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兒迷迷糊糊中,感到一股純正的真氣輸入體內,逐漸溫暖了她冰冷的四肢,神智也緩緩的清醒過來
她感到她好像被人摟在懷中,不安的動了動身體,卻無法擺脫掉。一想到自己身邊除了木骨天煙之外還會有誰,頓時心內又羞又急,但偏偏費勁很大力氣才能稍微的把手晃一晃,完全沒有辦法。在焦急萬分的時刻,忽然聽到自己耳邊有人輕喚她的名字。水玉兒先是一驚,隨後莫名的心安,眼皮輕輕顫動,害怕這是自己的夢境。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撫上她的額頭,她才鼓起勇氣緩緩睜開雙眼,慢慢的轉過頭,愣愣的看著身後近在咫尺的俊顏。
「玉兒,總算把你找到了。」那人面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深深的望著她,眼中湧起斬之不斷的感情。
水玉兒眼眶微微泛紅,覺得這一路所受的苦痛都化為烏有,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柔聲的說道:「以後,再也不要把我弄丟了。」
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嚇人。卻同時發現自己的頭已經不是那麼痛了,不知道是先前的退燒藥起了作用,還是子陵的長生氣是療傷聖品,讓她的身體迅速的恢復著。
徐子陵連忙拿起身邊的羊皮水袋,遞給她喝了幾口,口中歉意的說道:「玉兒,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水玉兒摀住他的唇,知道他有好多話要說,但是她不想他有愧疚,輕輕道:「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她真想就這樣埋入他的懷中,永遠都不去煩惱其他事情。可是身邊接連不斷的打鬥聲卻讓她不得不回到現實。
「仲大哥,別打了。這聲音弄得我頭痛死了!」水玉兒不知不覺地聲音中帶著一絲撒嬌。反正現在有什麼事情都有他們替她擋著,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寇仲收回井中月。也不管對方的反應,就那麼輕鬆地跳出戰圈,笑嘻嘻的向水玉兒和徐子陵地方向走來。「美人兒妹妹!不是這個傢伙欺負你了嗎?仲大哥替你出氣啊!」
水玉兒看了一眼站在遠處,雙目中充滿複雜神色的木骨天煙,歎氣道:「還好吧。談不上什麼欺負不欺負的。你們怎麼找到我的啊?」
寇仲關心的看了一眼水玉兒蒼白地臉色,蹲下身悠然道:「我們是先碰到師仙子,才知道你已經從石之軒的手下被她救了出來。可是我們回去山海關找你,卻沒有找到,只好一路來到統萬城,直到今天碰到了陰後,才得到你的消息。」
水玉兒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後,遲鈍的頭腦才消化了接收到的消息。看了眼堡外已經全然暗黑的天色。然後臉色瞬變,有些著急的說道:「那外邊的那些軍隊是怎麼回事?」她現在不完全探測到的,至少就有萬餘人。
寇仲和水玉兒身後地徐子陵交換了下眼神。前者臉色凝重的對水玉兒說道:「玉兒,可能這次我們要連累你了。」
水玉兒不在意的笑笑。看來他們還是躲不過頡利地金狼軍。正想開口問跋鋒寒的下落。就聽到堡外傳來衣襟地破風聲,許久不見地跋鋒寒閃入堡內。
「頡利的大軍已經把赫連堡包圍了。清一色地騎兵,兵力在三萬五到四萬左右。看來頡利這次是不把我們置於死地不罷休啊!」跋鋒寒雖然說的是嚴峻的事實,可是話語中透露出強烈的傲氣,一如他手中的利劍般,永不服輸。
「哼!突厥果然卑鄙,不過居然出動了這麼多兵力來對付你們三個人,還真是小題大做!」木骨天煙在一旁閒閒的說道,面上卻沒有一點因為跋鋒寒帶來的消息而有一絲焦慮的心情。
