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卡雷尼亞的衛兵亞到荷蘭人的戰艦開炮,連忙將站在城頭上的長官拉了下來:「少校,太危險了,請靠後指揮。」
馬斯卡雷尼亞毫不領情,甩開衛兵的雙手:「靠後,荷蘭人就在城下,如何靠後?」又重新走向了城牆,衛兵無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射擊!射擊!」馬斯卡雷尼亞看著底下的荷蘭士兵越來越靠近城牆,拚命放大了聲音高喊。
剛才為了躲避荷蘭人火炮退到後面的士兵看到指揮官走在了前頭,不得已又從後面衝了上來,端起火槍,砰,砰的向下面射擊,居高臨下的優勢使得城上射擊的成果纍纍,正在衝擊的荷蘭士兵倒下了一大片。
葡萄牙山城建在斜坡上,底下全是堅硬的岩石,就是沒能人阻擊,單爬這段數百米的斜坡也會讓人氣喘息息,何況爬上了斜坡還有面對高達近十米的城牆,見到城牆上的葡萄人冒險探出頭來射擊,底下的荷蘭兵馬上就亂哄哄的退卻。
戰艦上的火炮又開始了猛烈的射擊,炮彈呼嘯著在牆城上爆炸,射擊的士兵連忙伏下身子躲避四處飛濺的彈片,下面荷蘭人的進攻只是想引守城的士兵暴露目標而已,並沒有奢望可以攻下城池。
荷蘭的指揮官很明確,葡萄牙山城再堅固也要有人守,只要用火炮將守軍的鮮血耗乾,再堅固的城池也會落到手中。
馬斯卡雷尼亞甩了甩被炮彈震得發暈地頭顱。剛才有一發炮彈就在離他不遠處爆炸,一個士兵拚命將他壓住,此時爆炸聲已停。他連忙推了推身後壓在他身上的衛兵身體:「起來,起來。」
衛兵一動不動,他的手傳來一陣粘粘地信息。馬斯卡雷尼亞連忙把手縮回來一看。手上全是殷紅的鮮血。他轉身將自己的衛兵輕輕地放下,這是為保護他而死去地第七個衛兵。馬斯卡雷尼亞地眼眶有點濕潤,他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急切的盼望能從東面看到大唐來的援軍,總督大人說得對,馬六甲就是落到大唐手裡也遠比被荷蘭人攻佔好。
讓葡萄牙人望穿脖子盼望的援軍此刻已接近了西貢,西貢城主黃宗羲和水師艦長施天福兩人已宣佈整個西貢戒嚴。港口封鎖,並將西貢所有的壯年男子都徵集起來,準備為即將到來的大軍搬運補給。
西貢地碼頭已站好了兩列歡迎的人群,黃宗羲和施天福站在最前頭。雖然明知道水師至少也要在中午才能到達,兩人卻是一大早就帶著人開始在碼頭等待,來的將會是大唐南海水師總督,職位至少高了他們五六級,黃宗羲和施天福兩人不敢有絲毫慢怠。
「來了,來了。」正當眾人等的不耐煩時,遠處海面上冒出了一片帆影,帆影像是在向前飄動,接著是桅桿。
碼頭上頓時騷動起來,不過,見到黃宗羲和施天福兩人都站立不動後,這種騷動又馬上平息了下來,只是伸長了脖子望向露出海面地桅桿。
草原上是望山跑死馬,在海面上更是如此,雖然碼頭上早早的看到了露出來的桅桿,等艦隊靠近還是花了近一個時辰。
這無疑是一隻龐大無比的艦隊,多達一百多艘的戰艦彷彿要將整個海面都覆蓋,一下子就將西貢的港口塞得滿滿的,每艘戰艦上都露出了殺氣騰騰的炮口。一前一後更是都有一艘沒有風帆卻噴著兩股黑煙的戰船,顯得無比威武。
南海艦隊水師正副總督馬守應和周豹應在最前面的那艘鐵甲船上,他們神態輕鬆的走下了自己的坐艦,黃宗羲和施天福兩人連忙上前一步,拜了下去:「屬下(下官)恭迎兩位大人。」
這裡就是大唐最南端的領土,也是艦隊最後補給的地方,接下來就有可能隨時和荷蘭人碰上,馬守應沒有客套,直接問道:「想必這位就是黃城主了,艦隊的補給有沒有問題?」
黃宗羲連忙回道:「大人放心,下官已調集了足夠的淡水和食物。」
馬守應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人力夠用麼?」
