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有夢 第四部 霜天令 第三百五十章 有如租界
    五月十二號星期一,李遠方在梅山宣佈了一系列人事任命,但他的調整方案並沒有完全按照楊首長的建議來,而是很有創意地制定了一種非常特別的制度。

    按照以集體領導為原則的許多國內政黨的制度,從中央到省、市、縣,各級組織的領導層都有常委和普通委員之分,這兩者在行政級別上可能相同,但他們之間權力和待遇的差別,在有的時候甚至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李遠方模仿了這種制度,在郭海林這個總裁和普通的集團公司副總裁之間設了一個新的中間職務,稱為集團公司常務副總裁。常務副總裁屬於行星數據的核心領導層,參與公司內部的全面決策並分管某一個方面的業務。而普通的副總裁不屬於核心領導層,只負責一個非常狹窄的方面,基本上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機密,也沒資格參與跟公司全局利益有關的決策,權力比起常務副總裁來小得多。

    調整完後,原先的所有副總裁都被李遠方任命為常務副總裁,辦公地點都設在梅山總部。因為制度的改變,盧翔貴、吳顯這兩個原來分別在南鄉和古城分部坐鎮的人,都要搬到梅山。等到七月底董文龍畢業後,也將來到梅山。

    在這些常務副總裁中,當然是有分工的,任泠、吳顯、肖琪瑋和吳曉意等人安然按照原先的職責各管一攤。董文龍被任命為第一副總裁,除了全面協助郭海林的工作外,還分管盤古平台這個行星數據目前最重要的項目。盧翔貴則被任命為第二副總裁,具體負責整個集團公司的人事和行政管理,並對員工進行考評。盧翔貴能夠管得著的人事權,包括了所有的普通副總裁,如果行星數據不是一個體制很特別的私營企業,而是政府機關甚至國營企業,盧翔貴這個位置就是所有常務副總裁中最重要的。

    除了原來的這些副總裁外,原行星電子的總裁楊洲連升兩級擔任常務副總裁,被李遠方從南京調到了梅山,具體負責硬件開發和製造業務。一直協助李遠方進行蚩尤技術開發的程樂天,也被任命為常務副總裁,專職負責蚩尤技術和蚩尤機房,實際上相當於李遠方的技術秘書。

    考慮到南鄉和古城兩個分部的重要性,李遠方任命姚靜言和王賀為集團公司副總裁,分別負責兩個分部。姚靜言是信息安全部的人,王賀則是行星數據當年招聘的第一批大學生中的一個,蘇州人,畢業於國內某所名校,年齡只有二十八歲。

    宣佈完新的人事任命後,李遠方接著就宣佈,為了進一步拓展業務,行星數據將在全球範圍內招聘幾個集團公司副總裁,具體的職務有四個,分別是集團公司副總裁兼歐洲區、美洲區、非洲區總裁,集團公司副總裁兼行星衛星通信公司總裁,並公佈了招聘標準和薪酬待遇。

    衛星通信公司的總裁的招聘,面比較窄,按照李遠方的要求,必須是中國公民,原來從事過衛星通信或者測控工作的人和從事過相關專業的軍隊轉業幹部優先考慮,男女不限。但這個職務,實際上是由政府有關部門安排的。政府有關部門臨時罷免古城衛星測控中心的一個副主任史今,讓她到行星數據應聘。

    史今四十二歲,高級工程師,是國內衛星測控方面的專家,從事衛星測控將近二十年,擁有一大堆突破性的成果,因此在應聘這個職務的人中,史今以絕對的優勢輕鬆勝出,成為這次招聘中第一個獲得成功的人。五月十八號,史今被李遠方任命為集團公司副總裁兼衛星通信公司總裁,並在董文龍的協助下開始在古城籌建行星衛星通信公司,辦公地點設在古城分部。

    對三大洲副總裁的標準,李遠方所提出的要求是必須懂技術,技術水平要達到一定程度,具有一定的組織領導和交際能力,還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和相應地區的主要語言,但對學歷沒有任何要求。尤其是對技術水平的要求很高,所要達到的技術標準鄭重其事地和招聘公告一起貼在盤古平台上。

    相比較而言,對語言和組織領導及交際能力的要求,許多人都夠條件,但能達到規定的技術水平的人就不多見了,所以雖然行星數據開出的薪酬標準很高,但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內,全世界只有不到五十個人報名。

