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李自成新傳 第七卷 博奕 第二章 竹藍打水
    當崇禎要勳戚,太監,百官助餉的消息傳到李鴻基的耳中時,已經過完了新年,到了崇禎十年的元月份,賀景把京城傳來的這份情報當成笑話講給唐王一家人聽。

    李鴻基在家中踏踏實實的和一家人過了一個新年,他的兩個兒子李傑和李智剛剛滿週歲。已經可以開口叫爸爸,可是剛開始見到他時卻只會大哭,讓李鴻基尷尬不已,兒子剛剛滿月不久,他就率軍出征,兩個兒子突然見到這個陌生人,當然會大哭不停。

    直到李鴻基回來一個多月後,和兩人混熟了,兩人才用口齒不清的言語叫道:「爹爹,爹爹。」讓李鴻基興奮不已,每天放下政事,陪兩人玩耍。

    此時田玉珠和邢秀娘兩人一左一右的在李鴻基身邊,聽賀景講發生在北京的趣事,聽到崇禎下旨七天後,無人出頭報效,田玉珠問道:「那後來呢,有人出了銀子沒有。」

    賀景道:「有,到了第八天,崇禎的國丈捐了三千兩。」

    刑秀娘一聲,若是在以前,刑秀娘會以為三千兩銀子很多,可她管過唐軍一段時間的錢糧,銀子動則是數十萬,上百萬兩計,就是現在唐軍一個月的支出也要一百五十萬兩左右的銀子,眼界早開,而且田玉珠以前家中尚是一個縣的土壕都能拿出數萬兩銀子,自然知道若是國丈才拿三千兩,餘下地人就可想而知。

    刑秀娘道:「那其他人豈不更少。」

    賀景道:「不可是嗎。前面七天沒有捐,大家是因為沒人帶頭,誰都不知道該捐多少。見當朝國丈只捐三千兩,一個個哭窮,最多的也拿幾百兩出來意思意思。有的還只出幾十兩。」

    其實崇禎地國丈嘉定伯捐出的三千兩銀子也不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崇禎當日發出旨意之後。數天內無人響應,崇禎就找到王承恩,徐高,三娃子幾個心腹太監相商。

    王承恩道:「皇上,萬事都要有一個人帶頭才行,此事大家都在觀望。只要頭帶好了,下面地捐輸就容易了。」

    崇禎一想,有理,遂道:「那你認為誰來帶這個頭好。」

    三人都縮頭不應。這可是一個得罪人地事,今天地事誰也說不准就會傳出去,若是讓人知道是自己點了哪人名字,點到的人非把自己恨死不可。

    崇禎等了半天也沒見三人回答,不由發怒道「小徐子,你來說。」

    徐高應了一聲:得不開口道:「皇上,帶頭之人必須是家資壕富之人,而且在勳戚之間有威望,如此,他出的捐輸越多,下面就越好辦理。」

    崇禎聽徐高說得有理,可是沒想到徐高也變得滑頭,根本沒有說出一個人名,崇禎踱著腳步,來回走了幾遍,一個名字才浮上來:「嘉定伯周奎。」周奎是當朝皇后的父親,家資壕富,他來帶頭,肯定有號召力。他越想越覺得可行。道:「朕想讓嘉定伯來帶這個頭,小徐子,你覺得怎樣。」

    徐高把頭一抬,輕聲地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以為可行。」

    崇禎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茶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放,道:「那好,小徐了,你去給嘉定伯傳旨,讓他在助餉上多出一把力,先拿二十萬兩銀子出來做個榜樣,以後朕會給他重賞。」

    二十萬兩雖然有點多,但崇禎以前賞賜給國丈的財物遠不止此數,崇禎自付周奎拿得出來,也一定會拿。

    徐高得到了命令,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到了馬廄,揀了一匹白色的蒙古馬,朝嘉定伯周奎的府上奔去。

    此時周奎正躺在床上吸食鴉片,鴉片剛剛傳來中國不久,只有極少數富貴之人在吸食,大家也不知其中地害處,不過因為價格昂貴,戚貴們都已吸食鴉片為榮。

    周奎的旁邊是一個剛買回來的丫頭,正在給他輕輕的捶著背,周奎口裡慢不驚心的哼著小調,不時伸手摸一下身邊丫頭的臉頰和顫顫誘人的,心中愜意無比。

    作為堂堂的當朝國丈,周奎自然是志得意滿,意氣風發,這京城內外,宮裡宮外,誰不敬畏巴結自己,就是田貴妃的父親田弘遇不也要讓自已三分嗎。

    一名太監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跪下道:「老爺,皇上身邊的徐高,徐公公來了。」

    周奎連忙起身,讓身邊的丫環退下,道:「還不快請徐公公進來。」徐高這幾個月才得勢,卻隱隱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周奎不敢怠慢。

