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散散的士兵,帶著那種冷漠的眼光,隨意的拿起手中的武器,走到登記名單的作戰參謀那裡,將自己的名字還有家裡的地址親人的姓名一一登記在表格之上。獨身的人,自然是將叮鈴晃蕩的將那五十個袁大頭裝進自己貼身的口袋,那種吹了一口氣之後的輕嗡鳴是那麼的悅耳動聽。
有人上前,自然也有人不上前,猶豫已久的天鋼看了看越發稀疏的前去報名的人,咬了咬嘴唇就要往前衝。
:「你小子傻啦!這可是必死無疑的事情!我們依靠那麼堅固的工事都損失那麼慘重,晚上去進攻敵人還沒有炮火支援,這不是找死嗎?你死了倒好!你老媽怎麼辦?」
那閃亮的眼神和生怕長官看見的緊張表情,躲在人群當中的童山低頭輕聲說道,右手則死死的拉住天鋼的衣角,那種擠眉弄眼的表情,迎來的卻是天鋼臉上那淡淡的微笑。
:「童哥,那麼多兄弟都死了,其實我也應該早就死了!」無比淡然的感覺還有那種冷漠,讓人在冬季的寒夜,在厚重棉襖的包裹之中都品嚐到那種刺骨的寒意!
輕輕的拿下掛在脖子上,不知道已經掛了多久,被身體上污垢弄得黑不溜秋,僅僅只露出星點般的明亮銀色的銀項圈。
微笑著的天鋼彷彿卸下重擔,無比輕鬆的說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留個想念吧!說不定以後你兒子還能用上不是!順便給我娘報個信,要是我死了。就說他兒子不是囊貨,是像岳王爺一般,是堂堂正正的戰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面!」
在寂靜無比地戰場上,若是側耳傾聽,不難分辨出那些的細微的聲音,還有輕微的腳步聲,但是仔細一聽卻又是無聲無息。彷彿就像是來自於幽冥深處。無數戰死將士的細微交談,輕聲哭泣!
一千多悍不畏死的將士端著,裝著閃亮刺刀的步槍,靜悄悄地潛伏在日軍北門陣地前沿地不遠處,天空當中時不時的劃過照明彈那「喁喁」下滑的身影,在昏暗交錯之間,日軍哨兵的腦袋時不時的從戰壕當中露出來。
手持衝鋒鎗駁殼槍的突擊隊,身上背著大刀。腰間放置著體型嬌小的山東造手榴彈,只有幽暗的眼神在昏暗地地道當中,散發著淡淡的殺氣。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兩個炮兵團,剩下的30多門75山炮,正分散在太原城的各個角落裡面,但是黑洞洞的炮口已經齊齊指向北門的方向,按照已經劃定好的射擊坐標,已經不需要他們的試射。只需要往常地效力射擊一般,只管拚命的射擊,而不需要在日軍很快到來的反擊炮火當中,去不斷的轉移到預備陣地裡面。儘管大炮都放置在由厚重凍土夯築射擊掩體當中,堆積成山的炮彈責備放置在由戰壕溝通炮位地防炮洞裡面。
「砰砰砰」一顆顆紅色的進攻信號彈劃破天空。無數炮彈像金屬流射一般劃破天空,雷鳴般的爆炸,一波接一波的在日軍佔據的北門陣地當中爆炸,爆炸地火焰照亮了那些一蓬蓬升起地升起的煙霧,太原作戰這麼多天都未曾如此爆發過地炮兵。此刻如此猛烈的射擊自然是一下子把小日本打懵了!
成斷的戰壕在猛烈的炮擊當中被炸平。無數用來修整工事的原木被掀上了半空,要不就是在炮火下熊熊的燃燒著。當然還有進化半路當中。誤入歧途而又後退不得的畸形生物,在橫飛的彈片當中血肉模糊,淒慘無比的嚎叫著!
從地道當中鑽出的突擊隊員,在猛的掀開那個厚重無比的鐵板的時候,就將手中山東造的小玩意向四周扔出,在爆炸的煙霧散去之後,三四人一組的突擊隊員,就用裝著一百發彈鼓的衝鋒鎗,向四周衝來的小日本播撒出死亡的彈雨!
從四週一波接一波洶湧而來的人浪,在輕重機槍的瘋狂掃射下,依舊是無懼生死的一波波的往上衝。當卡殼的歪把子和九二式再也阻擋不了這洶湧的人浪的時候,這一波波人浪就衝進了小日本的陣地當中!
