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唐軍南邊的驛站裡,有十人正在唉聲歎氣,他們正是楊隱和顧智兩人失散的同伴,今天他們跑遍了西安大大小小近一半的客棧也沒有找到房子,反而把兩個人弄丟了,這可了不得,這兩人是他們當中重要的人物,平時又少有一人單獨外出,雖然她們的身份可以讓她們見識各式各樣的人,但真正一個人外出的機會卻沒有,未必懂得外面的人情事故,而且這裡又是一個陌生之地,若被人見色起意,那就遭了,所以一發現她們兩人丟了,所有人都急得團團轉,趕緊尋找。
但若大的西安,憑他們十人怎麼找得過來,領頭的陳公子又怕其他人走失,根本不敢將眾人分散太開,自然是一無所獲,到了晚上他們更是著急,在街上亂竄,引起了西安巡邏士兵的注意,自然有一番盤問,聽他們說是來趕考的士子,倒也沒為難他們,把他們領到了驛館,卻不能再讓他們出去在大街上亂逛了。
由於湧入的士子太多,而且越接近臨考的日子,外地趕來的士子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光靠本地的客棧當然住不了那麼多人,唐軍將所有的驛館都空了出來,供那些找不到客棧的士子免費使用,但這樣還是不夠,他們十人只分到了二間房。
陳公子本不願意跟隨唐軍士兵去驛館,還想再去找人,但方公子的一句話卻打動了他:「也許她們兩人沒地方去,也會被帶到驛館。」兩人身上身無分文,陳公子等人都不相信她們能找到地方住宿,最好落腳的地方當然是驛館。
來到了驛館後,眾人馬上將驛館上百個房間找了個遍,沒見到兩人的身影,更是著急,又聽驛館之人說另外還有三處驛館,才稍微放了心,但其它三處驛館相隔太遠,他們不可能再摸黑前去了,只好暫時死了心,楊隱,顧智兩人的丫環擔心起她們小姐的安危,不由嚶嚶哭泣。
她們的哭聲引得陳公子,方公子更是煩燥,陳公子不由喝道:「好了,你們小姐吉人天象,必不會有事,你們若再哭,讓他們發現你們兩個是女人,恐怕麻煩就大了。」
那名叫紅兒的丫頭停止了哭聲,道:「陳公子,你確定我家小姐不會有事。」
陳公子安慰道:「當然,當然,你忘了你家小姐是何等聰明之人,連我都被她捉弄,又哪會輕易吃虧上當。」
那紅兒撲吱一聲笑了出來,頓時止住了泣聲,看來是想起了陳公子剛見到她家小姐時被捉弄的情景,想起自家小姐的聰明來,應當不會輕易出事,才放下了心。
另一個叫翠兒的丫頭也停止了哭泣,她的小姐楊隱比顧智還要利害,想起來既然顧智會沒事,楊隱當然更是沒事,只是看著十個人才有二間房,卻不知該怎麼住,要是讓他們八個男人同擠一間房,是不是太過意不去。
陳公子已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對她們兩人道;「好了,你們兩人回去另外一個房間吧,我們八人就在這裡擠一下,休息好了明天再找人。」
兩個丫頭感激的朝陳公子福了一福,到了另一個房間,心中雖然還是發愁,但早已累了,從出生以來,她們沒有哪天走過今天這麼多路,一倒頭就睡著了。
陳公子等人卻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他剛才安慰兩個丫頭的話聽起來有理,自已卻不信,她們從未單獨出來過,最聰明的人難免也要不適應,最為關鍵的還是她們身無分文,錢財都放在兩個丫頭身上,若她們兩人不能到驛館,肯定要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李慧梅就來到了李鴻基的書房,此時李鴻基正在批閱奏章,昨天回來太晚,擔擱了時間,只好早起批閱,不過奏章都已讓門下省官員審議過,上面已有了中書省官員的貼黃,有的還有門下省官員的意見,李鴻基看完後,同意的只需用紅筆打個鉤,門下和中書兩部意見若不同,李鴻基選一個合自己心意的打鉤即可,若都不同意,才需用紅筆寫上自己的處理意見,但這種情況極少,因此李鴻基處理起來速度很快,每天只需半個到一個時辰就夠了,這是來源於明朝的批紅制度,不過大明的皇帝較懶,這個批紅的權力給了司禮監,而李鴻基是自己處理。
