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混在人群中,也跟著上了封禪台。他對所謂的封禪台很有些好奇,上來之後先看那座檯子。還別說,這座封禪台真是不小,形狀有些像削掉了尖頂的金字塔,但四面都有凸顯的台階通往台頂,這就屬於中國風格了。再仔細看,才發現這座封禪台早已年久失修,破損之處都是最近才修補好的,想來是左冷禪早就有了在這裡舉行大會的打算了。
看過了封禪台,王浩又開始打量四周,就見此處雖然寬敞的足以容納數萬人馬,可這些江湖豪客們沒有紀律這一說,都是相熟的幾人幾十人聚在一起,東一堆西一簇的,雜亂無章的同時,也將所有的地方都站滿了。
至於真正的重量級人物,則都聚在了封禪台前,左冷禪、方證大師、沖虛道長、五嶽劍派掌門等人都在那裡。王浩遠遠地看去,就見左冷禪正和方證大師說著什麼,而方證大師則是面帶微笑,但卻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聽著,也看不出他對左冷禪上次做下的事有何感想。
看到他們,王浩趕緊又找定靜師太。很快,他就在岳不群的身後找到了她。只見現在的定靜師太虛弱地坐在一張躺椅上,岳不群也就站在她的身邊,一副「關懷備至」的噁心模樣。
一看到定靜師太,王浩就覺得心中一緊。嚴格說起來,定靜師太是被他連累了,不然的話岳不群也不會向她下手。現在見她形容枯槁,奄奄欲斃的模樣,王浩心中怎麼能不內疚?同時對岳不群也更加的憤恨,讓王浩恨不得立即在他身上戳出十七八個窟窿來。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機,只能低下發紅的眼睛,暫時忍耐。
群雄都到齊之後,左冷禪這才登上封禪台,在距離台頂還有十幾級的地方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對群雄。抱拳道:「眾位朋友請了!」
封禪台上山風凜冽,地方又極大,往往隔得稍遠就聽不清說話聲。可是左冷禪這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足見其內力深厚。
左冷禪一說話,眾人都知道大會要開始了。於是都向封禪台聚攏過來。左冷禪又說道:「眾位朋友瞧得起我五嶽劍派,不遠千里惠臨嵩山,在下感激不盡。眾位朋友來此之前,想必已然風聞,今日乃是我五嶽劍派協力同心、歸並為一派的好日子。」
台下數百人齊聲叫了起來:「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左冷禪道:「各位請坐。」這麼多人原本也準備不了那麼多椅子,所以群雄當即就地坐下,各門各派的弟子都隨著掌門人坐在一起。
左冷禪道:「想我五嶽劍派向來同氣連枝,百餘年來攜手結盟。早便如同一家。只是近年來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五嶽劍派地前輩師兄們商量,均覺若非聯成一派,統一號令,則來日大難,只怕不易抵擋。」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莫大先生冷聲說道:「不知那些前輩師兄們商量過了?莫某怎麼毫不知情?」
莫大先生此言一出,顯然衡山派是不贊成合併的了。左冷禪說道:「這件事是華山派岳師兄首先倡議的,左某和定靜師姐也是贊同的。莫師兄和天門師兄因為一時來不及通知,所以才將兩位請來,大夥兒一起議一議。」
莫大先生回頭看了一眼岳不群,說道:「岳師兄。果真如此?」
岳不群提議五派合併之事。其實除了幾個知情人之外,其他人並不知曉。這時被左冷禪突然推了出來。顯然是讓他分擔火力的。對於左冷禪地這一招,岳不群也早有預料,因此依然是風度翩翩地道:「左師兄言重了,岳某只是附議而已,首先倡議之言,岳某可當不起。」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懷疑對象就又回到了左冷禪身上。畢竟左冷禪做了多年的準備,也對其他四派連下黑手,他的用心已經成了司馬昭之心了,所以大家都認為這事應該是左冷禪提議的才對。左冷禪對此也不多爭辯,只是說道:「岳師兄既然不願受這個倡議之功,左某就不多言了,心中有數就是了。但岳師兄也已承認了贊同並派之議,莫師兄,你還有什麼問題?」
莫大先生冷笑道:「我自然是不願意的。我衡山派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門大派,可畢竟是祖師爺費盡心血創建地,我們這些做子孫的,沒能將祖師爺留下的基業發揚光大已經是不孝了,如果連這點家當都送給了別人,我等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顏面自承是衡山弟子?」
