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 正文 第005章 急救
    廖丹,鎮醫院外科醫生,被稱為阿南鎮「一刀」。

    快要下班了。他正坐在鎮醫院為他專門準備的辦公室靠窗的位置看著醫書。

    窗外的走廊上,鎮醫院的醫生、護士、病人正各懷心思地走來走去,但每一個醫生、護士、病人,從廖丹的窗前經過時,都要熱情地與廖丹打招呼。因為,廖丹是個好醫生。

    從醫學院畢業以後,廖丹放棄了優厚待遇的城區醫院的邀請,毅然回到自己的家鄉。因為,他的夢想,就是做一名救死扶傷的好醫生,做一名家鄉人人敬佩的好醫生。

    「急診,急診……」一聲聲急促的呼喚把廖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病人來了。醫生的使命讓廖丹立刻清醒過來。他趕緊站起來,將白大褂穿在襯衣的外面,大步走出辦公室,來不及關辦公室的門,便向急診室衝去。

    在急診室,廖丹看見了躲在擔架上的年輕的面孔,患者眉頭緊皺著,滿嘴是血,昏迷不醒。這病人不是別人,正是二流。二流一天一夜沒有回家,劉越清便組織人手到山裡把二流抬了出來,匆匆忙忙地朝鎮醫院抬了下來。他母則拿著家中僅剩的三百元錢跟在了後面。

    廖丹對擔架上的患者進行了一番認真的檢查,又問了幾句受傷的經過,便皺著眉頭對身邊的一位護士說道:「情況很緊急,需要安排手術。馬上準備。」

    那位護士小聲提醒道:「廖醫生,病人還沒有墊交醫藥費。」

    廖丹火了,對著護士吼道:「病人的生命重要,還是醫藥費重要。趕快安排手術,責任由我來承擔。」

    一番忙碌之後,病人被推進了鎮醫院的急救室。

    二流他母在急救室門外焦急地等待著,緊張地坐在板凳上,使勁地搓著雙手,眼睛一刻不離急救室的大門。她多麼希望當這門打開的時候,一個完好的二流出現在她的面前。

    劉越清、劉越干、劉越深三堂兄手裡各夾著一根紙煙,在板凳上坐著,靜靜地啃著乾糧、抽著煙,還不時地用手去摸一摸紅腫得發痛的肩膀。

    當二流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三人都鬆了口氣,畢竟醫院便是希望的代名詞。

    急救室裡,廖丹正專注地在病人的身體上作著各種測試。

    測試完畢,廖丹看著護士記錄下來的數據,疑惑地說道:「病人心臟跳動極其微弱,是死亡前的徵兆,按道理生命體征應該逐漸消失才對,可是生命體征卻表現良好,這真是一件怪事?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這種現象的發生?」

    病人的情況完全超出了廖丹的學識和認知,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廖丹深思了一陣,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對旁邊的護士吩咐道:「王老院長經驗豐富,你快去找他來看看。」說完,又埋頭認真地觀察、思索起來。

    護士連忙答應一聲,向急診室門外走去。

    剛走出門口,便看見三個嘴裡還咬著東西的年輕男子和一個流著眼淚的中老年婦女圍了過來,問她病人的情況。想都不用想,這幾個肯定是病人的至親。

    這樣的情況已經遇到過很多次,她已經麻木了,冷冷地複述著廖丹的話:「病人心臟跳動極其微弱,是死亡前的徵兆,但生命體征表現良好,還在搶救中。我還有事,請讓開。」

    二流他母一聽說「死亡」兩個字,一路積累下來的意志和疲勞彷彿一瞬間擊垮了她,她只感覺到自己腦海裡一陣眩暈,就站立不穩,要倒下去。

    正要倒下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劉越干趕緊伸手把她扶住,將她扶到椅子上躺好。

    聽到護士的說辭,幾人都分外緊張起來,劉越清三堂兄甚至恨不得衝進急救室,親自看看二流到底怎麼回事。可為了病人的安危著想,三人始終不敢這樣做。

    這時,女護士王與秋看到了這一幕,覺得那女護士不顧病人的感受,說出不負責任的話,做得有點過分,便用紙杯裝著一杯水,走到二流他母的面前,看著那婦女臘黃的臉色,微笑著關切地說:「大娘,喝杯水吧。喝杯水穩穩心。」

    二流他母正恍惚間,突然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以為是醫生,猛地伸出手,抓著王與秋的手,焦急地問道:「醫生,醫生,國慶娃兒不會有事吧?不會吧?」可是,由於她太心急,把王與秋手裡的紙杯碰倒了,王與秋白色的護士服被打濕了一片。

    二流他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連忙道歉:「醫生,對不起,醫生,對不起,你看我這人,越急越糊塗了。」

    面對這種情況,王與秋想氣也氣不起來,面帶著微笑,說:「大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你好好休息著,我再去跟你倒一杯水去。」說完,拿著空紙杯轉身離開了。

    看著那女子離開的背影,二流他母一個勁地點頭:「真是好姑娘啊,真是好醫生啊。」

    鎮醫院老院長王志堅,今年剛滿過六十歲,從醫院退休的他,對中醫有著一份濃厚的感情,退休後也不閒著,每週一到週五仍然堅持到中醫門診坐診半天,唯一遺憾的是一身本領無人傳授,雖然教了一個徒弟——自己的侄兒王與春,但以王與春的悟性,還不能盡得其真傳。