    經宋力忠考核後,按照華人優先的原則,最終錄取黃昊天為集團公司副總裁兼非洲、澳洲區總裁,錄取岳喜彪為集團公司副總裁兼歐洲區總裁。集團公司副總裁兼美洲區總裁的職務,則被一個俄羅斯人亞力山大獲得。在所有的報名者中,宋力忠對亞力山大的評價最高,雖然他不是華人,卻是宋力忠最欣賞的,因此成為行星數據中第一個非華人僱員,而且一上來就被委以重任。

    黃昊天和岳喜彪的情況與史今類似,都是有政府背景的。黃昊天原來是信息產業部的一個官員,還是高級工程師,到行星數據應聘之前才被臨時免職。岳喜彪原來是信息安全部派駐歐洲某國的負責人,是馬進軍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對信息安全技術涉獵很深。

    人事任命和對外招聘結束後,郭海林如釋重負地*在沙發上對李遠方說道:「從公司總部搬到梅山起,我就忙得連氣都喘不過氣來,你年前回到梅山後,我原以為能稍稍輕閒一些,沒想到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反而比以前更忙了。就現在還行,大家都來了,我總算可以輕鬆點了!今天一回去我就跟你嫂子商量,抓緊時間要個孩子,要是以後再忙起來,就沒有現在這樣方便了!」

    李遠方被郭海林說得笑了起來,好笑地看著他說道:「生孩子是嫂子的事,跟你忙不忙有什麼關係,不會是你某一方面的功能有問題,所以總在那裡找理由吧!我這次出去會把葉黃的爺爺請回來到中醫學院任教,到時候讓他給你檢查一下怎麼樣?」

    郭海林被李遠方觸到了痛處,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怎麼搞的,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現在的人想生個孩子好像越來越難了,許多人結婚後長期生不出孩子,到醫院檢查還查不出任何問題,郭海林就是其中一個。這種個人隱私,郭海林從來沒向李遠方提起過,所以雖然李遠方的話很刺激人,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礙於面子又不能承認,就轉換起話題,對李遠方說道:「遠方,以前你給把一些單位數和兩位數的星星索號碼給公司以外的人的時候,樂天這小子就經常說這是別人在我們盤古平台上佔的租界。現在政府又把史今、姚靜言、黃昊天、岳喜彪安插進公司領導層,連我都有點租界的感覺了。搞個不好的話,整個衛星通信公司和即將被兼併過來的電力通信公司都會落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外,我們說是組建這兩個新公司作為普通寬帶的備用通信手段,要是我們自己控制不了這兩個公司,和以前又有什麼差別?」

    類似的話題,程樂天等人前幾天也跟他說過,所以李遠方乾笑一聲,說道:「那幾個人又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秘密,以你的手腕,我就不信你想不出辦法把他們架空!你怎麼不提老盧和老楊呢,老盧可是信息安全部裡的副司級特別處長,老楊以前也是政府官員,作為公司的常務副總裁,他們的權力比那幾個人大多了,尤其老盧管的是人事大權,在我們公司裡的地位舉足輕重啊,你怎麼不說他們也是租界?」

    郭海林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把那幾個人架空是輕鬆的,我只是想著心裡不舒服罷了。老盧是跟我們一起打天下的,他是什麼人我能不知道嗎?所以不管把他放在什麼位置,我都沒有意見。再說在他上面不還是有我和你兩個嗎,那些重要的人事任命,從理論上講老盧說了是不算的,老盧完全可以以此為借口拒絕某些政府部門提出的人事任命要求。我只是擔心,如果明年馬部長不能連任,楊首長也下去了,新上來的領導要把老盧換掉怎麼辦?要是他們以老盧這幾年貢獻突出應該升級為由調他回去,換個別的人來接替老盧目前的位置,那才是應該擔心的時候。至於老楊,我一向把他當做大哥看,只要我們不做那些對國家民族不利的事情,他對我們不滿的時候可能會指著我們的鼻子罵娘,但絕對不會在背後算計我們的。當時你不是說過,我們這幫人都比較年輕,有的時候辦事容易衝動,讓老楊成為常務副總裁到梅山來,可以經常給我們把把舵踩踩剎車什麼的,因為我們不能什麼事都去找宋院士。這幾年開發華夏系統,我們這幫人除了你有艾院士幫忙有所作為外,硬件方面的其實成績,還不都是老楊的功勞?我除了替你簽合同給錢,幾乎沒起到什麼作用,連談判都是老楊出的面,可以說硬件這半壁江山是老楊打下來的,所以老楊成為常務副總裁也是眾望所歸的事情。」

    李遠方默然地點了點頭,過了老半天才說道:「要是明年馬大哥下去了有人要換掉老盧,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如果老盧辭不了職不得不回去上班,老盧原先的工作由老楊去擔起,原來老楊分管的,就由我親自來負責好了,要是我自己實在忙不過來,再提一個像王賀那樣的作為常務副總裁來分管。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我怎麼覺得還是這幫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更親切些。」

