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山酒店的合作方式開始,談到品牌形象代言人的選擇和品牌宣傳方案,到後來施慶洋還和李遠方談起了公司上市的事情。按照現代企業的發展模式,當一個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以後,上市就是必須的,這樣既可以套到大筆的資金,又可以提高綜合實力和品牌的影響力,施慶洋問李遠方有沒有在未來將自己的公司上市的打算。李遠方的回答是,如果條件成熟的話可以考慮讓梅山實業上市,但對於行星數據,他基本上沒作過上市的打算。
這讓施慶洋覺得很奇怪,對李遠方說:「據我所知,行星數據無論從技術力量上講還是從利潤來講,都要比梅山實業強上好幾倍,怎麼你偏偏不打算將行星數據上市?」行星數據的情況很特殊,特殊到李遠方對董文龍都是隱瞞著大部分秘密的地步。如果行星數據要上市,那麼至少行星數據的所有財務報表都必須如實地公開,每一筆經費的支出,就不是李遠方和郭海林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的,這對目前的行星數據而言是不可行的。其次,行星數據之所以有今天,最關鍵的是有馬進軍在後面撐腰,而馬進軍能在目前的位子上坐多久卻是不確定的,如果馬進軍倒了台,郭海林那批人都被抽走,李遠方自己的力量又沒有成長起來,到那個時候,行星數據能不能維持下去都是個問題。所以與梅山實業可以穩打穩扎一步步地來不同,對行星數據的未來,李遠方的心中是底氣不足的。除非「伏羲」計劃順利完成,他自己的力量也順利成長起來,不再需要依*馬進軍扶持的時候,才有足夠的底氣。
於是,李遠方向施慶洋解釋說:「行星數據的情況有些複雜,雖然核心技術基本上是我自己的,但現在的主要技術人員卻都是從朋友那裡借來的,而且不能一直借下去。所以對行星數據的前途我心中一直沒底,除非我培養出一大批屬於自己的技術人員,到那個時候才可以開始考慮上市不上市的問題。對於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想這麼早就考慮更長遠的計劃。所以我目前在行星數據的工作重點是人才的培養,連業務的擴展都被放在次要地位,至於別的事情,更是以後再說。」
施慶洋對計算機行業不懂,只是「哦」了一聲表示理解,施靖芳卻為李遠方的這個解釋感到很不可思議,忍不住插話說:「還有人肯把技術人員借給你,你借了多少個?」面對施靖芳的時候,李遠方的大腦總是很容易短路,連想都沒想就老實地回答說:「有十七個,都是數據安全和編程方面的專家。」施靖芳瞪大了雙眼,上下打量了李遠方一番,有些結結巴巴地說:「據我所知,現在國內IT行業的高級技術人員的地位幾乎和國寶差不多,年薪都是天價,你一借就借了十七個,國內這些軟件公司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你不是開玩笑吧!」
施慶洋是個老奸巨猾的人,聽施靖芳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大對頭,對李遠方說:「靖芳不說我還想不到,你那個行星數據確實有些奇怪。我聽魯師兄說你以前當過兵,現在開的車還掛著軍牌,你那十七個人不會是部隊哪個部門派來的吧,一邊幫你開公司,一邊還執行一些秘密任務。」
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李遠方趕緊解釋說:「不是的,施叔叔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車牌是陳師兄給辦的,他是武警部隊的師長,還是高幹子弟,幫我辦個車牌很輕鬆。因為我去年做的一個軟件裡有些比較先進的東西,國內幾個研究所比較感興趣,要求和我進行合作,我就趁機讓他們借我幾個編程高手,乾脆幫我開一家公司出來,既可以讓大家聚到一起合作開發,又可以解決科研經費問題,一舉而兩得。來的那些人在原單位都不是擔負重要任務的,本來都有些懷才不遇,而且我給的工資也比他們在原單位高得多,所以他們的工作積極性也比在原單位時高得多。一群臭味相投的人聚到了一起,當然會起到互相促進的作用,再加上公司業務量還可以,和他們在研究所時相比,有更多的實踐機會,能夠通過實踐積累經驗,所有人的水平都提高了不少,還搞出了幾個新成果,才使得行星數據越來越紅火。但在實際上,行星數據現在的紅火只是表面現象,是不大正常的,什麼時候這些人被抽了回去,行星數據也就完蛋了。」
李遠方說的話半真半假,某種程度上還有些危言聳聽,這讓魯仲明很為他著急,對他說:「遠方,你得趕緊找個解決辦法,發展得這麼好的一家公司,讓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裡怎麼行?」
