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拿下了張家寨,馬維興等人的收穫是巨大的,光糧食就有五萬石之多,張家寨的各種財物折合白銀二十五萬兩,根據王長順的建議,馬維興拿出來一萬石糧食來分給原先張家的佃戶,並將耕種的田地稅收下調一半,每年只收三成,算算秋收後也有收上四萬石糧食,這下李鴻基移幾萬人過來,糧食根本也不用再買,而原先張家的佃戶得到了實惠,馬上就擁護起馬維興的隊伍來。
張家寨一日之內被一支據說是闖王的部隊拿下來後,各個山寨雖然還不知闖王的來頭,但都怕下一個會輪到自己,紛紛爭先恐後的派人來送禮,馬維興也不拒絕,一概收下,但是下令各個山寨必須解散鄉勇團丁,統一由闖王保護。
開始當然沒有人同意,馬維興也不著急,就這麼一個山寨一個山寨的掃下去,每掃平一個山寨,就沒收所有寨主的財物,拿出一部分糧食分發給原先的佃戶,並將他們的田地直接分給佃戶租種,年租一律下調到三成。
這下整個商洛山的佃戶都轟動了,紛紛給這支闖軍提供情報,甚至直接作內應,有幾個山寨寨主更是直接被手下的佃戶殺死後,歸附馬維興。整個商洛的各個山寨寨主都惶恐不安,不知道馬維興什麼時候會來進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手下的佃戶鄉勇就會造反,只得一一屈服,解散鄉勇,接受闖王的保護。
不到一個月整個商洛就被一一拿下,這其中王長順的宣傳隊具功甚偉,每次馬維興還沒到一個地方,王長順的宣傳隊就先到了,馬維興一到,山中的佃戶都是主動派著長隊來迎接,許多山寨都是一來就投降,馬維興將三千人馬分為三隊,幾個方向同時出發,有時一日之內連下十餘寨,沒有一個山寨能擋一天,少數比較明智的山寨主動屈服,對主動投誠的山寨,馬維興也沒有對其抄家分田,只是鄉勇必須解散,租稅必須下調到三成,其中一成作為保護費上繳。
在馬維興出發二月之後,李鴻基接到馬維興已全部收服商洛山區,收繳糧食六十餘萬石,各種財物上百萬兩銀子,良田一萬多傾的報告,李鴻基大喜,整個商洛目前已經有十幾萬民眾,良田一萬多傾,若能再把金縣的四萬人移過去,自己就可以建立一個大型的基地,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實行,關鍵是這幾萬人怎麼移過去。
從金縣到商洛足足要走上二十多天,這麼多人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了。若是早上一個月倒是好辦,扮成災民就可以了,但現在剛剛秋收完備,各地災民基本上都已回家,小小金縣突然冒出四萬流民肯定說不過去。
李鴻基這些天來一直愁眉不展,這麼多人怎麼過去呢,現在延安還是王承恩是總兵,由於安寨的高迎祥一直沒有剿滅,反而有愈剿愈烈的形勢,所以延安一直是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讓四萬人穿府而過,恐怕都會被立功心急的官兵殺了冒功。
邢秀娘看著李鴻基這些天來一直愁眉不展,忙問發生何事,李鴻基這次對出兵商洛保密工作做相當嚴謹,除了軍中大將,連邢秀娘也一直不知道,一直認為馬維興是到江南變買古玩去了。
李鴻基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邢秀娘,若是連枕邊人也要瞞,那做人還有什麼樂趣,邢秀娘聽得大奇,沒想到才兩月的時間,郎君派人做下如此大事,邢秀娘想了想,道:「夫君湖塗了,幹嗎一定要從延安走,從山西繞過去不就可以了嗎。」
李鴻基大喜,一把抱住邢秀娘親了一口道:「娘子真是聰明,我這笨腦袋怎麼就沒想到。」
從金縣到商洛,最近的距離自然是直接穿過延安渭南兩府,上次馬維興的騎兵就是如此走的,輕而易舉的瞞了過去,這次移民李鴻基開頭就在想如何瞞過兩地,根本沒有考慮迂迴,鑽了牛角尖了,被邢秀娘一提醒,頓時豁然開朗。
