的加工,這場大戰已改得面目全非了,其實報紙上的消息更為確切,但報紙並非人人都識字,就是識字有些人也愛聽說書先生現場演講。
可是比茶館更熱鬧的還有一個地方,那就是現今大唐的番屬館,從六月初,從各國趕來朝貢的番屬就絡繹不絕,先是最近的緬甸、安南鄭氏,安南阮氏,接著再遠一點的暹羅、老撾、再就是真臘、顯羅、占城、蘇門答臘、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齊……
大唐現今的番屬國不過十餘,可是這次一下子就來了三十多個國家,而且還是陸續增加中,讓禮部的趙良極笑得合不籠嘴。
如此盛世慶典,萬邦來朝,當然是可喜可賀,依著趙良極的意思,皇帝就要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了。
令趙良極不瞞的是如此大事,滿朝文武除了禮部忙得團團轉之外,其他大臣根本不參與,趙良極幾次向戶部申請經費,提高對番屬使團的待遇,戶部尚書根本不批,更過分的是戶部對於番屬的食宿還收錢。
戶部對趙良極振振有詞,國家都一個銅子都是從老百姓手上收上來的,用之於民,取之於民,番屬並不是本國屬民,吃飯付錢,天經地義,只是這樣一來,天朝大國的臉面豈不是要讓人丟盡。
為止,趙良極不惜找到皇帝,要求皇上親自過問,李鴻基聽完趙良極氣呼呼的言語,不由樂了,笑道:「趙愛卿,你認為這次那些番邦來是如此齊是什麼原因,難道是被朕德性所感?」
趙良極倒是無法說謊,極不情願的道:「回稟萬歲,是為一月前我朝在馬六甲海峽的大勝而來。」
李鴻基點頭:「這就對了,面子是靠實力贏來的,而不是靠充冤大頭,前賢有一句話,爾俸爾祿,民脂民膏。戶部所說沒錯,國家每一個銅子都是從老百姓手裡收上來的,我們沒有必要為了所謂面子就拿老百姓的錢揮霍。」
趙良極頓時訥訥的說不出話來,他有無數的話可以對皇帝反駁,但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卻是說得不錯,這筆錢對於朝庭來講可能很少,但具體到家庭就有可能是數百戶,上千戶一年勞作所得,能不花自然就不必花。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這句話出自於千年前的後蜀孟農撰的《戒官僚文》中的文字,本來共有二十四句,宋太宗趙炅(音jion?窘)選出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四句來命各府州縣刻成文字放在衙門口,朱元璋同樣以這幾句話向他的文武百官告誡,不知現在還有幾個官員能記住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