李遠方滿懷信心地說:「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所以從四月份開始我就和我們學校達成了一個協議,把行星數據作為計算機系學生的實習基地,讓他們在參加實習的同時向那些高手多多學習取經,等到他們畢業後,從中選擇一些有發展潛力的充實到公司來,這樣就解決了公司以後發展的人才問題。這一屆本科生畢業的時候,我已經招了十五個人到公司來,等到明年三月份研究生畢業的時候,還要招七個人進來。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幾個比較有發展潛力的低年級學生從四月份開始就一直在公司幫忙,我給他們開的是半額工資,但比一般公司的全額工資還高,等到他們畢業後也會到公司來。另外,我在公司新成立一個『陽光計劃部』,單獨佔了一個樓層,裡面的人全都是這些新人,文龍是這個新部門的主管。『陽光計劃部』主要負責公司的兩項新計劃,其中之一是開發一項公司未來的核心技術。如果陽光計劃能夠順利實現,以後就好辦多了。」
魯仲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你給新人成立一個新部門,那些老人不會有想法嗎,要是他們現在一氣之下都走了怎麼辦?」李遠方解釋說:「我和他們原單位的領導有協議,最近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抽我後腿的。說有意見,實際上只是郭總一個人有意見,不過現在郭總也已經想通了,他說反正花的是我的錢,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其他人都是技術人員,關心的只是技術問題,一直和我相處得不錯,現在還經常主動地對那些新人進行指導,有這幫高手帶著,我那些新人的水平提高得很快。」
聽李遠方說到這,魯仲明若有所悟地說:「原來那些專家比別的人更好對付,只要摸熟他們的脾氣就行。遠方,我一直想問你一下,你們那個郭總以前是幹什麼的,做生意這麼厲害的人,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李遠方心想,應該不僅僅是沒聽說過這麼簡單,肯定是魯仲明派人去調查郭海林的來歷,卻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實在忍不住了才問他的,想了想後,對魯仲明說:「郭總是舅舅介紹的,以前好像是政府哪個部門的處長。」李遠方這個謊說得很到位,魯仲明當然不可能找錢豐對證李遠方說的是不是實話,不管相不相信,也只有認了。
雖然李遠方解釋得天花亂墜,但仍然讓施靖芳這個計算機專業出身的刑警越來越覺得蹊蹺,看著李遠方欲言又止,李遠方明白自己在施靖芳面前是幾乎沒有什麼防備能力的,趕緊轉換話題,問起施慶洋想和行雲開展什麼合作。
李遠方是行雲的師叔,所以儘管整整一個上午施慶洋他們都忙著和李遠方說話,把行雲冷落在一旁,行雲也沒敢有什麼意見。不過施慶洋是有求於行雲的,經李遠方提醒,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向行雲道起歉來。行雲客氣地說:「我的事不著急,你們和師叔先談。」李遠方當然不想和施慶洋他們繼續說下去,免得在施靖芳面前言多有失,就說他現在沒什麼要事了,讓行雲先來。
和李遠方合作,施慶洋是為梅山實業投資,而和行雲合作,卻是找行雲要投資。通過他們的對話,李遠方總算真正認識到了國清寺這個千年古剎、佛教兩宗祖庭所蘊藏的巨大能量。
可能因為教義更接近於儒家思想,觀念不像別的宗派那樣僵化,天台宗的信徒中,比別的宗派有著更多的富甲一方的人物,海外許多實力非常雄厚的華人財團中的核心人物有好多都是天台宗的信徒。隨著近年來內地經濟的發展,到國清寺朝拜的那些華僑信徒在做著法事的同時,也考慮起在內地投資的可行性,並且將這個想法在諸如行雲這樣的俗和尚面前提了出來。因為對政府的政策和內地遊戲規則的不瞭解,在內地找個合作夥伴是必然的,出於對國清寺這個本宗祖庭的信任,也考慮到國清寺在天下信徒中的影響力,有些華僑信徒提議,能否由國清寺出面幫他們找一個合作夥伴,如果是本宗的教友最好,否則的話,憑著國清寺這個千年古剎的聲譽作保證,也應該比他們自己找到的合作夥伴可*得多,為此對國清寺承諾了諸多好處。
對國清寺而言,因為受到經濟社會的影響,也想參與一些經濟活動來增加收入,自己暗中投資實業擺上了議事日程,幫信徒聯繫合作者這樣的無本生意更值得一做。不過,畢竟大家是出家人,總不能寺裡來一個國內信徒就問有沒有興趣和海外教友合作吧,派人出去到處找合作對像更會成為一個笑話。所以,當張有志到國清寺遊說他們派代表參加這一次的武林大會,並說明了這次武林大會的真實內容的時候,得到了寺裡除方丈等少數人之外的大力。行雲的學歷是博士,又不是一個受過戒的真正的出家人,看上去還算有些經濟頭腦,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全權代表到峨嵋山來了。
雖然施慶洋、張有志等人並不是天台宗的信徒,甚至連佛教徒都不是,但這幾年武俠非常流行,「武林一脈」這樣的名詞大行其道,既然同是武林一脈,比起自己的信徒來差了點,但總要比一般的人更加可信吧。更何況,這幫人都是在當地呼風喚雨的人物,和他們合作,比和任何人合作更為理想。