跋鋒寒沒理他,目光轉到水玉兒身上,面帶驚喜的說道:「丫頭,你醒啦!你跋大哥已經狠狠教訓過他們兩個了,居然還能把你弄丟了,不可饒恕!」
水玉兒看到寇仲和徐子陵面上愧疚的神情,抿嘴笑道:「這筆帳以後再和他們算,外面的情況已經如此嚴峻了嗎?」看來他們還是躲不過赫連堡一役,但是縱使現在的形勢危機,他們於是毫不驚慌的態度,也讓她可以忘記現在身處險境。
跋鋒寒點點頭,面色凝重的說道:「他們已經開始清除小丘四周的長草矮樹,我本來想好的火攻計劃都沒有辦法實施。」
水玉兒從小窗孔向外望去,只見黑暗的天色下,金狼旗在不遠處隨草原的晚風飄揚。整個大草原給火光燃亮,只有屹立丘頂的赫連堡孤獨地藏在火把光外的暗黑中。
跋鋒寒沉聲續道:「東、西、北三坡陡峭多石,只有南坡最適合催策快馬來攻,我和少帥負責守南坡,其它的由子陵去應付。」說罷看了眼另立一旁的木骨天煙,冷冷道:「你如果貪生怕死,速速出去投降,開戰了之後就晚了!」
木骨天煙冷哼道:「突厥與我有滅族之仇,木骨天煙豈能向仇人低頭!」看了一眼自然的靠在徐子陵懷中的水玉兒,歎氣道:「可是小玉兒是無辜的,如果我們戰敗……」
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堡內其他三人面色均沉重一分,跋鋒寒凝神看去,片刻之後憤然道:「現在只有敵人來放火燒我們,而我們卻難以牙還牙。刻下吹的是東北風,若他們放火燒東北兩坡,火焰雖不能直接威協我們,但濃煙順風捲至,敵人同時四方八面乘濃煙攻來,我們能捱上一盞熱茶的工夫,算很了不起。」
眾人眼睜睜看著四周空廣的草原被不住變成光禿之地,偏是毫無辦法。他們不懼濃煙,但視線被蔽下,肯定無法阻止敵人強攻突襲攻進堡內,馬兒更會首先遭殃。
水玉兒卻在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足夠的精神力控制大範圍的風向,如果能的話,這個問題就好辦了。
徐子陵望天道:「我們非是必無活路,如只要再來一場像前晚的大雷雨,把所有火把淋熄,我們說不定可趁黑突圍。」
寇仲歎道:「現在離天亮頂多三個時辰,天上卻只有幾片薄雲,即使不懂觀風觀雲之術,亦知無望有雨。待到太陽出來,我們僅餘的優勢將喪失殆盡,只剩捱揍的份
水玉兒淡淡笑道:「放心,我們不會戰敗的。」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上去卻令人有一股莫名的心安,寇仲豪氣萬丈的起身大笑道:「能與頡利的金狼軍決一死戰,雖死何憾!只要我們能捱到天亮,已足可成為後代的神話傳奇。」
「別忘了,頡利如此大規模的圍殺我們,難道突利會沒有察覺嗎?」水玉兒伸手握住徐子陵在她後背為她傳氣的手,示意他不用再耗費真氣,笑盈盈的說道:「也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果她先前說的話,是讓眾人感到安慰的話,那麼她現在的言語卻是足足給了眾人一線希望。
徐子陵握緊水玉兒的手,他才剛剛和她重逢,自然不想有最壞的結果。雙目射出堅定的神色道:「好,我們定要捱到天明。」
水玉兒衝他嫣然一笑,她的精神已經好多了,正想多叮嚀兩句話,只聽堡外號角聲響起。
水玉兒他們看過去,只見金狼旗開始往他們推進,戰鼓擂鳴,繞丘而走的騎兵停下來,在各處丘坡下蓄勢待攻,氣氛愈趨緊張。
號角聲再起。果然不出跋鋒寒所料,東北坡下的突厥戰士紛紛把火種投往草坡,再以火把燃著坡上的樹葉長草,火勢順坡往上蔓延,濃煙捲至。戰鼓聲響,南坡下蓄勢以待的多隊每組百人的騎兵,舞動大刀,彎弓搭箭的疾衝上來,聲勢駭人。
看似一邊倒的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