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東們都坐了下來,許多人驚奇的擺弄著自己手中的號牌,他們被告之這個號牌是用來叫價的,除了來自嶺南的商人參加周家的拍賣會用過外,其他人都是次使用,唐軍為了防止人太多,拍賣時受到影響,將每個號牌入場人數壓到二人,此時整個拍賣現場也有三百多人。
擔任拍賣師的是闖軍宣傳部的一個官員白文忠,此人能言會道,李鴻基一說拍賣的規則他馬上就明白,在一場摸擬拍賣中,他成功的將一個市面上只值百兩銀子的瓷瓶買了一千多兩的高價。
件拍賣品是宋代的一個瓷枕,名為定窯孩兒枕,此枕為一臥姿男童,他雙臂環抱,伏臥在木榻上,頭側墊在左臂上,右手拿個繡球,雙腳交叉蹺起,一副天真頑皮的神態。胖胖的圓臉,雙目炯炯有神,身著長袍,外穿坎肩,下著長褲。衣紋線條和衣著、木榻上的刻花裝飾簡潔流暢。定窯瓷器「象牙白」的色調和質感,給人以自然恬靜、高潔的感染力。
托著孩兒枕的是唐王府的一名宮女,為了增加拍賣會的氣氛,李鴻基特於從唐王府的宮女中挑出了二十個姿容俏麗的女孩充當模特,這讓洪承疇他們頗有微辭,此舉有傷風化,不過見李鴻基堅持如此也沒有辦法,倒是唐軍中那些軍官大聲叫好,他們在模擬拍賣時過足了眼癮。
那宮女身材高挑,肌膚雪白,與孩兒枕一起構成了一副母子圖,連周碧看了都心動,其他財東巴不得連宮女也能一起買回去,卻只能心中想想而已,這孩兒枕開價只有一百兩,應當不高,市面上做工如此好的孩兒枕也要數十兩銀子,宋代的那更需要數百兩銀子才能買到,但大家還沒有習慣這種拍賣的方式。
白文忠在叫了一百兩銀子起價,每舉一次牌加價十兩後,半響無人反應,白文忠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這種情況在以前模擬拍賣時也遇見過,若是件拍賣品就無人購買的話,會大大影響下面的拍賣進程,他的目光不由望向唐軍中的幾個托兒。
李鴻基也坐在了拍賣會現場的一個角落,見件拍品白文忠就想用托兒,朝他搖了搖頭,來的這些人至少也有數十萬身家,哪個不是精得像猴似的,他們之間許多人又有來往,次舉牌的人必定會人人矚目,若是讓托兒來舉牌,萬一暴露,那唐軍的拍賣會非要搞砸不可,寧願讓它流拍次也不要用到托兒。
白文忠見李鴻基搖頭,反而豁了出去,讓模特繞場走了一圈,讓大家仔細觀看這件拍品,自已在旁邊滔滔不絕的把這件拍品優點說了出來,等到模特重走到展台前時,終於有人舉起了牌子,白文忠興奮的叫了起來:「好,三十五號出價一百兩,還有更高的沒有。」
眾人都扭頭看去,見舉牌的正是鄭家的第二號人物鄭鴻逵,鄭鴻逵剛娶了一名最寵愛的小妾,孩兒枕本來就有求子之意,鄭鴻逵見這個孩兒枕晶瑩白晰,買下來送給自己的小妾一定會喜歡,眾人見鄭鴻逵出價,許多人雖然心動,但也遲疑著不再出價,白文忠叫了三遍後,宣佈這件孩兒枕歸鄭鴻逵所有。
許多人心裡都歎息的一聲,這件孩兒枕若在市面上出售,至少也要三百兩銀子,大家都不舉牌,讓鄭鴻逵撿了個便宜,鄭鴻逵見次舉牌就拿了下來,心中也是樂滋滋的,他做生意多年,眼光自然毒辣,一眼就能估出這件孩兒枕的價值,一下子賺了二百兩,心裡當然痛快。
件物品順利出售,接下來的拍賣就容易多了,眾人竟相出價,熱鬧非凡,大多數物品以數百兩到數千兩成交,只有數件物品幾人相爭拍上了萬兩的高價,這些展品一般都會是底價的二到三倍,有十幾件底價只有十兩二十兩的小物價竟然都拍賣到了一百兩以上,鄭鴻逵的孩兒枕在已拍賣的近百件物品中價格竟然是最低,讓鄭鴻逵大為得意,這種拍賣很快就讓一些人上癮,鄭鴻逵更是頻頻舉牌,有幾件底價只有二十兩的小物品讓他花了二三百兩的銀子賣了下來,等回過神來才發覺吃了虧,卻只能裝作毫不在意。
