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蕩起了一股煙塵,有經驗的人馬上就知道那是大隊騎兵在前行,苦苦等待了二天的正藍旗上下精神為之一振,唐軍終於要來了,所有的滿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不多時,大路上出現了一隊隊唐軍的斥候,他們十人一組,開始在附近搜索敵蹤,羅色勒連忙傳令讓大家小心隱藏,不得暴露。
這一片丘陵太大了,在裡面藏上一千多人根本讓人毫無所覺,唐軍斥候人數畢竟有限,滿人輕易躲過了唐軍的搜查,看著唐軍的斥候已經向前遠去,所有的滿人都緊張起來,唐軍就要來了。
阿巴泰和豪格兩人一直在高傑和劉宗敏的身邊,這些天,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唐軍對滿人的村莊大勢屠殺卻毫無辦法,還得不時應付唐軍對他們的詢問,以便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的情報,阿巴泰和豪格卻不得不強忍屈辱,一一回答。
開始阿巴泰和豪格兩人還不願配合,尚可喜雖然知無不言,可是他投降女真人的時間雖然不短,只是剛投降不久,就恰逢後金在歸化大敗,滿人逃回來後當起了縮頭烏龜,他對滿人的情況所知有限,唐軍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情報。
或許阿巴泰和豪格以前都是不怕死的硬漢,可人一旦屈膝,再想回頭就難了,隨著他們的情報一點一點的透露,唐軍對滿人的情況再也不是一無所知,高傑和劉宗敏大喜過望。沒想到滿人已經虛弱到了如此地步,盛京地正規軍才只有四千人,若說剛開始決定進攻盛京時高傑和劉宗敏兩人還有點不放心的話。
此時兩人心中都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滿人對自己地都城也是說放棄就放棄。
唐軍的大隊已到了滿人埋伏的這片丘陵,自從屠村之後。所有地滿人還沒有望見唐軍地大軍就已逃了。這一天多時間。唐軍在各個村莊毫無所獲,才繼續朝盛京方向而去,前面地唐軍毫無顧忌的走進丘陵。滿人早已嚇得逃了,這裡又被斥候搜過,有什麼可怕呢。
高傑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向四周看去。讚了一聲:「好美的景色。」
確實好美,這片丘陵屬於醫巫閭山的一部分,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姿態萬千。展現在唐軍眼前地是一幅恢弘博大的潑墨畫卷,目不暇接的奇峰怪石;千資百態的蒼松翠柏;藉著望遠鏡,還可以看到水絲如廉地石棚飛瀑;山花巧構的「香雪海,「真可謂人間仙境,壯美瑰麗。
只是這一片美麗的景色裡卻隱藏著一股殺機,望著鏡頭中突然出現的滿人大隊人馬,高傑差點以為自己眼花,滿人竟然敢在大白天伏擊自己的大軍。
沒等高傑戰鬥的命令下達,前排的唐軍已發現向自己衝出來的滿人,經過短暫的騷動之後,唐軍在軍官的命令下盡量靠攏,雖然已方也是騎兵,只是滿人已接近自己不到百米,若要衝擊,馬速根本提不起來,太過吃虧,唐軍乾脆把騎兵當成步兵使用,排成緊密的隊形。
很快,滿人已經衝進了唐軍前方的五十米距離,唐軍的火槍響了起來「砰聲音震耳欲聾,前頭的滿人紛紛栽下馬背,還沒等發出慘叫,就被後方的馬匹踩得全身骨折,滿人卻毫不慌亂,這個距離唐軍放不了幾槍,只要衝進去,靜止不動的漢人就會向靶子一樣任自己砍殺,面對騎兵的強力衝擊,即使騎在馬上也不會比步兵好多少。漢人過不了多久就會崩潰,到時只能任自己追殺。
