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集團的副總裁,分管酒店業的重要人物,而且酒店業目前是梅山集團最主要的部分,如果一直在古城兼任著小小的梅山酒店或者梅山土特產的總經理,是未必合適的。再加上錢老年事已高,做起好多事情來都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隋麗又即將赴美國籌辦海外分公司,就算隋麗回來了,她也是要負責公司的全面工作的,於是在李遠方的要求下,周幸元打點行裝準備回到梅山鎮去,而且將一直留在梅山鎮。
在古城的梅山酒店,將由周幸元的一個堂弟、以前經常幫著打理酒店業務周幸生負責,只要周幸生按照自己堂哥的既定套路來經營,而且注意照顧一下像雷老和孟老二位以及吳老畫家這樣的特殊客人就基本上可以了。實在不行,因為李遠方這個大老闆目前還在古城,重要的事情方面,自然可以找他來作主,何況古城的梅山酒店還有另外兩個合夥人。
在望河縣的梅山土特產,將由已經上了道的韓富強來出任總經理,兩個已經結束外出培訓的原西部大學經濟系的學生將輔助韓富強的工作。因為土特產只要把好原材料關和生產質量關就可以了,銷售等方面的問題自然有總公司負責,所以就算是這三個人還很年輕,為人處事又沒有什麼經驗,也不會出什麼大的紕漏。而且,李遠方自己每個月都要到黃陵縣去祭拜一兩次王夢遙,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也會到望河縣去,所以就算有什麼問題也能夠及時處理。
梅山集團有行星數據的強大實力作為依*,在信息化建設方面,國內任何一個從事傳統產業的公司都是望塵莫及的。所以從理論上講,那怕在每個分公司放一個小孩子在那裡作為擺設,只要沒人來把他打哭打跑以致連都上不了,總公司的人通過絡這個現代化工具照樣可以遙控一切。因為這個原因,只要人際關係處理得勉強可以,對方針策略的制定等有沒有什麼經驗在梅山集團裡都是無所謂的。所以,對別的公司來說是大問題的事情,在梅山集團裡常常會成為最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梅山集團直屬的各路諸侯在權限上要比別的公司的小得多,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梅山集團很年輕,把錢老這個古稀之年的老人也算上,不包括戴逢春他們那些名義上的下屬單位,梅山集團本身的領導階層的平均年齡連三十歲都不到。這麼年輕的一個團隊,雖然前途是光明的,發展勢頭也是強勁的,但在現階段,必須由錢老這樣的長者和周幸元這樣的老江湖隨時把關。
周幸元是古城社交界的名流,他要離開古城,而且今後再來古城的機會不會很多,按照國人的習慣,他的那些熟人故舊當然要設宴為他餞行。從望河縣到古城,從同行到文聯這樣的政府部門,以至於作協、企協這樣的社會團體,還有與他有過往來的市電視台的一些欄目組和別的新聞媒體,都非常熱情地款待了他一番。為他送別的宴會,整整進行了一個多星期,但周幸元沒有把這些盛情領受完,就趕在中秋節之前早早地離開了古城。
回梅山鎮的時候,周幸元押著十幾輛大卡車,把李遠方採購好的那些組裝酒類陳化裝置的設備一起帶了回去,與他同行的是孔教授的其中一個研究生。孔教授那個研究生的任務是趕在國慶節李遠方回梅山鎮之前,把這些設備在新建好的簡易工棚裡組裝好,等著李遠方過去進行綜合調試。周幸元則要去一趟李遠方的老家,和李遠方的戰友陳衛國一起,將在李遠方老家生產的酒類陳化裝置的外殼運到梅山鎮交付使用。
讓周幸元這麼著急回去的最主要的原因,則是他實在是很想早一天回到老家,因為他至少有十多年沒在老家過中秋了。