等到白文忠宣佈最後兩件拍賣品上來時,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首先由四名美貌的宮女將戰國龍耳虎足方壺抬了上來,這件銅器有五十多斤,許多人都心痛起抬壺的宮女來,這龍耳虎足方壺刻著龍虎圖案,又是戰國時楚國宮廷用物,含義更是不同尋常,若是在朝庭境內此物恐怕無人敢公開,否則就是犯禁之物,唐軍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把它拿出來拍賣。
鄭鴻逵看到此物卻心中一動,和氏璧太過扎眼,莫說唐軍定會重重保護,他不能得手,就是得手,他也不敢帶回去,帶回去只能獻給崇禎,否則只有馬上造反一途,而這個龍耳虎足方壺卻沒有這個顧忌,就是朝庭知道了,也可以硬頂,他頓時下決心要把這個龍耳虎足方壺拿下,獻給鄭芝龍。
隨著鄭芝龍的勢力越來越大,鄭家的野心也越來越膨脹,眼看大明一年比一年在走下坡路,連在鳳陽的祖墳也被義軍挖掉,到處有謠言,馬上就要改朝換代,鄭家不免心動,已準備要在亂世中分一懷羹,可惜高迎祥還是被滅,朝庭好像又恢復了幾分元氣,曹文詔進攻唐軍失利後,鄭芝龍就準備趁勢而起,可唐軍竟然又和朝庭停戰,鄭家只得把蠢蠢欲動的野心停了下來。
白文忠一宣佈龍耳虎足方壺起拍價五千兩,每次加價五百兩時,鄭鴻逵馬上舉起了手中的牌子,同時舉起的還有二十多家,這個龍耳虎足方壺才五千兩起拍,簡直太便宜了,就是拿出去倒一下手,肯定也能賣個數萬兩銀子,大家才這麼踴躍舉牌。
鄭鴻逵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這尊龍耳虎足方壺沒有那麼容易得手,不過他卻不擔心,除了周家,還沒有人能和鄭家比財力,他不由得朝周碧那兒看了一眼,見周碧好像沒有舉牌,稍微放下了心。
這尊龍耳虎足方壺的竟爭很快就到了白熱化,從五千兩很快突破一萬兩,達到了今晚拍賣的最高價後,又一路上衝,二萬兩,三萬兩,等到突破十萬兩時只剩下三家在跟,還有兩家就是陝西的陸家和金家了,這兩家從搭上闖軍以來,生意一向順風順水,現在已累積了數百萬身家。兩人也想得到這個龍耳虎足方壺,一點也沒有相讓的意思。
其他財東見鄭鴻逵一心要得到龍耳虎足方壺,多少會給點面子,陸金兩家卻走的都是陸路的生意,隨著草原被唐軍控制的越來越深,陸金兩家已開始打通昔日與西域的商路,這條道路的利潤一點也不比海路低,自然不用顧忌鄭家這個海上霸主。
鄭鴻逵現在已不在意這個龍耳虎足方壺的價格了,賭的就是一個氣勢,他不相信陸,金兩家土財主能和他比,現在每加一次價就是五千兩,轉眼間價格已升到了二十五萬兩,足足是底價的五十倍,陸家華終於退出了競爭,現在就剩金家與鄭家了。
鄭鴻逵又舉起了牌子,白文忠激動起來:「好,現在三十五號出價二十五萬五千兩了,還有要加的沒有?」
金家家主的臉上已冒出了冷汗,這個價格大大超過了他原先的估價,可是這是件高價的拍品,金家添為地主又如何甘心退心,他還是舉行了牌子,白文忠興奮起來:「十八號舉牌了,現在的價格是二十六萬兩白銀,二十六萬兩次,還有加價的沒有?」
眾人也都興致勃勃的看著兩人竟爭,二十六萬兩白銀,用大車來拉也要好幾車,給足了這個銅壺身價,不虧是留存了二千多年的寶物,其實還是有人覺得這個價格也值,只是不想得罪鄭家而已。
鄭鴻逵又舉起了牌子,白文忠剛要開口,鄭鴻逵已自己喊了出來:「三十萬兩白銀,我出三十萬兩白銀。」
