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是南昌奉新縣人,他從小聰明過人,記憶力強。不僅熟讀經史,並對天文、地理、農業、植物、醫藥、工藝、兵器等廣有興趣,後來拜在當時著名學者舒曰敬門下,學業進步更快。
只是他的官運卻不好,萬曆四十三年宋應星兄弟參加江西鄉試,宋應星名列第三、其兄宋應升名列第六,被人尊為「奉新二宋」,同年二月,兄弟兩人上京會試均落第。
此後十幾年間,宋應星兄弟兩人六次赴京會試,皆因考場嚴重舞弊名落孫山。於是,宋應星對科舉功名趨於淡泊,精力逐漸轉向於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科學技術。他利用往返京城機會,沿途考察農業、手工業、採礦、治煉以至取道景德鎮,調查瓷器生產技術,積累了許多珍貴資料。
崇禎八年(1635),宋應星謁選授袁州府分宜縣教諭,開始從事著述,長沙離分宜很近,李鴻基不知道的是他把張獻忠從長沙趕入江西,差點使這部科學巨著胎死腹中,張獻忠進入江西,首先就攻下了袁州。
宋應星只得帶著未完稿的書籍和資料,一路逃亡,從江西再上京城,不過,這樣一來,他又多了一次沿途考察的機會,使他的書籍內容更加充實,這也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了。
今年年初,他的科學巨著《天工開物》終於完成,想劉印出來時。卻發現自己實在拿不出那筆費用,當時出書可沒有稿費,若沒有朝庭地。那就得靠自己掏腰包,這樣一本巨著,要劉印出來。花費的金錢可想而知。
宋應星的曾祖宋景曾在張居正時代任吏部尚書。到了他祖父宋應承時。家中還是繁華府第,僕人前呼後擁,到了他父親宋國霖一代,家中已逐漸敗落,只是瘦死地駱駝比馬大,家中還是薄有資財。這些年為了科舉。兄弟兩人六次上京,家產已被他們花的差不多了。
放棄科舉後,宋應星的大哥宋應升先是謀到了浙江桐鄉縣縣令職務,不久。母親亡故,他們兄弟二人回鄉守制,守制結束後,宋應升調任廣東恩平縣令,宋應星在分宜縣作教諭,宋應星作教諭時地俸祿微薄,如今這份教諭地工作也丟了,京師物價騰貴,他從分宜逃跑時帶出來地錢財已花的差不多了,如今宋應星一家十餘口人擠在租來的一個小四合院中,如何拿得出錢來刈印這樣一本巨著。
本來宋應星在老家有不少親朋好友,可是老家已被張獻忠所佔,他就是想回去也沒有辦法回去,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不久之後,他就遇到了好友塗紹煃進京,在塗紹煃的幫助下,總算湊足了劉印的錢物,將書刻了出來。
塗紹煃和宋應星同拜於舒曰敬門下,當年鄉試時是塗紹煃排在宋應星之後,名列第四,不過,塗紹煃的官運比宋應星好多了,現在塗紹煃是山東萊州兵備道,他積極主張開發礦床,興辦工業,用來資助朝庭地財力,由於塗紹煃生財有方,現已調任廣西布政史,這次進京之後,就要往廣西赴任。
塗紹煃開礦,練治多要用到宋應星《天工開物》中提到的方法,他也希望各地都能依靠礦業籌措到足夠多的經費來用於軍事,而不要把賦稅都壓在農民身上,應此不但大力資助宋應星劉印,他還購買了數十部書送給他朝中的同僚,見宋應星困苦,又自作主張,替他在京城買下一院大院,讓宋應星一搬了進去,並給留下了一筆可觀地資財,宋應星的生活才得到了改善。
完成了《天工開物》,宋應星並沒有停下筆來,他對朝庭現在的情況憂心仲仲,正在寫他的《卮言十種》中的談日一篇,這是他在泰山觀日時所醞釀的一種思想,他認為昨日之日已非今日之日,批評董仲舒「天不變,道亦不變「的觀點,想讓朝庭應時制宜,重新奮發圖強,應此並沒有像一般清高的文人一樣,拒絕塗紹煃的資助。
