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頹然道:「沒有人提建議,只是五嶽派弟子中流傳出一句話,具體是誰說的已經無法查證,不過卻很深入人心。說是你若當了魔教教主,就天下太平了,可見你如今在五嶽派弟子中威望已經很高了。定靜師太聽了這些話之後深以為然,就讓大家商量一下。最後大家都認為朝這個方向努力一下也無妨,所以才派我來和你說。當時商量這件事的人,只有定靜師太、莫大先生、丁勉師伯和我四個,定靜師太和莫大先生都不像是會出賣你的人,丁勉師伯甚至連話都沒說幾句,別人說什麼他都答應。我都跟你上了黑木崖了,總不會是我吧?」
這一下王浩也糊塗了,說道:「你們四個人當中,要說可疑,唯一可疑的就是丁勉了。可若是他設計的,他不會連話都沒說幾句,難道沒有人算計我,只是我多疑了?」
令狐沖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也覺得你有點多疑,但是萬一你猜的是對的,那可就是大麻煩,我們必須慎重再慎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王浩躺倒在屋頂上,呻吟道:「我怎麼走到哪都能遇到麻煩?就不能讓我過幾年輕閒日子嗎?」
令狐沖苦笑道:「你已身在江湖,結交了不少朋友,也結下了很多仇人。既然是有朋友有仇人,你還想過安閒日子?做夢吧!除非你真的什麼都不管了,找個旮旯一藏,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王浩無奈地道:「我是想什麼都不管,可是我能不管嗎?你是我的朋友。任我行是我岳父。你們兩個都視對方為仇敵,不管哪一方有個損傷,我這心裡都不好受,只能夾在中間給你們勸架。」
令狐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又嚥了回去,想了想才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王浩用力撓了撓頭,說道:「我想到的唯一地辦法,就是放棄你們地想法,立即、馬上、現在就去向我那老岳父坦白交代。這麼做雖然你們五嶽派的想法必定落空,但至少大家都不會有事。就算是你。岳父大人也不會真的責怪,最多就是不待見你而已。」
令狐沖沒想到王浩竟然說出這麼個辦法來。愕然道:「這樣也行?任教主好像不是大度的人吧?」
王浩道:「你就放心吧!如果這件事是個陰謀,你我主動說出來。他只會遷怒那個向他透漏消息的人。如果不是陰謀,他也就是罵你一句愚不可及而已。你曾幫過他的大忙,有這份人情撐著,我保你小命無憂!」
令狐沖猶豫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就照你說的辦!事不宜遲,不如我們現在就求見任教主。王浩點頭答應,兩人躍下屋頂,找來侍女,要她通報任我行,他們兩個要求見。那個侍女不敢怠慢,趕忙去通稟了。沒多久就跑了回來。說道:「聖教主說,天色已晚。他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
王浩和令狐沖面面相覷,一齊歎息了一聲,只好乖乖回轉。等離那個侍女遠了,令狐沖偷偷問道:「王兄,你說任教主這是什麼意思?」
王浩攤開手道:「我怎麼知道?我這位岳父大人,行事一向高深莫測,我可沒有揣度他心思的本事。」
令狐沖氣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王浩苦笑道:「還能怎麼辦?回房睡覺。他不見我們,我們總不能打出去,闖到他的臥房去見他。別想那麼多了,我過幾天就是他的女婿了,他總不會不問情由就殺了我,總要給我個說話地機會。不會有大問題的,一切都明天再說吧。」
令狐沖搖搖頭,無奈地向王浩告辭,回了自己地房間。王浩也回到房間躺下,想睡覺卻睡不著,腦袋裡總想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只能睜著眼睛到天亮。等到天色發白時,王浩聽到令狐沖地房門打開了。王浩起身從窗縫上一看,就見令狐沖在院子裡踱來踱去,眉宇間疲色盡顯,顯然也是一夜沒睡。
王浩披了件衣服,也走出了房門,說道:「怎麼,一夜沒睡?」
令狐沖抬頭看了看王浩,笑道:「只怕你也是一樣吧?你我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區別,老大別笑話老二。」
王浩也笑了,說道:「我也就罷了,不過是普通人一個,可你令狐大俠就不一樣了。你可是有名的仗義輕生,豪氣沖天之人,今天能睡不著覺,不能不說是稀罕事。」
令狐沖撇撇嘴道:「相比之下,我才是小人物,你王大俠的名聲可比我響亮多了。你……」
