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人間百家爭鳴,蜂擁而起。其實歸根結底不過了爭奪人間氣數而已。
那三教門下弟子,雖然都是人間不世出的大才,怎奈老聃乃是太上老君一點原神化身,雖然沒有跟隨神仙學道,但是隨著修為日益精深,漸漸喚醒了聖人原神烙印,從此修煉起來比起他人快了百倍不止。
孔丘見自己與老子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便再也忍不住,只好放下自己的面子,在一次大會之後單獨向老子請教。老子見孔丘問道,也不藏私,便將自己的一些理解教授於他,又引孔丘訪大夫萇弘。萇弘善樂,授孔丘樂律、樂理;引孔丘觀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廟會禮儀,使孔丘感歎不已,獲益不淺。
逗留數日,孔丘向老子辭行。老聃送至館舍之外,贈言道:「「吾聞之,富貴者送人以財,仁義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貴,無財以送汝;願以數言相送。當今之世,聰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難而幾至於死,在於好譏人之非也;善辯而通達者,其所以招禍而屢至於身,在於好揚人之惡也。為人之子,勿以己為高;為人之臣,勿以己為上,望汝切記。」
孔丘頓首道:「弟子一定謹記在心!」
行至黃河之濱,見河水滔滔,濁浪翻滾,其勢如萬馬奔騰,其聲如虎吼雷鳴。孔丘佇立岸邊,不覺歎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黃河之水奔騰不息。人之年華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處去。人生不知何處歸?」聞孔丘此語,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間,乃與天地一體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壯、老之變化,猶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則本性不亂;不任自然,奔忙於仁義之間,則本性羈絆。功名存於心,則焦慮之情生;利慾留於心,則煩惱之情增。」
孔丘解釋道:「吾乃憂大道不行,仁義不施,戰亂不止。國亂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暫。不能有功於世、不能有為於民之感歎矣。」
老子道:「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為之也,何勞人為乎?人之生死榮辱。皆有自然之道也。順自然之理而趨,遵自然之道而行,國則自治,人則自正。」
稍停片刻,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
孔丘聞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頓開茅塞也:眾人處上,水獨處下;眾人處易,水獨處險;眾人處潔,水獨處穢。所處盡人之所惡,夫誰與之爭乎?此所以為上善也。」
老子點頭說:「汝可教也!汝可切記:與世無爭,則天下無人能與之爭,此乃傚法水德也。水幾於道:道無所不在,水無所不利,避高趨下,未嘗有所逆,善處地也;空處湛靜,深不可測。善為淵也;損而不竭,施不求報,善為仁也;必旋,方必折,塞必止,決必流,善守信也;洗滌群穢,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載則浮,以鑒則清,以攻則堅強莫能敵,善用能也;不捨晝夜,盈科後進,善待時也。故聖者隨時而行,賢者應事而變;智者無為而治,達者順天而生。汝此去後,應去驕氣於言表,除志欲於容貌。否則,人未至而聲已聞,體未至而風已動,張張揚揚,如虎行於大街,誰敢用你?」
孔丘有悟於心,拜謝之後,回轉魯國。
話說老聃任周守藏室史,數次歸家省親,欲勸母親隨之前往朝歌;其母在陳國相邑住久,人熟地熟,不願遠遷。這一日,老聃忽得家訊,言家母病危,於是報請天子,歸家省視。待回到家時,母已辭世。
面對茫茫大地上一堆黃土,思想九泉之下母親之靈,回憶母親慈祥容貌、養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絕,寢食俱廢,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發自己愚鈍;順理追索,恍然大悟,忽然再度突破,又吸收了部分原神印記,明白了自己的來歷。於是如釋重負,愁苦消解,頓覺腹饑體倦。於是飽餐一頓,倒頭大睡。
家將、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來,問其緣故。老聃答道:「人生於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倫諧和而相溫相暖;有智,故明理通達而理事不亂。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則人昏庸而事顛倒;以智統情,則人聰慧而事合度。母親生聃,恩重如山。今母辭聃而去,聃之情難斷。情難斷,人之常情也。難斷而不以智統,則亂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而沉思,忽然智來,以智統情,故情可節制而事可調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於是腹中饑而欲食,體滋倦而欲睡。」
家將問道:「智何以統情?」
「人之生,皆由無而至有也;由無至有,必由有而返無也。無聃之母及聃之時,無母子之情也;有聃之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無情而子獨有情也;母聃皆無之時,則於情亦無也。人情未有之時與人情返無之後不亦無別乎?無別而沉溺於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難斷矣,人皆如此,合於情也;難斷而不制,則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則愚矣!聃思至此,故食慾損而睡可眠矣。」眾人聞之。心皆豁然曠達。
這也是老聃本來就是太上老君原神托生,方能悟得這一番道理。若是換了旁人,怕是終究局囿與生死之間,不得領悟。
老聃這一番領悟之後,卻正是悟了那太上忘情之道。本來以