滿人也開始用弓箭對唐軍射擊,這個距離根本不需要瞄準,前面的唐軍排得密密麻麻,只要箭射出去,沒有不中的,只是唐軍良好的護甲,他們除了咽喉以上被射中外,基本上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唐軍的火槍比弓箭卻厲害的多,滿人的鐵葉子甲都是一打一個大洞,被打中的滿人血流不止,有時一槍就能要人命,幸好雙方馬上就要接近了,到時漢人的火槍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滿人彷彿已看到唐軍在自己的馬刀下東奔西逃的情形,每一個人眼中都發出嗜血的光芒,高舉著戰刀:「殺!殺!殺!」
雙方的面目已清晰可見,奇怪的是唐軍臉上絲毫見不到慌亂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種憐憫的神情,不錯,是憐憫的神情,好像他們面對的不是滿人的精銳鐵騎,反而是在看死人的表演,許多滿人看到唐軍臉上的表情都意識到可能不妥,可是這個地方自己已埋伏二天,哪會有什麼不妥,快了,快了,自己的馬刀就要砍進漢人的脖子,飽飲他們的鮮血。
前頭的唐軍已收起了手中的火槍,掏出一個圓圓的鐵球,咬開了一根繩子,向快靠近自己的滿人鐵騎丟去,滿人並不知道這些鐵疙瘩是什麼東西,以為唐軍是用來砸人的,下意識的用手中的馬刀向砸向自己的鐵疙瘩硌去。
「轟隆隆。」的聲音到處在滿人陣營中響起,前頭衝擊的滿人被炸得血肉橫飛,滿人一片片的倒下,瀰漫的硝煙在兩軍陣前升起,硝煙旁邊的馬匹受到驚嚇,「唏瀝瀝「的嘶叫起來,人立而起,再也不肯向前衝擊。
後面還在衝擊的滿人勒馬不及,一頭撞上了前面的馬屁股,剎時,整個滿人衝擊的隊列亂成了一團,馬叫聲,士兵的厲喝聲,唐軍的槍聲交織在一起,而最響的無疑還是唐軍的手雷聲。
羅色勒大驚失色,記起了多爾袞說的唐軍有一種震天雷,可以不用大炮,直接用手投出,威力無窮,要他注意,可是羅色勒還以為多爾袞是胡言亂語,目的只是為了讓大家同意撤離盛京。如果有,唐軍為什麼不在歸化城使用,此時羅色勒記起了多爾袞地話。心中後悔不已,嘶聲竭力的大喊:「退,快退!」
蒼涼的牛角聲吹了起來。聽到撤退地聲音滿人更是混亂。高速奔馳的騎兵要停下來已非易事。何況是要後退,許多人已被驟然停下的加速度甩出了馬背,一頭栽在地上,折斷脖子而死。
其他幸運停下來地人開始慌忙調轉馬頭,只是道路就這麼寬,本來衝擊地隊形要橫過來。空間馬上就不夠使用,人和人,馬和馬撞成了一團,唐軍地槍聲和手雷聲一聲緊似一聲。就像推命的閻羅,越來越近,讓滿人更是慌亂。
唐軍已發起衝鋒,許多剛剛調頭屁股向後的滿人毫無抵抗之力,在唐軍的射擊下紛紛墜地身亡,羅色勒亡命飛奔,不停的回頭,痛苦的看著自己地後隊人馬越來越稀,這次阻擊完全失敗,他此時才知多爾袞所言不虛,唐軍比三年前更加強大,滿人不會是對手,唯有退避才是出路。
好在他們的阻擊雖然失敗,唐軍自己晚來了兩天,盛京已經完成了搬遷。否則對滿人那就是一個大災難。
阿巴泰張開了嘴,驚訝的看著已方由偷襲轉為混亂,再由混亂轉為潰逃,阿巴泰剛開始看到滿人從丘陵中衝出來,他還暗暗歡喜,這一擊雖然不可能讓唐軍大軍潰敗,但損失肯定會不輕,到時唐軍的損失越重,他地價值才會越大,沒想到結果讓他大跌眼鏡(假如他有眼鏡的話),阿巴泰頓時垂頭喪氣,看來只有死心塌地的依附唐軍了。
見偷襲的滿人已開始逃路,高傑馬上下令:「劉將軍,你帶前隊五千人追擊,務必要將這夥人全殲,將他們殲滅後,若是大軍已起程,我們可以在盛京會合。」
劉宗敏應道:「遵令。」帶著自己的親兵追到前面,大聲道:「大將軍有令,全殲滿人,不可放過一個,追!」
剛才滿人逃走時只是前面的指揮官自發追擊,見滿人已逃遠,不免有些遲疑,此時得到大將軍的命令,全軍精神倍增,數千騎兵捲起了一片塵土,向滿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此時唐軍已盡知滿人的虛實,根本不怕滿人的伏擊,高傑才敢如此分兵,否則為了不擔擱攻擊盛京的時間,只有放過羅色勒等人了。