宋應星的《天工天物》劉印後,除了塗紹煃一下買走數十本後,其餘購買者卻是廖廖,他的《天工開物》從四月份就刊印出來,可是直到十月份,所賣不過十餘本,這也難怪,他的書又不能取得功名,務農的人又不識字,再說識字也賣不起,賣出的十餘部,多是一些私礦老闆聽人說起來,千里迢迢托人到北京來買,宋應星在書中明確表示重五穀,輕五金,卻還是靠書中五金的內容才沒有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可是接下來的事就怪了,到了十一月份,宋應星在書店寄賣的書突然之間被人一掃而光,上百全被人買走,讓書店的老闆喜笑顏開,當初他兩個兒子宋士慧,宋士意興沖沖的跑來告訴他時,宋應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兒子手中金光閃閃的十多個金幣不會有假。書沒賣完,書店老闆決不會把錢拿過來。
看著兒子手中的金幣,宋應星更是歎了一口氣,這些都是唐軍製造出來的,儘管朝庭已經幾次下令,禁此唐賊的錢幣流通,民間卻照用不誤,朝庭見禁不了,也曾討倫自己鑄造錢幣,卻被地方官員群起反對,只得罷休。
朝庭焉然不知地方官員的小九九,唐軍的錢幣方便,好用是不錯,但朝庭若也造,那他們再也沒有理由收取火耗了,還不如維持現在的狀況,朝庭無可奈何,也只是撤消此議。
堂堂大明朝庭,卻只能用反賊的錢幣,宋應星當然知道鑄錢不但含有巨大的利潤,而且長期使用,恐怕對百姓有潛移默化的作用,他為此痛心疾首,多次上書要朝庭鑄幣代替唐軍錢幣地流傳。無奈他雖是一個舉人,卻還是人輕言微,只能用在野的身份上書。自然是沒人理會。
宋應星不知是誰一下子會花二十多個金幣將他的書全部買走,不過,書被人買去總是一件好事。他讓兒子重新刻印了二百本。
自己就不理不問。埋頭寫書,只是半月後,二百上市僅半天時間,又被人全部買走,這下宋應星也好奇起來,他決定要親自找到買書之人看個究竟。
雖然從書店老闆口中得到買書之人不是同一個人。但他們付款使用地全是金幣,又是毫不猶豫一掃而光,若說身後不是同一個主使,他根本不信。對方要他的那麼多幹麼,宋應星將自己的書刊印,絕不是為了賺錢,寫這種書只有陪錢地份,他是為了能夠使各種技術流傳出去,讓各地能夠廣泛使用,如果書籍全落到了一個人手裡,他寫書又有何用。
這次宋應星一狠心,拿出賣書地錢重新印了三百本,親自將書送到書店,然後在書店裡坐了下來,他要看看對方是不是還會派人來買書,幕後買書地人又是誰。
果然,宋應星的書到了書店不久,就進來了一個年輕人,他看著還散發著點點墨香的書,翻也不翻,直接向店老闆問道:「這次印了多少本。」
這店老闆一聽,就知道買書的人來了,樂顛顛的跑了過來,道:「客官,一共三百本。」
「好,全給我裝上。」那年輕人臉上波瀾不驚,三百本,那就是三百兩銀子,那個年輕人彷彿買的只是三個銅板地貨物,既不檢查也不數數,直接讓店裡的夥計往他帶來的一部馬車上搬。
老闆心中樂開了花,今天這一項就讓他賺了一百多兩銀子,是他以前半年的利潤了,當初宋應星在書店代賣時,一個月才能賣掉一本,他幾次還想讓宋應星把書拉回去,好空出位置,如今他暗暗慶幸,幸好當初沒有把財神爺趕走。
裝完了書,那個年輕人掏出了六十個金幣,丟給了店老闆,對宋應星看也不看一眼,上了馬車就要走人。
宋應星連忙攔住:「這位小哥,請留步。」
賀小風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了真誠地笑容:「老先生請了,不知叫住在下有何事吩咐?」
賀小風接到唐王的指示,要讓宋應星全家都平安的帶回西安時,就派出人四面查探宋應星的一切情況,得到情報後,唐軍的情報人員都感到萬分棘手。