周幸元是在國家全面開始搞經濟建設的時候離家出來闖蕩的,將近二十年時間,從東北的黑龍江到西北的新疆,從內蒙古到南邊的海南島,幾乎跑遍了全國各地。所從事的行業也從服裝鞋帽、塑料製品、汽車配件、醫療器械、水暖設備、機電產品到餐飲業,能做的全都做了個遍。背井離鄉苦不堪言,卻基本上處於吃不飽也餓不死的無奈境地,有的時候還略有虧空。相比較而言,當年留在家鄉的他的那些同齡人,雖然開始的時候沒有像他那樣看起來那麼風光,但這幾年來,卻都發展得越來越好,開的都是好車,新蓋的高樓就像是一座座碉堡。而在周幸元的家裡,老母親和妻女還住在十多年前他發了點小財後,為結婚而蓋的那棟低矮的平頂房裡,在旁邊高樓的襯托下,顯得就像是舊社會。所以這十多年來,周幸元一直無顏見江東父老,連年都很少回家過,中秋節就更不用說了。
去年和李遠方開始合作改制原來的鹹亨酒店以後,周幸元總算時來運轉,漸漸地成了在外地的同鄉中的名人,而在梅山實業改製成梅山集團之後,被李遠方任命為擁有價值十多億的企業品牌、資產數十億、分公司遍佈全國各地甚至海外的集團公司的副總裁,周幸元終於覺得揚眉吐氣,可以在鄉人面前挺直腰桿了。所以,雖然家裡的新房子還在計劃中,但對現在的周幸元而言,卻是到了應該衣錦還鄉的時候了。於是乎歸心似箭,恨不得早一天回到家鄉,早一天和親人團聚。
李遠方回梅山鎮的心情,和周幸元比起來也好不了多少。以王夢遙去世為由,暑假的時候他沒有回家,所以也很希望回家去過中秋節,可惜學校裡的功課不能隨便荒廢,只有捨而求其次,國慶期間回家一趟了。另外,隋麗定於三號上午從寧波轉道北京赴美國公幹,而他前一階段和隋麗在一起呆了幾天後,食髓而知味,當然想充分利用剩下的這幾天時間和她在一起好好溫存一番。
在此之前,隋麗已經去過福建惠安,在福建當地的一個合作夥伴的幫助下,非常順利地在螺城鎮挑選了一個表演南音的班子,簽下了勞務合同,並由那個合作夥伴代為辦理出國手續,只等海外分公司開業之前飛到舊金山去。按照計劃,在海外分部裡除了表演南音的班子外還要有表演京韻大鼓的,這樣的人選,錢老已經委託他在北京的幾個老朋友作了初步的安排,不過他還得親自回北京一趟,將事情最終確定下來。等到錢老再回到梅山鎮的時候,將把老伴也帶到梅山鎮來,和他一起在梅山鎮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頤養天年。以後可能不怎麼回北京了,這個國慶節就無論如何都要到北京去陪錢樂敏母女倆過,所以錢老最晚得坐三十號下午的最後一班飛機回北京。因為對戴逢春這些辦事特別誇張的新合夥人的種種行為的不理解,錢老需要李遠方當面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所以李遠方必須在錢老回北京之前趕到梅山鎮,在那裡開一個改製成集團以後公司的第一次高層會議。
三十號下午李遠方的課表上沒有課,上午則有兩節彭教授講的數學課。既然是彭教授講的課就很好辦,跟他打聲招呼就可以了,所以李遠方在二十九號下午就途經寧波回到了梅山鎮。
李遠方以為隋麗會親自到機場接他,但實際上去接他的只是周幸元,因此,他的心中很有些失望,失望之情甚至形之於色。
周幸元是個聰明人,而且隱約猜到了幾分他和隋麗之間的不尋常,上車以後向他解釋說:「隋總這兩天在忙著準備那些帶到美國去的文件,錢老明天上午又要回北京,有許多事情她還要向錢老請教,所以來不了,特地讓我來接你。」李遠方問:「是她要求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周幸元轉過頭笑著看了他一眼說:「是她讓我來的,我今天上午剛從你老家回來,把幾個送去重新加工的配件取回來,本來是想休息一下的。」
李遠方內疚地說:「辛苦你了!」周幸元笑著說:「這是應該的,我是天生的勞碌命,這次回來,以後我基本上就是一直在家呆著不用出去了,想想都覺得不大習慣,所以只要有機會我就多出來跑一跑。」李遠方被他的話逗笑了,於是問起了他設備安裝的情況,周幸元將進展情況和所遇到的問題一一地向他作了匯報。照周幸元說,這次設備的安裝還比較順利,除了在李遠方老家加工的外殼因為當時設計的不合理、部分固定件與設備不配套外,沒有發現別的問題。