等到前面的劉宗敏帶人消失,高傑才吩咐:「打掃戰場,看看有沒有活口。」
道路已被唐軍炸得的坑坑窪窪,地上到處是滿人遺留下來倒斃的馬匹和屍體,唐軍只損傷了一百來人,多是被滿人的箭支所傷,還有幾人是手雷炸的太近了,被自己的手雷震傷,不過,死的人不多,只犧牲了二十一人,其他人的傷勢都能治好。
唐軍每次作戰身上都會帶有急救藥包,那是唐軍醫校的校長尚炯親手配置的藥方,效果靈驗無比,功能止血生肌,如果小傷,士兵自己就能處理,只有重的傷勢才要郎中處理。
這次唐軍行軍,要穿過沙地,翻躍高山,後勤人員極少,只是郎中不可或缺,軍醫帶有一百多名,高傑打掃戰場的命令一下,軍醫連忙給受傷的戰士裹傷,基本上一人負責一個,還有一些郎中找不到傷員,只好打下手。
雖然接觸的時間較短,滿人在現場卻遺留了五六百具屍體,幾乎是偷襲的人數一半,唐軍將死了的滿人就地挖坑掩埋,搜尋還有沒有活口,只有受輕傷的滿人才會被唐軍當成俘虜,若是重傷或只剩一口氣就乾脆補上一刀,結束他們的痛苦。
只是這次先是滿人的高速衝鋒,後來唐軍的數千鐵騎追擊滿人時又從屍體上踏過,即使有受輕傷掉下馬的滿人,被這兩輪馬蹄一踏,也是死得不能再死,唐軍埋藏了一大半屍體也沒有發現一個活口。
就在唐軍失望時,一名唐軍叫了起來:「大人,大人,這裡有一個活口。」
正為找不到活口發愁的軍官大喜:「哪裡,哪裡?」士兵指了指旁邊的一具屍體:「就是他,我剛才看到他動了動。」
這是一具年輕的滿人屍身,身材高大,臉上長滿了鬍子,雙手粗壯,一看就知道孔武有力,軍官向屍體踢了幾腳,那屍體卻一動不動,軍官罵道:「瞎眼了,不也是一個死人麼。」
士兵委屈的道:「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在動,還把手伸向兵刀。」
軍官心中一動,果然看見屍體的手雖然不動,但確實是伸向了地上的一把馬刀,再仔細看這具屍體,他的臉上好像還冒出細密的汗珠,抬腳又朝屍體踢去,雖然還是紋絲不動,但軍官看見屍體臉上極快的了一下,汗珠冒的更多。
軍官心中有數,悄悄叫來了幾名士兵,吩咐道:「按住他。」
幾名唐軍撲了上去,將那人的手腳全部按住,那名滿人見已瞞不過去,挺身坐了起來,數名唐軍竟然按他不住,被他雙手甩了出去,他快速的從地上揀起了一把單刀,正要站起向周圍的唐軍殺去,卻發現雙腿一軟,又跌在了地上。
這個動作好像耗費了他很多力氣,臉上的汗水更是象下雨一樣流個不停,唐軍已經明白,這個人的雙腳已經斷了,剛才被唐軍軍官踩了兩下,才會連出大汗,暴露了裝死的秘密,那名唐軍軍官喝道:「丟下兵器投降,可饒你不死。」
受傷的滿人充耳不聞,幾名唐軍想重新按住他,被他的單刀迫得根本近不了身,唐軍無奈,只得開槍,一聲槍響,正打在那名滿人握刀的右手上,他的單刀再也握不住,「鐺」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幾名唐軍才一湧而上,將受傷的滿人重新拿住,那人雙腿已斷,右手又受了一槍,單是左手已是力氣奇大,幾名唐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捆住。
這槍聲早驚動了高傑,聽到抓了一名活口,高傑大喜,道:「把他押過了,我要親自審他。」
那人雙腳已斷,又全身被綁,唐軍只好派幾人把他抬到了高傑身邊,那人一到,死死的盯著高傑身邊的兩個滿人,沙啞著聲音叫道:「阿巴泰,豪格。」
兩人大叫一驚,仔細瞧了瞧被捆成棕子一樣的人,阿巴泰叫了起來:「鰲拜,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