    徐高一進來,兩人寒暄幾句後,徐高直接問道:「嘉定伯,你可知皇上要戚貴和百官捐餉之事。」

    周奎心裡格登一下,怎麼這事先找到我,但皇帝聖旨已發了數天,他當然不能說不知,只得含糊的道:「知道是知道,想必勳戚們都繳齊了。」

    徐高心中對周奎大為鄙視,你自己一個子兒都沒交,還好意思說已經繳齊,徐高兩手一攤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勳戚們個個不動,皇上也不好去追大臣,為了此事,皇上是日夜睡不著,京師外圍就有數萬唐賊虎視眈眈,幸好有關寧鐵騎擋著,可國庫中沒有銀子,關寧鐵騎已缺餉二個月,皇帝也不差餓兵,若是關寧鐵騎有個閃失,那就京師危矣,社稷危矣。」

    周奎見徐高說得凶險,也駭了一大跳,道:「徐公公,那快給皇上說說,給關寧鐵騎軍餉啊。」

    徐高道:「這次籌措的銀子正是要給關寧鐵騎發餉,所有還要嘉定伯多擔當一點。」

    周奎大吃一驚,花白的鬍子抖了起來,定了一下神才道:「那皇上要臣納多少?」

    徐高道:「不多。二十萬兩銀子就夠了。」

    周奎嚇了一大跳,他哆哆嗦嗦地伸到了二根手指:「二十……二十萬兩還不多。」

    徐高道:「嘉定伯有所不知,眼下百官個個吝嗇的很。才要國丈大人帶個頭,以後皇上必定會想辦法償還嘉定伯的。」

    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周奎卻不相信。崇禎開始登極這幾年。對嘉定伯府沒少封賞。加起來怕不有七八十萬兩地財物,後來卻越來越少,這幾年的封賞更是極低,周奎怎麼肯把吃進嘴裡的東西吐出來,他突然哇地一聲,伏地大哭起來:「皇上。皇上,老臣對不起你呀,老臣對不起你。」

    徐高倒是被周奎這一哭嚇了一跳,忙將周奎扶起。道:「嘉定伯你這是怎麼啦?」

    周奎道:「皇上有困難,按理老臣不該不出力,可是老臣家中有數百口人要吃飯,宅子還要時不時維修一下,最近府中緊得很,這些天,老臣以前每日好地銀耳燕窩湯都難得吃上一口,如何能拿出二十萬兩銀子。老臣一想到這,心中就難過得很。」

    徐高皺了皺眉頭,道:「那嘉定伯能納多少,我也好給皇上回個話。」

    周奎伸出了一根手指,「十萬兩,那好,我就去給皇上回話,嘉定伯不虧為當朝國丈,公忠體國。」

    周奎連忙拉住要走地徐高,道:「公公錯了,錯了,臣只能納一萬兩。」

    徐高大感為難:「嘉定伯,一萬兩太少了,多少再加點,不能奴才怎麼和皇上交待。」

    周奎道:「這一萬兩府中也拿不出來,老臣還得四處求借,公公莫要逼煞老臣了。」

    徐高見周奎再也不肯多拿,只好返回,崇禎從徐高走後,就坐立不安,一方面是認為嘉定伯會給自己分憂,一方面又是覺得愧對皇后,徐高一回來,崇禎就迫不急待的問道:「嘉定伯可願認捐銀子。」

    徐高將周奎的話如實轉告了一遍,崇禎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氣得大罵道:「這個老匹夫,府中存銀不下一百萬兩,還跟朕裝窮,如此吝嗇,朕絕不繞你,來人,馬上將嘉定伯府抄家,周奎問斬。

