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上清觀前的那片廣場上,早就由小道士們打掃得乾乾淨淨,觀門大開,除了一些有職司的弟子之外,其他人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
無垢真人、無心真人,分別代表內、外門諸弟子之首,肅立在大門前,似乎在等候什麼人光臨。在他們身後,還有十餘名道人默默地侍立,卻是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意。
這段時間,所有遊客、包括風景區的政府幹部都被告知上清觀有法事,閒人免進,四周另有幻陣保護,即便有人想偷窺,也在幻陣中弄得七葷八素,看不清什麼東西。否則,看到如今的場面一定會大吃一驚——
無心道人也就罷了,名聲既不顯,外表看上去也不過是中年人;而無垢真人素有老神仙之稱,不管多大的人物,那都是上門拜見的……能夠讓無垢真人在門外等修的,該是什麼大人物?
清晨的一絲陽光撕裂雲層射出,風景區的其它地方已經有不人少仰起頭準備觀看著名的嶗山日出,無垢真人、無心真人和身後的那些弟子也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際……還是同方才一樣的寂靜,空中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名年青的道人忍不住向最近的一名道人輕聲問道:「元和師兄,這馬上就日出了,還不見一個人影,他們到底會不會來?」
那個元和道人微笑道:「當然會來,這些真正的修真門派和修真世家當然不同,他們基本上都是準時來的。不會提前,也不會落後。元石。你等急了?」
元石道人笑了笑道:「不是等急了,我是好奇崑崙、崆峒、蜀山這樣地大派今天會不會來。」
「一定會來的。就算是不來慶賀,也一定會來搗亂地,不過,據說掌門和蜀山有交情,本門又一向和南海門有來往。這兩大門派應該是不會與我們為敵了。」
兩個年青道人絮絮耳語,旁邊的幾名道人貌似嚴肅,耳朵卻聽得一字不落。
前面地無垢真人和無心真人相視一笑,也開始用千里傳音交談起來。
「無垢師弟。恭喜你。掌門人已經決定在慶典之後讓你卸下外門地擔子。進天靈峽苦修。以你地天賦。進入大乘期指日可待。」
「師弟說笑了。雖然天靈峽靈氣充沛。可為兄近十餘年無有寸進。恐怕辜負掌門人地心意了。至於天賦……本門弟子首重資質。哪裡還有天賦差地。如果為兄所料不差。再過百年。你也能夠進入大乘期了吧?」
「說起天賦。有誰比掌門人地修煉速度更恐怖。閉關前還是合體期。才幾天功夫就已經是大乘期了。聽天機長老說。掌門人正在準備幾種藥材煉丹。準備衝擊渡劫期。說不定會成為千年以來。我們修真界第一個飛昇地修真者呢!」無心真人一直在內門。知道地消息要比無垢真人多。
「是啊。托祖師鴻福。本門失傳地煉丹術得以重現!」無垢真人也是十分地感慨。
煉丹術在修真界沉寂多年。再加上修真者日多。靈氣充沛之地和靈藥卻日益減少。修真者每進一步。都艱難無比。以他本身而言。滯留瓶頸已有多年。雖然修真界中向有厚積薄發之說。不過。積地太多也會沉滯地。目前地修真界。能夠修煉到大乘期已經是少之又少了。太乙門能夠出現一名煉丹師。還真是邀天之倖。
「師兄。如果掌門人真地飛昇。那本門地煉丹道統豈不是後繼無人?」無垢真人突然想起這麼一件重要地事情。不禁憂心忡忡地問道。
「這個……」
無心真人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無垢真人,他含含糊糊地說道:「師弟儘管放心,掌門人已經就此事安排妥當。」
「哦。」
無垢真人點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千里傳音雖然隱秘,可如果真地有修為高深或身懷秘術的修真者,還是能夠截聽地,機密的事情實在是不宜在這種環境下討論。
忽然,無心真人抬眼看向東方地天空:「來了。」
一道赤紅色的劍光帶著隆隆的雷聲劃空而至,須臾間便落在了二人的面前,劍光斂處,一身大紅色道袍的南海派掌門火離子現出身形,指著無垢真人大笑道:「好你個無垢,瞞得老道好事,竟然不聲不響地開宗立派了!」
「呵呵,火道友錯怪貧道了,師門舊事,未經許可,焉敢亂說!」無垢真人含笑賠罪,招呼過來一名弟子過來引領火離子進去。
「喏,又有人過來了,牛鼻子,今天放你一馬,等改開再找你算帳!」
火離子大大咧咧地跟著那名道人走進觀內,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牛鼻子……
「我們是牛鼻子,你是什麼?」
大門外面的弟子們一致用鄙視的目光看向火離子……就在這一瞬間,火離子的後背猛然一僵,好重的殺氣!他猛地回頭——那十餘名太乙門迎賓弟子正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的侍立在門口,無垢真人和無心真人已經迎向剛剛飛落的幾道劍光……
在通往嶗山的方向,不時有一道乃至數十道劍光結伴飛向嶗山,修真界已經有千餘年沒有新的門派出現了,太乙門在修真界一向藉藉無名,倒是無垢真人的名氣不小,有不少修真者都與之相熟,看到他只是一位迎賓的,都是心裡暗自忖量,不知道這太乙門到底是什麼來頭。