若要從宋應星原先的小院,將宋應星弄到手,那倒不難,塗紹煃貴為一省布政司,買下的大院卻處在京師有名的達官貴人居住區,平時若是沒有一點身份地位,想進去都難,而且宋應星足不出戶,如何能把宋應星弄出來,又不驚動旁邊的那些達官貴人,這就成了一個難題。
賀小風雖然年輕,但數年的諜報生涯早已養成了他謹慎的性格,唐軍雖然在朝庭中有高官做臥底,卻不適合讓他們來做虜人的勾當,不能將宋應星從他家裡弄出來,只能請他自己走出來了,賀小風才安排人員將宋應星寄賣的書籍一掃而光。
沒想到只有二次,宋應星果然就出來了,賀小風一接報,他馬上親自出動,前來會見宋應星。
宋應星見賀小風彬彬有理,他還以為對方只是一個夥計就有如此見識,雖然沒有見到主人,心中卻升起了一股好感,對賀小風道:「小哥,我想打聽一下,貴府要買如此多的書籍幹什麼?」
賀小風回道:「老先生,對不起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方便告訴別人。」
賀小風越不說,宋應星越想知道,他只得表露自己的身份:「不瞞小哥,這本拙箸就是老朽所寫,若不清楚貴府為何要買如此多的書,老朽恐怕夜不能寐。」
賀小風頓時恭恭敬敬的向宋應星行了一個禮:「原來此書是先生所著,小生眼拙,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宋應星連忙道:「不怪,不怪,還請小哥告訴我一下貴府買許多書是何意?」
賀小風看了看大街上,這裡正處於鬧事,雖然此時寒風呼嘯,不復原來的人來人往,但也常有人從馬車旁匆匆而過,不由道:「此地不是說話之所,老先生不如隨在下回府,在下一定將買書的原因一一告訴老先生。」
宋應星聽他話中之意,買書之人正是他自己,更是好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賀小風,這個年輕人風度翩翩,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樣,能一下子拿出如此多的金幣,不可能歹人,因此欣然上車。
一路上,賀小風對宋應星全是誇讚,把《天工開物》贊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創舉,宋應星足可以媲美任何一位古之大賢,宋應星內心雖然也是如此認為,但《天工開物》畢竟屬於雜學,刊印後也入不了讀書人的視線,才會大半年的時間,只賣出了十來本,得不到別人的認同,自己再自負也是枉然,陡然見到了一個知已,宋應星內心的暢快可想而知。
只是賀小風卻絕不透露購買他書籍的用意,讓宋應星更是心癢難忍,直到城門口,宋應星才稍為清醒,問道:「怎麼,要出城?」
賀小風道:「敝府在城外,離這兒還有一段路程,不滿老先生,我每日都派人行程數十里,前去書店,看先生的書有沒有刻印,若是刻印,馬上買回。」
宋應星見此人對自己的書籍如此重視,更是非要弄清對方買書的原因不可,可是賀小風在車上卻怎麼也不肯說,只是回道:「到了府中,自然清楚。
宋應星出了城,就再也沒有回來,他的家人也被一群人持著宋應星的書信接走,北京城少了這麼一家人,根本毫無反應,只有那名書店老闆歎息不知宋應星一家到哪裡去了,他也沒有留下一本底稿,再也掙不了錢。
這樣的事在朝庭的各省都上演著,凡是在格物,技術方面有一技之長的人都被唐軍悄悄請走,甚至唐軍將手伸到朝庭的工部,對於一些有特長的人都軟硬兼施弄走。
這事朝庭卻毫無察覺,他們全部都震驚於唐王即將到來的稱帝中,唐軍境內對唐王稱帝的呼聲越來越大,當錦衣衛將此事上報時,崇禎和他的內閣重臣都大為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