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兒置身於成都充滿著歡慶氣氛,擠得水洩不通的街道上。即使中秋節過去了一周,但是大街小巷上還是人頭攢動。
水玉兒身穿一套淡黃色的女裝,默立在散花樓下。徐子陵答應幫助石青璇料理掉「天君」席應,水玉兒還是不放心,因為知道他最後動手的地點,所以偷偷的從小谷跑了出來。
可是站在散花樓下,水玉兒又遲疑了。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連一個小小的障眼術都使不出來,去了,不是給他添亂嗎?
何況他帶著的是岳山的面具,她就更要小心和他的對話,如此這樣,還不如放手相信他的實力。
一輛馬車駛過停下,水玉兒連忙站在散花樓對面小巷的陰影處。只見安隆第一個跳下來,隨後,就是徐子陵扮的假岳山和尤鳥倦。
水玉兒垂下眼簾,小心自己的眼神不被那兩個惡人感應到。沒有了精神力就是這麼痛苦,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等她再次看過去時,就只見三人的背影,沒入到裡面***通明的大廳內去了。
水玉兒歎了口氣,轉身一步步地遠離散花樓。
現在去做什麼?青璇一定要急死了,水玉兒自嘲的笑笑。但也沒有辦法加快腳步,只能一點點的在南市的街道上慢慢的走著。
以後要怎麼辦?和子陵出川,然後與寇仲會合北上嗎?長安,應該會是個很好玩的地方。可是她沒有了魔法,處處是破綻。估計他們想帶她,也要考慮考慮事實。
水玉兒倒是沒有後悔那天晚上的決定。怎麼說,也是楊虛彥比較倒霉。沒有了印卷,還弄得一身傷,更要命的是身後還有婠大姐的追殺。呵呵,希望他能好好享受飛來的「艷福」。
看了看手上的翡翠手鐲,水玉兒鬱悶的伸出另一隻手敲打了幾下。還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在精神力不足,手鐲內的靈氣又不是很聽話,她也不敢再冒險了。
至於她現在的精神力,還遠遠不如她剛到古代時候的程度。只是第六感能比其他人稍微好一點的普通人而已。雖然每天都在恢復,但是這種折磨人的速度,簡直可以把人逼瘋。
如果自己沒有曾經擁有過強大的精神力和內力過,也許就不會這麼不適應了。水玉兒看著一個個行人從她身邊而過,心情鬱悶的想著。身體內的內傷,是一種揮之不去的隨身感覺,令她無時無刻不感到自己身體的虛弱。更甚者,經脈氣血不暢的情況更是煩厭的重壓。
而越精神集中,這種感覺就越清晰,她只能不去感受,強迫自己去轉移注意力。
人在脆弱得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想念她的家人們,水玉兒想像著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應該還是過著那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哪裡會有自己這麼開心的奇遇。水玉兒樂觀的胡思亂想,腳步虛浮的遊蕩在成都的街頭。
如此俏麗的姑娘一個人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路上自然有幾個小混混想上前來搭訕,可是等到了水玉兒的面前,被她那雙迷離的眼神漫不經心的一望,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水玉兒對其他的事情都半點不關心,此時只想早點的回到小谷,省得青璇擔心。
忽然間,水玉兒鬼使神差的抬起頭。她已經逐漸走出鬧市區,來到一個城內的小河旁的石橋邊,路上的行人不多,但都形色匆匆,橋上駐足的,也只有那一個人。
石橋上的那人正憑欄俯視下方流過的涓涓河水。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錦袍,身形高挺筆直,瀟灑好看,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
此人按在橋欄的手晶瑩通透,像蘊含著無窮的魔力。他看向河水的目光卻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可是,當他轉過頭時,又彷彿冰山融化,射出深刻又複雜的感情,直直的盯著水玉兒。
冰寒的晚風迎著面吹來,水玉兒感到背脊寒颼颼的,一時只能無言的看著迎著石之軒的目光,筆直的站著,任憑他的目光爍爍的看來,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路過的行人都奇怪的看著橋上橋下對望的兩個男女,女的是絕色,男的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另有一種成熟的魅力。
水玉兒強迫自己回神,自己的精神力不如對方,所以不能在石之軒的目光中失去自己的意志。嘴角逸出一絲淡定的笑容,水玉兒清晰而堅定的說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石之軒聞言大震,水玉兒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扶著橋欄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當下只有挑了挑眉,閉上嘴再也不敢說什麼。
兩人又陷入沉默,水玉兒則低頭思考著,揣摩著石之軒跟蹤她多日,卻於此時出現的目的。
半晌之後,石之軒長歎了口氣,憂鬱的說道:「秀心,二十五年前,你我第一次見面你就說的這句話……想不到,你也沒有忘記。」
水玉兒吃驚的連呼吸都忘了,好久之後才受不了的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緩緩說道:「前輩,你認錯人了。」如果這句話還是有什麼來歷,她也只好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到地府去把碧秀心拽出來問問。
石之軒苦笑的搖了搖頭,目光仍緊盯著水玉兒,緩緩地說道:「我始終不信你已經死了。當年得知你的消息,我都不敢回去確認,這些年也都在外面不停的遊蕩,只有在青璇出谷的時候跟在她後面看看她。我怕如果進了小谷,會看到你的墳墓……」
說到這裡,石之軒回憶的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下,低聲笑著說道:「那些人,那些人一直追著我,說是我害死了你。可是我就是不信,不信你就這麼離我而去。果然,你還是放心不下青璇,在伏魔洞出現了。秀心,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躲了我這麼多年,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說到這裡,石之軒抬起頭深情的看著水玉兒的腰間,說道:「你看,你連我送給你的幻蝶劍都好好的帶在身上。是不是又原諒我了?」
水玉兒頭皮發麻的聽著石之軒不顧別人目光的傾訴,內心快速的整理著信息,難道,當年碧秀心的死亡還有隱情嗎?還是石之軒已經精神分裂到分不清楚幻覺還是事實了?難道害死碧秀心的是他邪惡的一面?而善良的一面則一點都不知道?
見鬼,這也太邪門了。水玉兒低聲詛咒了一句。看著石之軒期待的目光,水玉兒咬著下唇說道:「前輩,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多大了嗎?我不可能是碧前輩。」
石之軒輕笑了一下,說道:「這有什麼稀奇?你練的是靜齋的心法,你我當初相遇的時候,雖然你已經三十餘歲,可是看上去仍和現在一樣的年輕。」
水玉兒渾身雞皮疙瘩紛紛抗議的起立,竟然拿她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相比?是可忍孰不可忍!
剛想回嘴,可是水玉兒又回想起看到祝玉妍那種堪稱是奇跡的年輕面容,頓時無言以對。既然陰癸派的祝玉妍可以做到青春不老,那慈航靜齋的碧秀心當然也能做到。
想來想去,竟然一時想不出來可以說服石之軒的理由。
正當水玉兒焦急的時候,只聽石之軒聲音轉冷的傳來道:「秀心,你是不是喜歡上徐子陵那個小子了?等我去宰掉他!」
水玉兒大驚,等抬起頭的時候,就只見石之軒的袍子,從她身邊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