「下官調集了全城所有的人丁總共五千人,保證在天黑前給各船完成補給。」
馬守應沒有再說話,就停在碼頭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苦力往船上裝運各種物質,淡水,大米,蔬茶,水果,肉食應有盡有,這些苦力大多身材矮小,皮膚發黑,卻是肌肉壯實,一桶一百多斤的淡水槓在肩上還是行走如飛。
此時剛到五月,這裡的氣溫已是極高,馬守應看著這些赤腳在水泥路上奔跑如飛的苦力,忍不住發問:「這些就是過來的安南人了。」
「是的,大人,其實不止安南人,還有高棉人,那些監工則是我漢人。」
見馬守應等一干高級將領都站在烈日之下,黃宗羲笑道:「各位大人,天氣炎熱,是否進城休息,下官已讓人準備好了飯菜。」
眾人已在海上航行了大半個月了,為了趕時間中間只靠過一次岸,雖然船上所帶的補給充足,不過這樣的天氣新鮮蔬菜放不到兩天就會爛掉,鮮肉更是一天都不能放,只能吃一些乾貨,嘴中泛味之極,聽到馬上可以吃到豐盛的飯菜,眾人一下子口水狂咽,都眼巴巴的朝馬守應看去。
馬守應嘴裡也是唾液生津,他本來想先瞭解一下馬六甲方面的情況,到底抵不住吃一頓大餐的誘惑,看了看正在抓緊時間搬運補給的艦隊,放下心來,問道:「黃大人,不知可有為我水師其他官兵準備好飯菜?」
這次水師官兵足有三萬多人,大部分人都不能下船。在這裡完成一次補給後明天就要出發,若其他人吃不到新鮮地飯菜,馬守應倒不好吃獨食。只得先問上一遍。
好在黃宗羲早有準備,為了接待好水師官兵,將全西貢的廚師都請了過來為水師做飯。聽到馬守應詢問。馬上道:「大人放心。下官準備的飯食足夠數萬人所用,現在就可以給將士們送上去。」
馬守應對黃宗羲大為嘉許,西貢滿打滿算也只有三萬人左右,城中才一萬多人,要找到這麼多大廚師一下子作好數萬人地飯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黃宗羲叫來一名親兵,吩吩了幾句。不久,一車一車的飯菜開始拉到了碼頭上,頓時一陣香氣撲鼻,引得那些水師將領都不停聳動鼻子。先停泊上碼頭上地官兵最先接到飯菜,馬上歡呼起來,他們都是老兵了,對他們來講常年累月呆上船上毫無問題,唯一受不了地就是千遍一律地飲食,冬天還好,許多蔬菜和肉食都可以長期存放,而在夏天,只有吃各種乾貨。
碼頭離城並不遠,聞到飯擺,水師的各個將領都迫不及待的乘著馬車向城主府出發,已下船的士兵則跟在馬車後面跑步前進,不足一刻鐘就到了黃宗羲的城主府。
此刻的城主府已成了一個大地宴會場,從各個大廳到外面的空地上都擺滿了宴席,桌上全是熱氣騰騰的一盆盆佳餚,西貢靠海,但黃宗羲考慮水師長年行於海上,菜餚中並無海鮮,都以臨時宰殺的豬羊,牛肉為主,加上本地地各種特產,水師的各個將領還沒有進府,一個個已是口水直流。
黃宗羲將馬守應等人當先引進了正中的大廳,本來還想和各個將領說上幾句,馬守應卻是一坐下就伸手拿起筷子,夾了一聲紅燒肉放進嘴裡,一口吞下,再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才咂了咂舌頭,喊道:「痛快!」
眾人碼頭上聞到飯香已是飢腸轆轆,進了城主府被香氣一沖更是飢餓難忍,見到主帥已開動,哪裡還客氣,一雙雙筷子飛快的向桌子的佳餚夾去,整個城主府一片狼吞虎嚥的聲音。黃宗羲張了張嘴,只得把要說的話又全部嚥下去。
這一頓水師將領只吃得彷彿個個是餓鬼投胎,連加了數次菜,各人才酒足飯飽,馬守應肚子一飽,馬上向黃宗羲要了一間靜室,房中只留下來周豹、李劬、施天福幾人。
現在大唐只有兩艘鐵甲船下水,南海和東海艦隊各一艘,為穩妥起見,這次與荷蘭人的戰役,東海艦隊的鐵甲船也暫時劃歸南海艦隊統領,李劬作為鐵甲艦的艦長,又是東海艦隊的第三號人物,統領著東海艦隊三分之的實力協助馬守應進行這場戰事。