李鴻基自己也不想事事親歷親為,他將貼黃的權力給了中書省,再讓門下省的官員審議,一般的奏章只要有二部官員同意就可以了,比較重要或兩部官員意見不統一的奏章才會到李鴻基這裡來,大唐官職本還有一個中書省,屬於決策機關,李鴻基已建立了參謀部,取代了中書省,參謀部不但包括了門下省的長官宋獻策,尚書省的長官周鳳梧,顧君恩,洪承疇,還包括了軍部的馬維興,高立功,有重大重件相商李鴻基才會把參謀部招聚起來。
大明的兵部歸屬於內閣,李鴻基雖然按唐制把兵部歸於尚書省,但又讓尚書省低於參謀部,參謀部中有兩人屬於兵部,自然大大提高了軍隊的位置,對於一個新生的政權來說,這是必然的,軍隊肯定是重中之重。
見李鴻基在批閱奏章,李慧梅也不敢放肆,只得乖乖的坐下來等著,她昨天出去後,已把楊隱和顧智兩人當成了朋友,聽到兩人要參加科舉,見李鴻基也沒有明確反對的樣子,對兩人更是好奇,巴不得她們真能考中,一大早就想出去找兩人,這時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好不容易才見到李鴻基伸了一下懶腰,將奏章全部批完,李慧梅一把跳下了椅子對李鴻基道:「爹爹,走,我們出去。」
李鴻基拍了拍她的頭,道:「出去就出去,那麼急幹嗎?」
李慧梅道:「怎麼不急,昨天爹爹不是答應兩位姐姐幫她們找到同伴嗎,如果今天找不到,那我的面子往哪擱?」
李鴻基故意逗她:「哦,我忘了。」
李慧梅唉歎一聲,道:「你是唐王,說話怎可不算話,今天一定要幫她們把同伴找到,我的面子才能找回來。」
李鴻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面子,你這個野丫頭也有面子。」
李慧梅大為不依:「爹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女孩兒家的面子很重要的。」
李鴻基道:「這是你田姨娘教的吧,現在你想起要面子了,平時怎麼瘋瘋顛顛像個野小子,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說起她的婚事,李慧梅也害羞起來,道:「爹爹,你又來了,你不是答應要讓人家自己找嗎。」
李鴻基笑道:「我是答應讓你自己找,可要是你過幾年還找不到,要求爹爹給你指時,那爹爹的面子也要丟盡了。」
李慧梅大急,連忙將話題轉移道:「爹爹,兩位姐姐很漂亮,又有才華,要不要我為你們搭撟,把她們兩人都討回來。」
李鴻基頓時啼笑皆非,打了她一下道:「胡鬧,這事你一個小孩子也說得出口,若讓你兩位姨娘聽到了,非打爛你的嘴不可。」
李慧梅大為不服,道:「爹爹,你看你的那些手下,馬維興已娶了七個,聽宋叔叔說,他這次又看上了那個林丹汗的寡婦,洪承疇家中已有了八九房,周鳳梧最少也取了四房,你是唐王,怎麼可以比部下都少。」
李鴻基皺眉道:「這些是誰給你說的,亂七八糟。」
李慧梅笑了起來,道:「爹爹,這些你不知道吧,前一段時間你有好幾個部下給你送美女來,都給田姨娘和邢姨娘擋掉了,後來娘親知道後,還罵了二位姨娘,若不是後來二個姨娘都懷孕了,娘親肯定會把那幾個美女都追回來。」
李鴻基張大了嘴,沒想到高桂英竟會為此事責罵田玉珠和邢秀娘兩人,而自己耳中一點風聲也沒有,站在田,邢兩人的立場,自然不希望丈夫多娶妻妾,但自己又沒有子嗣,說起話來也理不直,氣不壯,恐怕田,邢兩人挨罵後,也認為是自己理虧才沒跟自己說,看來,在這個社會,女人若沒有子嗣處境不知會有多艱難。