    殿中的幾人大駭,忙跪下求情道:「皇上息怒,皇后無罪,怎可將國丈家中抄了。」

    崇禎才冷靜了下來,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奎雖然如此吝嗇,到底是皇后的親爹,現在國事艱難,可不能又弄成個眾叛親離,他平息了一下怒火,道:「小徐子,你再到嘉定伯府中一場場,傳朕旨意,一萬兩太少,讓嘉定伯至少也要捐個二萬兩銀子才是,否則唯他是問。」

    周奎剛剛送走了徐高,他心中還在為脫口而出的一萬兩銀子後悔,當是本來是想說一千兩,只是實在說不出口,徐高走後,他就後悔了,和他地貼身奴才馮二做裝狗叫的遊戲發洩悶氣。

    沒過二個時辰,徐高去而復還,傳達皇帝的旨意,要讓他至少捐出二萬兩,他聽到徐高轉述皇帝生氣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知道這次實在躲不過去,但拿出二萬兩銀子來卻實在是讓他心疼。

    馮二見周奎愁眉若臉地樣子,道:「老爺,不如進宮求求娘娘吧,或許娘娘會有辦法。」

    周奎一拍腦門,對呀,女兒是皇后,只要女兒求求情,銀子或許就會免了,當晚,周奎就派馮二秘密去見周皇后。周皇后見父親派人在晚上來見自己,知道肯定是有事求自己,心中不悅,想了想,還是命人把馮二帶了進來。

    馮二一進來就給周皇后磕頭,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周皇后命馮二起身,問道:「嘉定伯身體可好。」

    馮二道:「老爺身體很是硬朗,今兒一口氣還打了奴才幾上大嘴吧,只是有一件事恐怕不妙。」

    周皇后被馮二前面的那句話差點逗得笑了出來,聽到後面那一句,吃了一驚,道:「出什麼事了。」

    馮二將白天徐高二次到府中的事說了出來,道:「娘娘,老爺拿不出二萬兩銀子,恐怕皇上就要制裁老爺了。」

    周皇后知道事情原違後,放才了心,道:「值至國家存亡之極,嘉定伯為皇上多捐點也是應該的,他也應該明白一些大理才是。」

    馮二連忙替周奎訴苦,道:「娘娘,非是嘉定伯不肯出銀子,只是府中實在緊張,前些個,剛剛修了院子,銀兩不夠,老爺還把一個周朝的瓷碗典當了。」

    周皇后見馮二如此說,那父親是肯定不會多出銀子了,周奎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一直都是吝嗇死硬,只好道:「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再想想辦法。」

    馮二回去後,周皇后數了數自己的私銀,見還有一萬多兩的樣子,咬了咬牙,拿出了一萬兩銀子送到了周府,讓周奎湊成二萬兩捐出去。她夾在父親和丈夫之間也難作人,皇帝要辦得是大事,不能讓父親添堵,只好委屈自己。

    周奎得到女兒送來的一萬兩銀子,頓時心花怒放,可是看著銀子他連以前的一萬兩也不肯出了,又大著膽子,扣下了女兒送來的七千兩銀子,只拿三千兩上交,連馮二都看不過去,道:「老爺,三千兩太少了,捐個五千兩吧。」

    周奎大怒,一腳向馮二踢去:「三千兩怎麼就少了,吃裡扒外的東西。」

    賀景的情報雖然不會這麼詳細,可大至的情況都說得絲毫不差,田玉珠也聽得咋舌不已,沒想到朝庭到了這個地步,她臉上滿是笑意,朝庭越困難,對唐軍來說當然是好事,得意的摸了懷中兒子的臉蛋一下,說不定他以後就是太子了,突然她想到一事,問道:「崇禎不是說以三百兩為下限嗎,那些人敢拿出個幾十兩,那不是抗旨嗎。」

    賀景道:「王妃娘娘說得正是,他們就是抗旨,只是每個人都如此哭窮,崇禎總不能讓官員,勳戚們都下獄吧。」

    刑秀娘問道:「那崇禎就這樣算了不成?」

    賀景道:「當然不是,崇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知道官僚多屬貪污治富,便命大臣推舉各省堪輸者,由朝庭勒逼出銀,規定了各省官僚的捐款數字,可是各省官僚見京官倘且如此,他們就捐得更少了,到最後我聽說所有的捐輸加起來不到二十萬兩,對朝庭來說濟得了何事,崇禎還白白把臉面都丟光了。」

    田玉珠轉向了李鴻基,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了,朝庭如此困難,大臣們又無人盡心,看到我軍一統江山的時候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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