彷彿不會停歇一般的一百發彈鼓,將衝上來的小日本死死的壓制在衝鋒隊列前面十米左右的距離裡面,得益於太原軍工廠的強大生產力,這一千多人的部隊裡面才得以裝備上一百多隻衝鋒鎗。
而不斷被壓縮陣地的小日本,彷彿就像是被他們天照大嬸放棄的孤苦無依的棄兒一般,在一波波的衝鋒痛苦的掙扎著!在強大的火力和悍不畏死的中國軍人面前,被剝離了不可戰勝神話,這一假面具的小日本,與其他驚慌失措的軍隊並無二般,即使他們有著武士道精神,但是在著紛亂的戰場當中,也是難以抵擋住中國軍隊的進攻!
北門激戰正酣,東門,西門,南門,早就準備好的中國軍隊在城牆上面攀爬而下,抑或是從城門洞當中鑽出,向數量並不多的日本軍隊發動進攻!
北門的隆隆炮聲,在南門的劇烈爆炸聲中,才被蓋住了。當南門城樓被炸得七零八落,城牆上面露出巨大缺口之後,有組織的工兵立馬用工具填平被炸出的小坑,平整道路。有組織的士兵們,一群群的從缺口的兩側迅速的衝出城去,準備從日軍的陣地當中打開缺口。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寬闊的公路就在兩千多工兵的努力下被平復完整。在晉綏軍七八輛裝甲車的帶領之下,三千多的晉綏軍還有幾十輛被高大全徵集的滿載著物資的卡車,一百多輛大車,迅速的衝出太原城。
反應迅速的小日本立馬準備調集一千多人的一個完整的大隊,準備和中國軍隊對攻,將中國軍隊陷在原地,然後調集大部隊圍殲!
但是高大全又豈是這麼好對付的,還沒等他們從帳篷當中集結出來,345旅的兩個團,就像兩個鐵鉗一般,像猛虎下山的一般向著這股不到三千人的日軍發動進攻!
前有裝甲車兇猛的火力,無數想要殺出一條生路的中國士兵的衝鋒,後有數倍於己戰鬥力無比強悍中國軍隊的兇猛攻勢。
黑血冷,炮聲疾。在被炮火染紅的夜色下,在刺刀入體的悶哼聲,在無數金屬流射構築的稠密的彈雨下,無數年輕的生命流逝著,鮮血飛濺,蓬蓬血霧,煉獄一般的戰場,勇氣的廝殺。
在高大全等人快速的衝出太原城,瘋狂的奔向太行山的深處。
而與此同時,天鋼等人也狠狠的插入小日本的縱深當中,刀!就像尖刀,冷血寒光,鋒銳無比,刀鋒入骨,不勝則亡!在紛飛的彈雨下,在越發沉重的腳步和呼吸聲中,冷靜無比的機槍手,衝鋒鎗手,還是三長兩短的點射,來狠狠的壓制著小日本的火力。狂暴無比的衝鋒鎗,因為一百發的彈鼓,就像是死亡鐮般,不斷的收割著那些不斷從黑影當中衝出,沒有進化完全的畸形生物。
殺!殺!殺!雙眼通紅,殺意滔天,沒有知覺,就像是木然的生物一般,只知道在不斷的衝鋒當中殺戮!鮮血已經將拖得只剩下小背心的身軀,染得暗紅不已,就像是地獄當中衝出來的惡魔一般。
不斷有兄弟倒下,在不斷在身邊爆炸的炮彈,在洶洶烈焰當中,在喊殺聲,讓嗓子都已經沙啞的情況下,瘋狂,無所顧忌,就像是世間最後的魔神。
猛然間倒下的天鋼,突然感覺身體好重好重,在漠然的看著遠衝越遠的兄弟們的時候,天鋼彷彿感覺著生命似乎越發的遠離自己,那種血脈奔騰的感覺,漸漸的遠離自己,那種熱氣騰騰的感覺,也瞬間變成冰冷無比的寒冰。
伸手一摸,黏糊糊的鮮血,熱熱的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身上因為炎熱而不斷脫得只剩下的小背心,變得厚重,堅固無比!
在昏昏欲睡之間,天鋼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即將死去,年邁的老媽媽,而活活餓死的妹妹,哭泣,悲傷,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讓他的心好疼好疼,真的不甘就這麼的離去!自己還沒有成為中國的岳武穆,還沒有殺那些禽獸不如的小日本,還沒有好好保護自己的父老鄉親!但是這一切已經漸漸離自己遠去摸索著身邊還留有餘溫的鋼槍,遠處人影,在金黃的光暈當中,向自己奔來,好亮好亮!彷彿是那些陣亡兄弟的吶喊,前來迎接自己到某個歡樂的國度!
莽莽煙氣籠罩的山區,將所有的汽車大車丟棄的高大全,無限留戀的看著陷入炮火的太原城,帶著絲絲留戀,漸漸遠去!
潛龍歸海,龍騰四方
1938,高大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