身份,早就應該不止如今地修為,只是一直以來。一種牽掛,擺脫不得。如今,老母即喪,卻正好合了機緣,讓他道行更進了一步,一時間天地間風雲變色。
老子功成之後,便覺得那在朝為官地紅塵歷練,實在再也沒有半點用處,便上表商王,辭去官職。雲遊天下,最後在宋國沛地隱居起來。
老子悟道之時地天象。第一時間就被孔丘等人感應,知道有人修成大神通。眾人掐指一算,除了老聃之外,其餘人等都能模模糊糊有所感知。
孔丘乃是截教中精心培養的弟子,比起其他人修為高出不少,有曾經得到老聃的指點。雖然不是聖人本尊,但是那微言大義,卻非一般神仙能比,最先算出乃是老聃得道才產生的異象。何況自己曾經向老子請教,便要前去向老聃道賀。
只是老子悟道之後,便辭官雲遊,孔丘一時也不能得知老子下落,只道後來老子隱居下來之後,孔丘方才離了魯國,攜弟子拜訪老子。
老子此時也已經知道孔丘的來歷。但是看他修為實在太低,尚未入道。馬上也猜想到並未其師真傳。老聃本來不想理睬,但是畢竟三教一家,孔丘修為太低了,傳出去也免得丟了三清地人,便改變主意,點化一番。
老子其實一直對闡教截教並沒有什麼偏見,以前與原始聯手,不過是因為通天與白石走得太近。後來原始被鴻鈞懲罰之後,老子也明白了許多事,以他人教聖人地身份,根本就沒必要捲入到其他各教的爭鬥中去,因此也就將對通天的怨念散去了。
老子將孔丘讓於正房之中,問道:「一別十數載,聞說你已成北方大賢才。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雖精思勤習,然空游十數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
老子曰:「欲觀大道,須先游心於物之初。天地之內,環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順自然而生滅也,皆隨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見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捨不同而觀其同,則可游心於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為一,無形無性,無異也。」
孔丘問:「觀其同,有何樂哉?」
老子道:「觀其同,則齊萬物也。齊物我也,齊是非也。故可視生死為晝夜,禍與福同,吉與凶等,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樂,何處而不樂哉?」
孔丘聞之,觀己形體似無用物,察已榮名類同糞土。想己來世之前,有何形體?有何榮名?思己去世之後,有何肌膚?有何貴賤?於是乎求仁義、傳禮儀之心頓消,如釋重負,無憂無慮,悠閒自在。
老子接著說:「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佈環宇矣而無處不在,周流不息矣而無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論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敗、資助萬物而不匱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時得之而序,萬物得之而形。」
孔丘聞之,如騰雲中,如潛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體,天我合為一體,己皆萬物,萬物皆己,心曠而神怡,不禁讚歎道:「闊矣!廣矣!無邊無際!吾在世五十一載,只知仁義禮儀。豈知環宇如此空曠廣大矣!好生暢快,再講!再講
老子見孔丘已入大道之門,侃侃而談道:「聖人處世,遇事而不背,事遷而不守,順物流轉,任事自然。調和而順應者,有德之人也;隨勢而順應者,得道之人也。」
孔丘聞之,若雲飄動,隨風而行;若水流轉,就勢而遷。喜道:「悠哉!閒哉!乘舟而漂於海,乘車而行於陸矣。進則同進,止則同止,何須以己之力而代舟車哉?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
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觀之,萬物皆氣化而成、氣化而滅也。人之生也,氣之聚也;人之死也,氣之散也。人生於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矣。萬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無而至於有者;眾類繁衍,變化萬千,未始不由有而歸於無者也。物之生,由無化而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為無也。有,氣聚而可見;無,氣散而不可見。有亦是氣。無亦是氣,有無皆是氣,故生死一氣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見生則喜,見死則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猶如解形體之束縛,脫性情之裹挾,由暫宿之世界歸於原本之境地。人遠離原本,如遊子遠走他鄉;人死乃回歸原本,如遊子回歸故鄉,故生不以為喜,死不以為悲。得道之人,視生死為一條,生為安樂,死為安息;視是非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視貴賤為一體,賤亦不賤,貴亦不貴;視榮辱為等齊,榮亦不榮,辱亦不辱。何故哉?立於大道,觀物根本,生死、是非、貴賤、榮辱,皆人為之價值觀,亦瞬時變動之狀態也。究其根本,同一而無別也。知此大道也,則順其變動而不縈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動、風吼海嘯、雷鳴電擊而泰然處之
孔丘聞之,覺已為鵲,飛於枝頭;覺己為魚,游於江湖:覺己為蜂,採蜜花叢;覺已為人,求道於老聃。不禁心曠神達,說:「「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為何物矣!造我為鵲則順鵲性而化,造我為魚則順魚性而化,造我為蜂則順蜂性而化,造我為人則順人性而化。鵲、魚、蜂、人不同,然順自然本性變化卻相同;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於不同之中,游神於大同之境,則合於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罷,起身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