    郭海林點了點頭,說道:「你還別說,我們這幫人之間的感情確實不錯,別的單位,內部團結程度能達到我們的一半就已經極其罕見了。有我們這幫人做榜樣,新來的也很容易被環境感染,所以我們行星數據的內部關係是最和諧,集體榮譽感是最強的。不說別的,當年你和隋麗被綁架後,梅山集團裡有不少人在說隋麗的閒話,但我們行星數據裡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不中聽的話。到現在這個時候,梅山集團那邊還有人在說隋麗的閒話,說她總呆在你身邊不嫁出去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們這邊的每一個人,對隋麗比梅山集團那邊的人還要客氣。因為大家都知道,隋麗的形象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梅山集團的形象,而梅山集團和行星數據則是休戚相關的,有可能影響到自身形象的事,我們是絕對不可以做的。」

    郭海林提起隋麗,就跟反將他一軍似的,李遠方再一次說不出話來,遲疑了半天才說道:「嫂子上次不說要給麗姐做媒嗎,有什麼進展沒有?」

    郭海林的表情非常古怪,苦笑著說道:「以隋麗現在的地位,一般人誰敢要?你嫂子認識的,不是作家就是詩人,那些人寫起文章來牛得可以,但輪到自己去做事,膽子卻比誰都小,幹什麼都束手束腳的,所以你嫂子這兩天在家沒少罵她那些朋友。偏偏隋麗年初到歐洲後就沒回來過,先是組織『梅山文化之旅』,現在又協助我們行星數據給歐洲分部選址什麼的,到現在都三個多月了。她人不回來,心裡怎麼想的大家都不知道,所以不光你嫂子,你陳師母也沒法給他安排。上次你陳師母說有個剛升為航空兵師代師長的人特別年輕,只有三十多歲,前途無量。你陳師母那幫老姐妹向那個師長介紹了隋麗,那個師長有點意思,但隋麗就是不回來,既見不上面,又探不了她的意思,你說這怎麼辦?」

    李遠方無言,過了一會說道:「麗姐過兩天又要去美國了,我讓家智在我出國之前回來述職,我爸這段時間腰疼病又犯了,麗姐過去替他們主持梅山集團美洲分部的業務。等麗姐到了美國,我讓葉黃探一下她的意思吧!」

    郭海林遲疑了一下,問道:「讓葉黃去問隋麗,這樣做合適嗎?」李遠方苦笑著說道:「我那老婆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交待,她情緒一上來還不是什麼話都敢說?與其讓她自作主張刺激到麗姐,還不如我來好好教教她怎麼說話!」

    李遠方宣佈了盧翔貴的任命和職權範圍後,許多領導都對李遠方比較滿意。因為在政府部門,人事權永遠都是最大的權力,李遠方肯把人事大權交給來自信息安全部的盧翔貴,已經足夠說明許多問題了。當楊首長把他瞭解到的各個主要領導對行星數據的新態度向李遠方通報後,李遠方終於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對盧翔貴的任命宣佈後,一些主要領導都在種種場合提出,與其讓電力通信倒閉或者繼續虧損下去,不如再破一次例賣給行星數據,這樣可以盤活資金減少損失。電力通信那幫人的安置問題,主要領導的意見很統一,除了幾個去得晚擔負的責任少的人之外,別的都應該永不錄用,極個別人還應該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以瀆職罪論處。

    處理原電力通信那幫人,對主要領導來說是非常無奈的。宋力忠在那次發言中,以確鑿的證據證明電力通信那幫人在短短的幾年內虧空了巨額的國有資產,使得本來對他們這類人特別反感的國內群眾群情激昂。宋力忠的發言結束後兩三天內,除了個別的電視台和電台外,許多新聞媒體都對這事進行了報導,絡世界中就更不用說了,媒體對這事的炒作程度,比行星數據發射衛星還要厲害得多,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一些正直的學者、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也紛紛向有關部門上書,要求嚴肅處理這幫人以平民憤。事情已經紙包不住火了,而且話是從宋力忠嘴裡說出來的,具有很強的權威性,要是像以前那樣來個矢口否認或者顧左右而言他,能起到多大作用不好說,還可能會提高宋力忠的個人威望降低政府的威望,是非常得不償失的。為了維護政府的形象,在主要領導的指示下,有關部門不得不宣佈對原電力通信的那幫人進行隔離審查,審查的進程將隨時通過種種途徑向全國民眾公佈。