不等令狐沖說完,又聽見一聲房門響,曲非煙揉著眼睛走了出來,說道:「你們兩個幹什麼呢?大清早的就互相吹捧,吵地別人睡不著,不覺得肉麻嗎?我看你們可以加入日月神教了。」
王浩和令狐沖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他們也不想再睡了,索性就坐在院中談天說地。
等吃過了早飯之後,侍女忽然來報:「聖教主召見你們,請跟我來。」
王浩和令狐沖見任我行終於願意見他們了,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叮囑了金燕兒和曲非煙幾句,跟在那個侍女身後。穿過不知多少道戒備森嚴的院落走廊之後,才來到一處頗為雅致的院落外。又經過通報、搜身等程序,這才進了院子。王浩和令狐沖不用眼睛看就知道,這個院子裡到處都佈滿了暗哨警衛,他們兩個的刀劍又都被搜去了,萬一動起手來,都不用任我行出手,只是這些警衛就能留下他們。
王浩知道令狐沖手中若是沒了寶劍,武功還不如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走著,一邊低聲道:「令狐兄,玩兒過以指代劍嗎?要是沒玩兒過,現在就琢磨琢磨,說不定馬上就會用到。」
令狐沖看了王浩一眼沒說話,只是攏在袖子的手開始顫動起來,真地開始琢磨「以指代劍」這一招。
兩人見到任我行時,任我行正坐在一個蒲團上,好似剛剛練功完畢。他地身後有兩個日月神教的長老左右侍立,任盈盈和向問天都不見蹤影。王浩和令狐沖一見任我行這個架勢,就知道果然不妙。
見禮已畢,王浩兩人也各自在蒲團上坐下,任我行這才問道:「你們求見我有何要事?」
王浩看了看那兩個長老,說道:「有點比較私密地事,外人聽了不太好,讓他們暫時迴避一下成嗎?」
任我行微笑道:「不行!你們兩個人,是現今江湖上最富盛名的兩大年輕高手,任何一個人的武功都不在我之下了,萬一你們聯手對付我,我還真不是你們的對手。」王浩訕笑道:「您太謙虛了,我們哪能和您比?那好吧,我們就直說了。令狐兄替您想了一個健康計劃,我覺得不錯,就來和您說說。您要是覺得合適,不妨試一試。要是您覺得不合您的意,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
任我行道:「哦?為我想了一個健康計劃?這個詞有意思,那你們就說說吧。」
王浩道:「是這樣的,您的《吸星大法》威震江湖,唯一的傳人就只有令狐兄了。令狐兄根據他修煉的心得,認為這門武功博大精深,即使是大智慧者,也需數十年光陰才能徹底參透。就如您這樣的武林高人,雖然有了大智慧,但還要分心處理教務,實在是太耗心血了,這對您的健康不利。因此他建議您不如專心研究武道,將來有一天,您必可成為古往今來難得一見的武學巨匠。」
王浩沒說《吸星大法》對身體有害,但任我行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依然微笑著道:「令狐賢侄有心了,只是我現在是日月神教的一教之主,如果專心鑽研武道,教中事務又該怎麼辦?如今的日月神教,雖然是人多勢眾,可卻稱得上是人才凋零,後繼無人啊!沒有讓我滿意的繼承人,我哪裡放得了手?」
令狐沖道:「任教主言重了,晚輩以為,王兄的人才武功都足以勝任教主之位,他雖然還不是日月神教的人,可他馬上就是您的女婿了,將日月神教交給他,您應該可以放心。」
任我行看了看王浩,又看了看令狐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任我行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陰沉無比,說道:「你們這是逼我退位了,是嗎?」
令狐沖連忙道:「晚輩絕無此意,只是以晚輩的愚見,任教主您的身體真的不宜再勞頓了,難道您不想看著王兄和任大小姐的兒女在您膝前盡孝?難道您不想聽您的外孫叫您一聲外公?」
任我行冷冷地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王浩搶著說道:「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和盈盈完婚之後,就只有遠赴海外,等二三十年之後再回來。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我們不管了。」
任我行盯著王浩的眼睛,看他說的是否是真心話。王浩心中坦蕩,也毫不退縮地迎著任我行的目光,絲毫不躲避。兩人的目光交錯,過了好半晌,任我行才突然又哈哈狂笑起來,等笑聲稍歇,任我行忽然問他左手邊的長老道:「史長老,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