    此時,王志堅正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品著茶、看著電視,他老婆在廚房裡做著晚飯,聽著廚房裡傳來的煮菜「滋滋」聲,等候著在醫院實習的女兒回家吃飯,王志堅覺得,雖然自己年老了,有點小小的遺憾,但還是幸福的。

    「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王志堅從回味中驚醒過來,他站起身,打開防盜門。門外,一位醫院的護士正拍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邊喘氣邊說:「王院長,廖醫生收治了一個受傷的病人,正在急救,但症狀怪異,特讓我來請老院長出馬。」

    在後一輩的醫生中,就數廖丹的醫術最高,王志堅一直都這麼認為。但如今聽這護士說,有個病人連廖丹都束手無策,看來情況很嚴重。王志堅披上乾淨整治的白大褂,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句:「老婆子,我出去一趟,醫院有事情。」說完,便穿上鞋,與護士一道離開了。

    王志堅的老婆聽見王志堅的聲音,衝出廚房,說道:「人都退休了,怎麼一天到晚還惦記著醫院。」話還沒說完,只聽「碰」的一聲,防盜門關了。王志堅的老婆只得無奈地搖了搖了頭。

    王志堅的家就在醫院內,離急診室並不遠。一邊走,王志堅一邊問著那病人的病情,護士一五一十地說了,王志堅心中多少有了些數。

    到了急診室門口,王志堅看見自己的女兒與一個中老年婦女一起,坐在椅子上閒聊著,舒緩著病人家屬的情緒。自己的女兒很稱職,王志堅滿意地點了點頭。

    王與秋看到一貫嚴肅的老爹對自己點頭,俏皮地揚了揚嘴角,繼續與二流他母聊了起來。

    她在與老人的閒聊中,得知急診室裡的病人是一個知寒知暖、聰明好學、處變不驚的年輕小伙子時,心中也隱隱期待,希望病房中的小伙子能盡快地好起來。

    走進急診室,王志堅看見廖丹正緊鎖著眉頭,看著病歷卡上記錄著各種數據認真地思索著,便輕輕地咳了一聲。

    廖丹回過神來,看見王志堅來了,連忙把病人的怪異情況向王志堅匯報起來:「王院長,病人的情況實在太怪了,心臟跳動相當微弱,但生命體征卻無比完美,好像維持生命體征所需的能量,不是由血液供給的一樣。」

    聽完廖丹的敘述,多年的老中醫王志堅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能量不是由血液供給的,那難道是由經絡供給的?可是,這種狀況只可能在那些多年練習內息的人身上出現,也就是所謂有胎息,可病床上的小伙子,這麼年輕,怎麼可能?

    王志堅帶著疑問,走到病床前。由於廖丹下不了診斷,並沒有給病人清理嘴角的淤血。王志堅看到小伙子嘴角流出的血液,覺得不像人血,便用手輕輕地沾了一點,放到鼻子邊聞了聞,迅速作出了判斷:「這不是人血,是蛇血。病人可能是中了蛇毒。」

    說完,又將手放在病人的脈搏處,閉上眼睛,仔細地診斷起來。

    果然如此!王志堅睜開眼,說道:「病人體內生機勃勃,並沒有生命危險,但這生機太過於龐大,導致病人無法承受,自動進入了自我保護的狀態,這是心臟跳動放緩的原因。昏迷的原因,是中了蛇毒。治療需要雙管其下,一方面,用血清給病人解蛇毒,另一方面,我用銀針將病人的生機暫時封住。二十四小時內,病人就能甦醒了。」

    用銀針治病的方法,一直以來學西醫的廖丹不大不信,只當是傳說中的存在。可是,對於這個病人,他並沒有很好的辦法,現在只能按照老院長的話去做了。

    行醫一輩子,王志堅都是用銀針刺激病人的生機,可現在要用銀針封住病人的生機,這還是第一次。王志堅有點感慨,他在腦海中演練了一遍學過但從未用過的針法,覺得不會再出差錯,便從隨身帶的針囊裡掏出銀針,快速地下起針來。

    短短十來分鐘的時間,王志堅累得滿頭大汗,廖丹親自給他打下手,在一旁用消過毒的巾為他擦漢。

    待最後一針施完,王志堅鬆了口氣,接過廖丹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說:「病人體內的生機我已經封住了一部分,解蛇毒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說完,將毛巾遞給護士,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走出了急診室。

    王與秋見王志堅出來,一臉的輕鬆,便知道那個年輕人有救了,連忙扶著二流他母走到王志堅面前,問道:「爸,病人有救了吧?」

    「有救,病人沒事了。」

    王志堅行醫了三十多年,當了二十多年的院長,阿南鎮大多數人都認識他,二流他母也認識王院長,王院長說病人沒事了,那就肯定沒事了。二流他母一激動,便拉著王志堅的雙手,腳下一顫,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王志堅趕緊抓住婦人的手,不讓他下跪,大聲呵斥道:「我是醫生,救人是我的天職,你要幹什麼?」二流他母沒想到王志堅會呵斥自己,一時間愣在了那兒,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王與秋趕緊扶住二流她母,說:「大娘,你別見怪,我爸就是這臭脾氣,最見不得別人說他好。」說完,扶著王志堅的胳膊回家吃飯去了。

    二流他母微微顫抖著雙腿,看著二人消失的背景,心中更是充滿了感激,喃喃地念叨:「爺好,閨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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