想到辦法後李鴻基馬上招聚了軍官來商議,擬定了行軍路線,從山西的同州府過,然後直接沿洛河進入商洛南部。若有官府查問,就直接裝成山西的流民,山西今年的災情比陝西還利害,現在各府都還有不少流民,山西的官府涼也不會攔阻,恐怕巴不得這批流民越早離開山西越好,否則官府不能救濟,鬧起了民變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定下來後就是要商議帶領流民的人選了,高傑聽了馬維興送來的報告後暗暗後悔,沒想到商洛的地主老財如此富裕,而且如此就被馬維興輕易全部拿下,早知如此,當時就該自己去了,這次也是個機會,不能再錯過,想到這忙自告奮勇的表示願意去。
李鴻基自從上次高傑拒絕去商洛就知道此人不能吃苦,難怪在原先的時空輕易投靠了官府,對他的映像不好起來,這次見高傑自高奮勇也不好打消他的積極性,又怕他好勇逞斗惹出事來,只好說道:「這樣吧,事關重大,兩人同去比較好,這次移民以李守信為主,高傑為輔,一同主持,各人都必須全力準備物資,讓移民能早日出發。」
眾人都轟然應道:「是。」
高傑這次沒有撈到主使,有些不高興,但李守信是李鴻基的親叔叔,現在的官位也在他之上,也不好再說,只得悶悶不樂。
李守信穩重可靠,又是自己的親叔叔,有他在,一定會順利,李鴻基如是想到。
接下來,整個金縣都在為這次遠行作準備,這次數萬人要遷移數千里,行程至少也要一個月,雖然這些人都是青壯,但要準備的東西確實不少。路上的乾糧,開墾的農具,種子,等等。
整整半個月才準備好了上路,由於這次行動是秘密的,許多人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那些原先的災民和俘虜倒是好說,李鴻基對他們有活命之恩,到哪裡也無所謂,只要能活下去,難辦的是原先城裡的一萬青壯,他們都有父母家人,都不願遠行。
李鴻基只能告訴他們是正常調防,並每人先發了三個月軍響作為開拔費才安撫了他們。至於城內的各種工匠則直接全家搬遷過去,以至於這批移民走後,整個金縣的農具都無人維修,李鴻基不得不派人到榆林請了好多工匠過來才解決了這個問題。
李守信和高傑出發後,李鴻基閒了下來,現在已是崇禎三年的十月份了,歷史上自己幾個月前就已經起義了,現在的高迎祥沒有自己的幫助不知會走到哪一步,闖王的名號被自己讓馬維興先打了出來,也不知經後啟迎祥會打什麼旗號,還是要盡快與高迎祥聯繫上才對,雖然說高迎祥是自已的舅舅,但那是隔了數層的關係才論上的,以前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也不知他會不會相信自己,可措上次的那個王嘉胤太不可靠,真是麻煩。
若想與義軍拉上關係就必須打出自己的旗號來,但是自己還必須借助朝庭這棵大樹幾年才行,只有在商洛建立起堅固的基地,自己有了穩定的後方起事之後才不會落得流寇的下場。
現在商洛山已經在自己手裡,但商洛周圍的縣城都還在官軍手裡,一定要讓馬維興打下幾個縣城,義軍才會相信自己,也可減清義軍的壓力,不至於被消滅,而且柞水縣自己必須拿下來,那裡關係著自己的武器來源,看來自己得親自己去一場商洛了。
李鴻基想到此連忙把軍官都叫了過來,安排好金縣之事後帶著李過和十來人親衛出發了,路過米脂時,李鴻基不得不回了場家,家中還有老父妻子可不能過門不入,這一年多來,李鴻基一直拿不定注意如何對待李自成原先的父親妻子,一直借口軍務繁忙沒有回去,只是派人回家送過幾回銀子。
李鴻基站在這座小院面前,這是一家不大的院子,裡面只有四間小平房,門面兩棵榆樹,據說是自己高祖父親自載下的,已有一百多年樹齡,自己小時候常爬到上面去玩,父母發現後總是在樹下擔心不已,一面護著一面叫:「黃來兒,快下來,快下來。」自己一下來父親總是舉手就要打,每次母親都護著,父親一次也沒打成。
其實父親也啥不得打,有一次爬樹,不下心掉了下來,幸好傷得不重,父親急了,拿起斧頭要把這兩顆榆樹砍掉,幸虧自己抱住大樹不讓砍,並賭咒發誓經後決不爬樹,這兩顆百年老樹才保留了下來,雖然自己以後也沒少爬樹,父親也多次威脅要砍樹,但終究在自己每次的撒賴下保存了下來。
站在這熟悉的小院,李自成的記憶不可控制如潮水般湧來,剎時李鴻基淚流滿面,無論是哪個世界天下的父母對待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自己一走一年多也沒有回來,實在是太不孝了。不知父親對自己會是怎樣的思念,父親,兒子不孝,兒子回來了,李鴻基擦了一下眼淚,向院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