行雲是國清寺的代表,是這次武林大會上地位最尊貴的嘉賓,但實際上所能起到的只是個橋樑的作用,向施慶洋說明他所能介紹的投資的來源、規模和投資意向就算完成任務了。施慶洋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向行雲介紹清楚,到時候給行雲做一份計劃書帶回去。不過因為現在施慶洋他們只能接觸到行雲,到時候行雲回去後的匯報就非常有份量,所以他們這些人都要對行雲這個財神爺的先鋒將客氣三分。因此,施慶洋和行雲說話的時候,竟然是小心翼翼的。
和行雲談得差不多,下樓去吃午飯的路上,施慶洋特意拉著李遠方走在最前面,偷偷地對李遠方說:「遠方,海外融資的事,行雲大師回去後的匯報特別重要,我發現行雲大師對你很尊重,如果可能的話,請你在行雲大師面前幫我多說幾句好話。」施慶洋是自己梅山實業的合作夥伴,他們的利益是有關聯的,而且,也是看在和王夢遙長得一模一樣的施靖芳的面上,李遠方覺得這個忙應該幫,回答說:「我盡力吧!」
吃完午飯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在施慶洋的努力提攜下,李遠方和其他二十多個與會的武林同道達成了梅山實業的合作意向,除了西藏、新疆等少數幾個省區外,梅山實業的分部即將遍佈全國各地,連孤懸海外的台灣省也不例外。與其他人的合作方式與施慶洋的大致相同,只是在貨款的給付時機上比施慶洋稍稍寬鬆一些,否則的話,李遠方就要為今後的資金周轉問題大傷腦筋了。
和施慶洋原先承諾的一樣,新的合作夥伴無一例外地願意負責本地區的廣告費用,這都是施慶洋幫著李遠方遊說的功勞,大家都非常給施慶洋面子。於是,李遠方找個機會私下問了魯仲明:「師兄,我發現施叔叔在武林上的地位好像很高,說句話比張有志和宋力忠都有力度,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鹽幫是現在最大的幫會嗎。」魯仲明的回答是:「鹽幫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那個施叔叔從市裡到中央都有許多特別厲害的後台,光憑這一點,誰都要給他點面子,現在你和他搞好了關係,以後幹什麼都會很方便。」
聽了魯仲明的話,李遠方恍然大悟。揚州的鹽商歷朝歷代都是富商之首,而且揚州鹽商的經營模式基本上走的是官商勾結的道路,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只要是排得上號的揚州鹽商,肯定會在官方有一個或幾個很厲害的後台。如果施慶洋真是所謂鹽幫的大佬,經濟實力是不用說的,而且,就算現在不賣一兩私鹽,但按照揚州鹽商數百年來的傳統,和官方有很深的交情是理所當然的事。
李遠方心裡很清楚,現在他之所以會和施慶洋搭上關係,主要原因是黃耀強特意安排了施靖芳到峨嵋山來。想想自己事業的起步*的是王夢遙的幫助,現在王夢遙去世了,卻因為一個和王夢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施靖芳使他的事業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說起來還是沾了王夢遙的光。想起這一些,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在這兩天裡,一到吃飯時間施慶洋都會讓人把李遠方找去和他坐在一起。所以每次吃飯,李遠方都要面對他最不想見到的施靖芳,心裡實在是難受得很。每次面對施靖芳的時候,李遠方都有些魂不守舍,說話的時候經常文不對題,雖然沒出多大的洋相,但總是讓他很尷尬。除此之外,一些想讓行雲幫著說好話的人,也學施慶洋走起了李遠方這條「師叔道路」,這也讓李遠方很不習慣。不給面子不好,要是都給面子,他自己和行雲說多了卻實在很沒面子。
想想反正該談的合作項目都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只等錢老擬出合同文本和大家正式簽約,向勇他們又已經決定等到武林大會結束後到古城作客,想請教輕功方面的問題有的是機會,再留在峨嵋山已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還空受這種種折磨,不如早點回古城去。於是,他以回古城安排隋麗拍廣告和送葉歧山回美國為由,向大會的組織者宋力忠和張有志提出了辭呈。宋張二人和施慶洋挽留不住他,魯仲明也不想看著李遠方在這裡度日如年,為他把回古城的飛機票從二十三號早晨改到二十二號早晨,把他送到了機場。因為錢樂敏玩完樂山後又跑到別的地方玩去了,二十二號下午才能回到峨嵋山來,董文龍要在這裡等她,只有讓李遠方一個人先走了。
臨走之前,宋力忠交給李遠方一本非常精美的小冊子,上面是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的所有代表的簡要介紹和各種詳細的聯繫方式,李遠方自己的大名竟然被排在前幾頁。李遠方想,這本小冊子應該算是自己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的最大收穫。有了這本小冊子後,以後不管自己在中國的什麼地方遇到麻煩,只要按著這本小冊子上所提供的聯繫方式找到當地的武林同道,所有的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