全場都靜了下來,這個價格比前面所有物品拍賣加起來的價格都要高不少,白文忠也愣了一下,才叫起來:「好,三十五號出價三十萬兩,這尊龍耳虎足方壺是二千多年前楚國宮廷用物,現在僅存一尊,錯過這次機會就再也沒有了,還有出價的沒有?」
金家家主終於撐不下去了,雖然這些年金家每年都要進帳數十萬兩銀子,但也經不住一件物品就這麼花費,何況這僅僅是天,後面還有許多更好的寶貝,隨著白文忠三聲錘響,宣佈這尊龍耳虎足方壺歸三十五號所有,鄭鴻逵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沒想到除了周家,還能遇到這麼強的對手。
隨著唐軍中幾人的帶動,所有的人都自發鼓起掌來,大家見證了一件價值三十萬兩寶物的誕生,也覺不虛此行了。
接下來要宣佈拍賣的就是北宋宋徽宗趙佶的《芙蓉錦雞圖》,這幅圖的起拍價為一萬兩銀子,也倒不是說這幅圖就一定比龍耳虎足方壺珍貴,只是唐軍定價之人覺得他是帝王之作,價格自然不能標得比其他物品低。
或許是前面的龍耳虎足方壺耗盡了大家的熱情,這幅圖雖然看中的人不少,但竟爭遠沒有龍耳虎足方壺激烈,加價到五萬三千兩時已無人應價,被兩淮的一個鹽商購得。
結束了拍賣,大家都像打了一次仗一樣累,有拍到東西的紛紛跑去交割,沒有拍到了馬上回到客棧休息,在拍賣結束時,唐軍公佈了明天要拍賣的一件珍品,那是一尊東漢時期的銅奔馬,價值足可以和龍耳虎足方壺媲美,白文忠還宣佈另外還有數件不輸於銅奔馬的東西會在明天展會上出現,並進入明晚的拍賣會,引得眾人紛紛猜測是何物,要回去養足精神在明晚奪寶而歸。
鄭鴻逵小心翼翼的把龍耳虎足方壺放到了車上,謝絕了唐軍派兵護送的好意,他這次來到西安也帶了數十名好手過來,一般人根本不敢打主意,鄭興見鄭鴻逵花如此巨資買下此物,忍不住問道:「二爺,這只是一個銅做的東西,那麼多銀子,要是換成金子都可以打幾十個這種東西了,值得嗎。」
鄭鴻逵瞪了鄭興一眼,道:「你懂什麼,這可是二千多年的東西,還是皇家之物,再大的代價也值得,銀子是什麼東西,咱們跑一場日本,賺回來的遠不止這一點。」
鄭明道:「有這件物品才能襯托咱們大爺的身份,咱們大爺也不差於以前的那些諸侯王了,大爺見了肯定高興。」
鄭興忙道:「小聲一點,這可是唐軍的地盤。」
鄭鴻逵毫不在意,道:「怕什麼,那唐軍也是反賊,咱們鄭家難道就比他差了,到了海上還不得任咱們擺佈,大哥也該有一件王侯的東西了。」
今天周碧卻沒有動手,只是讓她的管家舉了幾次牌,買了兩件只值數百兩的古玩,她的心思還留在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上,對其它東西都不感興趣。
唐軍天的拍賣收穫頗豐,一共收穫五十七萬多兩白銀,加上入門費,近七十餘萬兩,已快趕上賀珍幾年走私珍寶所得了,除了件孩兒枕,其它都遠高於底價賣出,若讓賀珍把這些東西走私,最多能賣個十幾萬兩,李守忠的嘴一天就沒有合攏過,他這個戶部侍郎終於不用再擔心銀子的問題,唐軍擁有的珍寶,足可以每年舉辦這麼一次拍賣會,想起賀珍拿出去的珍寶,若是拍賣,足可以多出數百萬兩銀子,李守忠又覺得心痛起來。
黃宗羲和錦衣衛的六人也都來到了展會,李良辰等人見到唐軍戒備如此森嚴,也覺棘手,到了和氏璧展出的那一天,唐軍的戒備定會更嚴,那時就是唐王來了也無法下手,眾人小聲謫詁了半天,覺得還是應該先湊夠了一千兩銀子,明天讓黃宗羲帶一個人去拍賣現場看看再定,黃宗羲卻整天呆在那三件貼旁,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買得起,能多瞧一眼是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