上午十點左右,兩道金色劍光在雲層中閃了幾閃,如同矯矯金龍一般破雲而出向嶗山方向而來。劍光中,是兩名鬚髮皆白的老道——正是崑崙派的太罡真人和青磐真人。
「師叔。這次我們去了之後,用不著和其他人多說話。注意觀察就行了!」青磐真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太罡真人地臉色,努力堆砌詞句,唯恐惹火了這位脾氣暴躁的師叔。
太罡真人扭頭看了他一眼,青磐真人只覺得背脊冷森森地,想說話。咧咧嘴,卻什麼聲音也沒發了來。
「不要緊張,青磐,你是怕我去打架吧?」
太罡真人的臉上露出一個頗堪玩味地笑容。
「呃……當然不是!」青磐真人連忙矢口否認。
「放心,我這次去只是帶著耳朵和眼睛。」太罡真人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
「師叔,太乙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青磐真人低聲問道。
「你不知道?」太罡真人詫異地挑動了一下眉毛。看著青磐真人的目光便有幾分古怪。
「呃……那個,師叔,你是知道的。我是負責門中與外界相關的事務。平常都很忙,就算是修煉也要擠出時間才行!」青磐真人那個冷汗吶……嘩嘩地往下流。
「你呀……真的……」
太罡真人也是一陣無語。不過,他雖然脾氣是暴躁了一些。卻並非不通情理,修真者地時間是非常重要的。青磐尢是如此,以他的職司來說,時間確實很緊張。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將昔年的一段公案跟做功課似的給青磐真人講。
「唔,那太乙門豈不是和我崑崙一樣的歷史悠久?」青磐真人訝然道。
太罡真人地表情有些僵硬:「準確地說,太乙門的歷史比我們崑崙派還要久一些。」
「為什麼?」
青磐真人有些不解,鴻鈞道人教出的三位弟子,老子雖然傳下衣缽,卻沒有開宗立派;二弟子元始和三弟子通天,一掌玉虛宮,一掌碧游宮,卻都是開宗立派,應該是不分先後才對。
太罡真人搖搖頭,對這位師侄地無知已經無奈到了極點:「當初祖師與通天教主各掌一宮,祖師認為人是萬物之長,有資格傳承道統;而通天教主卻認為有教無類,創立太乙門,門下多有披手帶角之屬,以至於老子也多有不滿,這才引發了闡截之爭……其實也就是道統之爭。其後雖然闡教大勝,卻是雖勝而敗,十二金仙星散,反倒讓一些散修得了便宜,唉!」一聲長歎,道不盡的千年滄桑。
「師叔,那……碧游宮呢?」青磐真人打聽道。
「不清楚。」太罡真人猶豫了一下,其實,他這次主動要求過來,也是為此。
在元始天尊、老子、通天教主返回三十三天地時候,並不想老子那樣把兜率宮搬走,而是將玉虛宮留給了弟子……卻沒想到,正是這玉虛宮導致了十二金仙最後分道揚鑣……同時,也是支持崑崙派延續數千年的根基;而三聖之中地通天教主尤其護短,從常理上推論,似乎不可能不把碧游宮留給門人弟子。
從遠處風馳電掣般地飛過來五道劍光,遙遙地傳來一聲呼喚:「前面可是崑崙派的青磐道兄?」
「倒霉啊!」
青磐真人臉色微變,卻不得不暫停劍光,等候來人。
「青磐,後面地劍光似乎是崆峒的路數,你們認識?」太罡真人沒發覺青磐面色有異,望著那幾道劍光隨口問道。
「是,師叔,剛才喊話的是崆峒掌教真人的師弟,正太真人!」
「正太?我好像聽誰說過,他似乎很有名氣啊!」太罡真人蹙著眉毛回憶。
「嗯,是很有名氣,您見面就知道了!」青磐真人腦門上刻著兩個隱形的大字鬱悶
說話間,那五道劍光已經飛至跟前,劍光中顯出五名道人的身影,其中四人俱是白鬚白髮,只有領頭的那位比較出彩——
髮色如青,面如敷粉一般,一雙眼睛黑漆漆地十分有神,看上去大約十五、六的樣子,倒也不負正太之名。
「喲,還真是青磐道兄,我就看著這劍光熟悉著呢,不只你旁邊這位道兄如何稱
正太真人先是一個長聲,把太罡真人抻得一哆嗦,最讓他恐懼的是,這位正太真人竟然掏出一方粉紅色的手絹在臉旁扇著……嘔!太罡真人一陣反胃,但為了禮儀只好硬生生地壓下了,臉色卻變得青紅不定,像是受了內傷一般。
青磐真人在這方面的免疫力明顯強於太罡真人,他苦笑著還禮:「正太道兄,這位是敝師叔太罡真人。」
正太真人尖叫一聲,把太罡真人嚇了一跳,青磐真人也被這位唬著了,不知道他犯的什麼毛病。
只見這位正太真人臉泛桃花,伸出玉蔥般的食指:「您……您就是霹靂劍客太罡前輩?」
「呃……正是貧道。」
太罡真人藉著捋鬍子的機會,傳音給青磐真人:「青磐,這人是男是女?」
「男的。」
青磐傳音回答,身體不露聲色地插進太罡和正太之間:「道兄可否引見一下這四位道友?」
「哦,這幾位是敝師弟正雷、正風、正信、正智。」正太真人總算表現得正常一些了,他身後的四位道人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後都施了一禮,倒是比正太真人正常了許多。
「正太道兄,貴派可是收到了太乙門的請柬?」青磐問道。
「正是,想來貴派一定是收到了同樣的請柬,我們路上再敘!」
正太真人說道。幾個老道袍袖一展,倏忽間消失在遠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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