    政府有關部門肯處理電力通信那幫人,而不像以前那樣不了了之,雖然明知最終的結果總會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和以前比起來,怎麼說都是個很大的進步。以前的時候,除非涉及巨額的貪污、挪用公款等問題,光是經營不善的話,基本上沒有說會追究哪個國營企業負責人的刑事責任的,往往是一個地方沒幹好換一個地方干,企業沒幹好到事業單位或者政府機關接著干,那些人的職務還會在調動過程中升上一級。因此,老百姓的怨言就漸漸地少了下來,這屆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則比以前上升了一些。

    得到主要領導的後,五月十九號,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準備,行星數據和電力通信重開談判,不過這一次,雙方都換了人。代表行星數據出場的是新任集團公司常務副總裁楊洲,代表電力通信的是國資委等電力通信上級部門的關鍵人員。

    作為電力通信的債權人,各相關銀行和電力總公司也都派了夠份量的人參加談判。電力通信的業務與各大電信、移動通信公司有關聯,有許多事情需要信息產業部、信息安全部等國家部委及其下屬單位審批和協調,這些單位也派出了相關人員。

    併購電力通信的談判本身其實並不麻煩,無非是對現有的資產和債務進行準確核算確定收購價格,另外就是內部職工的走留問題,這方面的準備工作,雙方都提前做了許多,只要行星數據出的價夠高,談起來其實很輕鬆。麻煩的是與電力公司和電信、移動通信公司之間的一系列合同,所以整個談判過程極其繁瑣和冗長,從五月十九號一直談到七月底才基本完成。那個時候,李遠方本人早和宋力忠一起出國訪問去了。

    楊洲早就過了知天命之年,在以前的大半輩子中,雖說沒受過太大的挫折,一直比較順利,但也沒作出過太大的成績,基本上處於那種不溫不火半饑不飽的境地。被李遠方任命為行星數據常務副總裁後,雖然他在行星數據裡的地位在李遠方、郭海林、董文龍和盧翔貴之下,但因為行星數據目前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企業,相當於一個虛擬國家,他還是很滿意了,決心在這個位置上大幹一番。

    楊洲在梅山臨走的時候,李遠方和宋力忠的交待是,價格問題,不管對方開得多高都可以全盤接受,多花的錢,就算是為國家多捐點款了;但電力公司高層留任的要求,絕對不能接受;與各大電信公司和電力公司之間的合作協議,也要好好斟酌一下,盡量不要受制於人。

    但對於楊洲而言,如果他上任後第一次出馬只能達到這種最低要求的話,面子上無論如何都是過不去的。所以一坐在談判桌上,還沒等對方發言,楊洲就提出,被收購後,電力通信原有的員工中,除了那些最基層的普通職工,其他人一律清退,未來的行星電力通信不留一個在老電力通信中當過哪怕最小的小官的人,所有的機關也將一律解散,到時候重新調整產業結構。

    電力通信因為起步較晚,後期又停滯不前,規模比起幾大電信公司來小得多,但還是有三萬多員工,在這些員工中,搞技術和在最基層負責具體工作的人只有不到兩萬人,剩下的一萬多人,不是掛著各個頭銜的領導就是在機關坐辦公室無所事事的人。按照以前的慣例,一個單位被兼併後,被裁掉的都是在基層默默無聞地干實事的,那些坐機關和有關係的人,不管體制怎麼改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楊洲現在反其道而行之,讓他的談判對手大驚失色,覺得這傢伙好像比李遠方本人還要難對付。不過這些人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馬上就解釋說,按照談判日程安排,人事問題最後再討論,還是先談別的吧!楊洲早知他們會如此,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開始就收購的價格問題跟他們討價還價起來。

    第一天的談判休會後,對方通過種種途徑找到李遠方,把楊洲當天在談判桌上的要求說了出來,問李遠方這是不是他本人的意思。這當然不是李遠方的意思,但李遠方覺得楊洲的這個要求提得很好,就對那個聯繫人說:「這段時間我們公司要招聘一批新人,下個月我還要出國訪問,所以與電力通信有關的事項,我已經全權委託楊總負責。我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至於他用什麼方式、什麼代價去完成這個任務,向你們提出什麼條件,我是不管的,你們還是直接去找楊總吧!」

    李遠方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來,楊洲的談判對手更是發愁了,要是楊洲執意不改變主意,把那一萬多機關人員一刀切掉,他們肯定會承受那些人的關係戶的巨大壓力。於是有人提出,既然楊洲可以完全作主,是否按照以前的慣例跟楊洲來一些私下交易,讓楊洲放寬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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