李鴻基道:「你不怕我姨娘娶多了,她們會對你不好嗎?」
李慧梅翹了一下嘴,笑得很得意,道:「才不怕呢,田姨娘和邢姨娘不知對我有多好,還經常給我禮物。」
李鴻基道:「沒出息,一點禮物就給你收買了,恐怕是因為她們不再逼你讀書才會覺得好吧。」
李鴻基站在兩人的立場作想,自然會知道兩人為什麼會討好李慧梅,高桂英身為正妃,卻沒有子嗣,把李慧梅當成了親生女兒,如今她們兩人同時懷孕,若是男孩,自然會想到以後唐王的繼承問題,更有很大可能是帝位的繼承問題,若能得到李慧梅的好感,自然會影響到高桂英,高桂英到底和李鴻基是患難夫妻,到時恐怕立誰為世子,李鴻基多半會考慮高桂英的意見。
李鴻基歎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馬上就會面臨這個繼承權的問題,現在她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就開始競爭起來了,若是以後真的都是男孩,不知會爭成個什麼樣子,對歷史上為什麼有些帝王治理國家井然有序,卻處理不了家事也有點明白過來,最典型的莫過於漢武帝和唐太宗兩人,關鍵在於帝王也有私啊。
不過,李鴻基還是把煩惱丟開,孩子還沒出生了,現在沒必要為這個煩憂,這個事情還是以後再想好了,憑著比別人多數百年的經驗,就不信不會找出一條合理的解決之道。
李慧梅見他有點發呆,連忙拉著李鴻基的手道:「爹爹,快走了。」
李鴻基見李慧梅有點著急,不忍再逗她,道:「好,咱們現在就出去。」叫來李娃,吩咐他們準備好,一起出去。
到了鴻安客棧,楊隱和顧智兩人已有一點坐立不安,她們兩人自然是想自己出去找人,但又深知憑她們兩人的力量在西安城中找人更是渺茫,還不如依靠那李本的力量,見李本遲遲不來,唯恐是有事擔擱來不了,但若是她們離開了客棧,李本來了見不到人,也不知還會不會替她們去找人。因此是等不也是,不等也不是。
她們見到了李慧梅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才放下了心,見到李本果然跟在了後面,身後還帶了十多個護衛。兩人朝李鴻基行了一禮,道:「今天還要麻煩李兄了。」
兩人猜出李鴻基是唐軍中的大官後,對找到人的希望又多了幾分,在李鴻基面前自然比昨天恭敬了許多,李鴻基回道:「兩位姑娘不必客氣,昨天沒找到人,李某已是萬分抱歉,今天一定要讓兩位姑娘和同伴匯合。」
楊隱雖然讓李慧梅姐姐,姐姐的叫著,但卻不願和李鴻基以女兒身相見,一方面是可免去不便,另一方面是李鴻基到底是唐軍中的大官,若讓他時時刻想起她們兩人是女的,難免要對她們混進考場之事不舒服,萬一改孌主意不讓她們進去就遭了,見李鴻基點出了她們的身份,楊隱一笑道:「李兄,在下兩人可是男兒身,李兄莫弄錯了。」
李鴻基見她一笑,露出幾顆潔白的貝牙,更顯得風流倜儻,有一股說不出的嫵媚,心中一蕩,心想:這兩個小娘們憑這副模樣若真能混進考場,除非自己手下的官員都是瞎子,對她們混進考場的前景並不看好,見她們執於扮成男人也不在意,只是遺憾暫時看不到她們女裝的樣子,心中一閃念,道:「如此,是李某魯莽了。」
楊隱朝顧智得意的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瞧,被我說中了吧,此人不會揭穿我們。」
顧智悄悄一抱拳,表示佩服,李鴻基裝作看不見,當著她們的面,四散分佈人手幫她們尋找同伴,自己和李慧梅在客棧中邊和她們聊天邊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