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外的這個聲音,本來攻向前方絕對領域的手遲疑了一下,凝在了半空中。
而水玉兒則大大鬆了一口氣,非到不得已,她還是不願意和鬧僵的。當然,面上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微微的動了動嘴角。
已經聽出門外的人是誰,瞬間計算了一下得失,狠狠的收回手,橫了一眼得逃大劫的水玉兒,最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穿窗而出,倏地飄退,消沒在瓦背之後。
此時門外的人聽得異常聲響,道了聲「得罪」之後,猛地拉開了門。
正是李世民。這位大唐的秦王正一身便服,頭戴斗笠,詫異的看著床榻之上的師妃暄和水玉兒。
水玉兒已經顧不得李世民現在看到衣衫不整並且好像昏迷不醒的師妃暄和她同床共榻有什麼感想,連忙放下簾帳,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轉過頭笑意盈盈的說道:「謝謝秦王援手之恩。如果不是秦王出現,恐怕今日妃暄和玉兒都要遭到的毒手。」
李世民收起臉上驚異的神情,沉聲道:「剛剛的是陰癸派的?」
水玉兒點點頭,收起結界,移步到房中的桌子前面坐下。
李世民擔憂的看向簾內不知情況如何的師妃暄,輕聲問道:「師小姐受的傷很嚴重嗎?」
水玉兒雙手撐住額頭,淡淡的笑道:「沒事,玉兒已經給她治療過了。並不是做的,昨天晚上由於受到了別人偷襲而致,今天來只不過是趁火打劫。」忽然想到。如果想掠走師妃暄,其實只要在萬俟劍寒重傷師妃暄之時即可出手,而其實卻是等到她來了以後才出現。
居然。還是一箭雙鵰之計。
水玉兒搖頭苦笑,自己看來還是想事情太簡單了。近一步想。難道萬俟劍寒的出手也是苦肉計?
停!水玉兒揉了揉太陽穴,再這樣下去,她就會變得誰都不會相信了。這樣的人她以前最討厭了。
李世民見水玉兒煞白地臉色,關心的問道:「玉兒,你怎麼樣?也受傷了嗎?」
水玉兒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強笑道:「不礙事,一會兒休息下就好了。秦王來此處找妃暄可有要緊事?」
李世民在她對面坐下,一雙眼睛仍不放鬆地看著水玉兒地臉色,彷彿怕她隨時倒下。口中苦笑道:「我是因形勢不妙,才來找師姑娘傾訴,她是唯一能令我心平氣和的人。誰想會碰上這種事情,早知道就把師小姐接到我地天策府裡了。」
水玉兒儘管沒有什麼精神,但聽到李世民的話還是撲哧一笑,「秦王。即便妃暄願意到天策府去,一個天策府也擋不住,照樣會讓她來去自如。更何況。」水玉兒回頭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師妃暄,輕輕道。「她也不會答應的。」
李世民無奈的歎了口氣。搖頭不語。
水玉兒轉回頭,看著李世民面上苦惱地神色。好奇道:「秦王,如果有什麼事情,方便講就和玉兒說說。反正,如果不涉及到我的那兩位哥哥的事情,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李世民啞然失笑道:「沒什麼不能讓玉兒你知道的。我李世民在戰場上是戰無不勝的統帥,但回到長安,面對的卻是另一種鬥爭手段。世民實在是很壓抑啊。」
水玉兒轉了轉眼睛,都說女人的後宮鬥爭一個比一個陰險毒辣,其實男人之間的王位之爭也是如此。當下試探地說道:「秦王,再怎麼說,李建成終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又與你父皇的寵妃結黨,兼之有魔門和突厥人在背後撐腰,你打算怎麼做呢?」
李世民錯愕道:「玉兒,你怎麼知道地這麼多?」
水玉兒高深莫測的嘿嘿一笑道:「玉兒地手段還有很多呢,要不然我哥哥他們怎麼放心讓我孤身一個人獨闖江湖?」
李世民雙目精光閃閃,深深地凝視了水玉兒半晌,之後緩緩說道:「實不相瞞,玉兒說地這幾件事,世民都很頭疼。我李世民憑的是蓋世軍功,而我大哥憑地卻是正式皇位繼承人的身份。兼之得四弟靠攏相助,形成互有短長的實力爭持。但是,說實在的,世民在長安確實不好過。」
水玉兒右手食指習慣性的輕敲桌面,輕聲問道:「不知秦王是想爭奪皇位呢?還是僅僅是想自保?」不是她現在想幫他,而是現下的形勢,只能和李世民取得了同盟,對於寇仲的尋寶之旅才能有所保證。
李世民面上現出愕然神色,水玉兒仔細看過去,心有成見之下都沒能看出來他臉上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玉兒,這些話,你只能私下說說,千萬不能在人前說出半句。」李世民正容道。水玉兒一愣,看著他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些奇怪的問道:「難道,你都不知道妃暄你的原因嗎?她並不是想讓你當個賢王,而是想讓你登上皇位啊。」
李世民苦笑,頹然道:「這些事情,世民也偶爾從屬下的口中聽到過。但是,玉兒,那是我的大哥啊!從小,他比我大了十歲,處處是他教我是非、教我兵法,你說,我如何去反他?去和他鬥?」
水玉兒近距離看著李世民面上痛苦的神色,此時才驚覺她對面坐著的,並不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李世民,而是剛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
如果在現代,他應該和同齡人一樣的在上大學,揮霍自己的青春。而不是這樣陷在血腥的戰爭和宮闈的陰謀中。
陪著李世民歎了口氣,水玉兒一向健談的思路忽然斷線,因為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出口。鼓勵他逼父殺兄屠弟?乖乖,這話也說不出口,而且要是李世民順利的提前掃除家庭障礙,那留給寇仲發展的機會豈不是更少了?後者可是要爭分奪秒的啊!
李世民見水玉兒也歎氣,連忙用手抹了把臉,轉換神色道:「其實,還真是和玉兒你,世民才能說出這些話。當著師小姐的面,對著她期盼的目光,世民還真一句都說不出口。」
水玉兒深思道:「秦王,你實話告訴玉兒,是不是在洛陽的一些事情,你是迫不得已才做的呢?你手下的謀士強烈要求的?」
李世民苦笑道:「玉兒,世民不想和你說假話。無忌他們是提出了意見,可是我採納了,所以錯還是由我造成的。世民不敢求得你的原諒。」
水玉兒不知為何心情變得好了一點,可能是隨著和李世民的接觸,逐漸瞭解到他這個人也並不是全像表面上或者史書上所描寫的那樣。
畢竟,他現在也只有二十歲而已,以後的事情能不能成真還很難預料。
當下笑著說道:「玉兒很高興世民兄能坦誠相告呢。說到底,當時我們立場不同,玉兒也怪不得別人。」
李世民聽到水玉兒對他的稱呼改變,雙目一亮,微笑道:「那世民也多謝玉兒今日開導之恩。」
「什麼開導啊?我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水玉兒輕笑出聲,知道他其實一直也沒有一個可以傾吐的人,今日找到她說了一通,心情自然會大好。當下轉移話題道:「不知道無垢姐姐身體怎麼樣了?一切都好嗎?」她始終對於那天長孫無垢的反應很是在意。墨舞到底是誰?
李世民面上現出自豪的神色,「當然不錯!太醫預測,大概過年這幾天就要生了。聽無垢說,玉兒斷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打了賭?」
水玉兒自信的一笑,「世民兄若是不信,也可以和玉兒打賭啊!如果,是小王子的話,世民兄是否可以裝做不知道我兩位哥哥來到長安的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