不過包括錢老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如此昂貴的設備如果就這樣放在簡易的工棚裡的話是不合適的,條件不好設備容易老化不說,而且安全方面也不容易得到保證,所以都建議重新為設備建造一個廠房。不過因為現在國家對土地的使用控制得比較嚴格,錢老又不大希望建造一棟龐大的永久性建築破壞梅山上的自然風景,所以大家都傾向於賀兆年所提出的建議,在梅山後山找一個土質比較合適的地方挖一個巨大的山洞,將陳化設備的廠房建在山洞裡面。如果可能的話,同時為梅山酒業建一個更大一些的地下酒窖。因為按照目前梅山集團的龐大規模,剛新建的那個酒窖用不了一兩年就肯定不夠用。夠大的酒窖可以儲藏更多的酒,這樣的話,多年以後所能得到的陳釀的數量也會更多些。更讓人感到高興的是,當賀兆年在閒聊時將這個想法向一些鄉親們提起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大伙都說,如果沒有梅山集團就沒有梅山鎮的今天,所以他們甚至可以動員許多鄉親為梅山集團的這項工程義務勞動,只要梅山集團供吃供喝就行了。
這個意見,李遠方當然是很贊同的,因為他這一路上也在考慮同一個問題,也在為陳化裝置和花彫酒的存放場所而發愁,但想到的方案沒有賀兆年這個好。在此同時,李遠方也為梅山鎮這些鄉親的熱情而感動。一般說來,像梅山鎮這樣的處在全國經濟最發達地區的老百姓,很少會去做那些沒有酬勞和代價的事情的,現在竟然會出於對梅山集團的感情而要求義務勞動,實在是種異數。李遠方心想,自己可以用這個例子來向錢老解釋戴逢春那些人的古怪行徑,既然在梅山集團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非同尋常的事情,再來幾件也應該是很正常的吧。
於是,李遠方對周幸元說:「鄉親們的心意我們領了,讓鄉親們來幫忙就算了,現在正是賺錢的大好時候,別耽誤了他們賺錢。再說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用純人工的方法去挖山洞,那要挖到何年馬月才能完成。可別山洞還沒挖好,我們的那些設備卻都到報廢期了!上次給我們造公司辦公樓的那個建築公司的母公司不就很大嗎,修過高速公路,開山造橋的設備應該不少,也有足夠的實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我們這個廠房和酒窖造好,這兩天老周你就和他們聯繫一下,讓他們來接這項工程。當然,如果需要鄉親們幫忙的地方我們也不要客氣,大部分時候欠人人情不好,但有的時候,適當地欠一點小人情卻會使得關係更親密。既然你回來了,這件事就由你來安排吧,顧不過來的話,讓衛國給你當助手。不過,設備廠房的事情倒好辦,只要有足夠的空間,有電源就行了,酒窖的圖紙還得好好設計設計。」
周幸元笑了笑說:「你回來一趟不容易,所以這些事情,錢老已經提前替你想好了。建築公司已經聯繫過了,對方答應隨叫隨到,保證三天內讓有的機械和人員到位。廠房和酒窖的圖紙,錢老也已經委託市勘察設計院在設計,過來實地勘察的人昨天下午剛走,臨走的時候我們請他們吃了頓午飯,隋總和他們喝了不少酒,幾乎把那些書獃子全都喝趴下。」
李遠方欣喜地說:「原來這樣子,看來有舅公在我什麼都不用操心,難怪人們都說家有一老等於家有一寶。只是辛苦你們了,怎麼事先不告訴我一聲呢?」周幸元富有深意地對他說:「隋總說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們都沒向你透露。」
聽周幸元這麼說,李遠方更加希望車能開得更快一些,希望盡量早一點見到隋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