施天福站立在馬守應的前面,心裡隱隱有點發虛,在座的每人都比他大上數級,若不是他身為西貢的水師指揮,根本沒有機會和這數名水師巨頭一起參議軍事。
見施天福有點不安,馬守應客氣的道:「施上校,請講。」
施天福多少知道馬守應的脾氣,若拒絕只會令他不快,老老實實的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卻不敢坐實。
「施上校,荷蘭人與葡萄牙人的戰事如何?」見施天福坐下,馬守應開始了詢問。
此時大唐和荷蘭人並沒有撕破臉,若沒有大唐的出產,荷蘭人的貿易至少要下降一半,因此無論對於大唐的商船,還是戰船,荷蘭人都非常客氣,藉著地理的優勢,施天福在亞馬留到了西貢之後就多次派出人員對雙方的交戰進行偵察,雖然不能進入交戰區域,憑藉著先進的望遠鏡,唐軍還是能得到許多情報。
「回大人,雙方還在交戰,葡萄牙人守衛很頑強。」
這一點並不出突在座眾人的意料,亞馬留說城中能守三個月,現在只是剛到二個月,不過,若讓荷蘭人攻下馬六甲,那唐軍就太被動了,馬守應還是要先確認一番。
「那你估計城中還能守多久?」
施天福臉上頓顯出難色,馬六甲已被荷蘭人團團圍住,施天福雖然在外圍召集了不少當地人為探子,但對城中的情況卻是一無所知,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回大人,卑職無法瞭解。」
雖然馬守應有信心現在與荷蘭人交戰也必勝,但無疑馬六甲的葡萄牙人拖得越久對唐軍越有利,如果不搞清城中情況,唐軍很難選取最有利的時機介入,眾人一聽施天福對馬六甲的情況毫不瞭解,頓時湧起一片失望之色。
見到眾人臉上的失望之色,施天福連忙道:「各位大人不用著急,卑職已派出數十人潛伏獅城(新加坡),各位大人如果要知道馬六甲裡面的詳細,卑職可以命令他們偷進城中。」
馬守應頓時大喜:「當真?」
李劬卻有點疑問:「施上校,南海艦隊在西貢的時間也不過一年多一點,如何能在離馬六甲如此近的地方潛伏下去?」
施天福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南洋到處都有漢人,就是馬六甲也有漢人居住,獅子城裡的漢人不下數百,其中有一位羅姓大戶願意為大唐效力,他家中的莊園佔地數千畝,收藏數十人綽綽有餘。」
「好,那你馬上命人偷進城中,與城中的葡萄牙人取得聯繫,將城中情況模清。」馬守應當即下令。
「遵令。」
得到所需情報,馬守應對施天福揮了揮手:「施上校,你先下去安排吧。」
等施天福下去,馬守應環顧周豹和李劬兩人:「兩位將軍,我軍接下來如何行動,可有何提議?」
周豹道:「大人,即然有辦法搞清馬六甲內部的情況,我軍是否暫時駐紮在西貢,等得到情報再決定行動不遲。」
「不可。」李幼馬上反對,「此地離馬六甲還有近千里,一來一去,情報到了這裡至少需要十數天,若是馬六甲不下去,那可就悔之晚矣。」
周豹不服氣的道:「據葡萄牙使者所說城中能堅守的時間至少還有一月,擔擱十餘天又有何妨。」
李劬正要反駁,馬守應一擺手道:「周將軍所說也有道理,只是戰場形式瞬息萬變,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裡擔擱十餘天的時間。」
周豹是降軍,對於李劬這樣的天子門生向來是瞧不起,加上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多少會互相競爭,兩人共事以來就互相不服氣,不過上面有個馬守應壓著,倒也不至於有太大的矛盾,馬守應如此一說,周豹只得悻悻的停止爭吵。
明天就是元旦了,老茅祝大家新年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