莫大先生慷慨激昂地說完,其他人都在猜想,左冷禪該用什麼辦法來讓莫大先生妥協。五派合併可不是說同意的人多就能決定下來的,任何一派不同意,都可以單獨退出去,那可就不是五派合併了。
誰知左冷禪竟然恍若無事地道:「莫師兄若是不願意並派,左某也不能勉強。不過莫師兄可要考慮清楚,從今以後,五派聯盟就不存在了,只有一個五嶽派。你衡山派不加入五嶽派,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以後不論禍福都要自己承擔了。莫師兄考慮清楚之後若還是不願並派,那就請下山去吧,左某不送!」
左冷禪這幾句話一說,群雄頓時嘩然。看他這個意思,怎麼好像對五嶽並派並不熱心似地,衡山派留與不留他都不在乎。莫大先生自己也愣了,一時間摸不清左冷禪到底搞什麼鬼,只能低頭沉思。
左冷禪假裝不在乎並不並派,岳不群卻無法裝作在乎。其實岳不群一眼就看明白了,並派之議得罪了不少人,左冷禪不願獨自做這個惡人,要拉著他陪綁呢!先前爆出是岳不群首先倡議並派,接著又來這麼一招,最終目地還是想逼迫岳不群從幕後主動跳到前台來。
可是岳不群雖然明知左冷禪的用意,可又不能不接招。左冷禪既然說了任由莫大先生下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然不能出爾反爾,要留下莫大先生,只有岳不群自己出面。要不然莫大先生真的甩袖而去,五嶽少了一派,還叫什麼五嶽派?合併之議就真的成了一場鬧劇了。
因此,岳不群只好說道:「莫師兄,稍安勿躁。」接著又湊到他耳邊說道:「莫師兄,五派合併已經是大勢所趨,如果衡山派堅持不肯並派,等魔教對你們動手時,我們可就不會在幫忙了。衡山派與魔教也已經結仇數十年了,想來他們不會因為衡山派與我們決裂了就手下留情吧?到那個時候,衡山派不更是徹底地斷絕了香火?」
岳不群地話威脅之意顯露無遺,萬一將來魔教要對付衡山派,他們絕對會袖手旁觀。這讓莫大先生遲疑了,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可以犧牲門下弟子的性命,可門派的傳承是他無法不在乎的,所以莫大先生也猶豫了。
岳不群見他的態度有所鬆動,立即又說道:「莫師兄啊,左師兄可不是個寬宏大量地人,他早有合併五派地心思這你不是不知道,雖然他剛才是那麼說,可你要真的轉身走了,誰知道能不能走下山呢!」
幾句話之間,岳不群又把左冷禪賣了。莫大先生聽了之後,抬頭看了看站在封禪台上地左冷禪,沉吟半晌之後,終於還是冷哼了一聲,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左冷禪站的太遠,不知道岳不群跟莫大先生說了什麼,但他和岳不群簡直是知己,見莫大先生不搗亂了,立即又大聲說道:「關於這次五派合併的章程,華山嶽師兄籌謀良久,已經有了極妥善的辦法,現在就請岳師兄上台來宣佈一下。岳師兄,請!」
岳不群見左冷禪又把他扔到風口浪尖上了,臉色也僵硬起來,連忙推辭道:「岳某在此事上不過是襄助而已,左師兄才是主事之人,岳某豈敢越俎代庖?還是由左師兄來宣佈吧。」
左冷禪道:「左某今日主事,不過是仗著地利之便,五派合併還是岳師兄出力最大,左某萬萬不敢冒領。」
岳不群又客氣了一番,就是不想上台。而左冷禪的態度更加堅決,你不上台我就跟客氣下去。在場的上萬江湖豪傑看著他們兩個都有些發傻,兩個掌門人,都可以被稱作是一代宗師,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推來推去。
岳不群見再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光在這客氣了,五派合併大會還怎麼舉行下去?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勉為其難地走上了封禪台,和左冷禪並肩而立。可當他回過頭來時,饒是他沉穩狡詐,也是臉色大變。原來,王浩就在他走開的時候,笑瞇瞇地站在了定靜師太身邊,還與岳夫人互相微笑著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一下,岳不群算是明白左冷禪為什麼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一定要讓他上封禪台來了。失去了控制住定靜師太的機會,他就輸了一半。王浩既然公然現身和他作對,那就是做好活捉他強逼解藥的準備了。最麻煩的是,王浩竟然和左冷禪聯手了!如此一來,岳不群所有的依仗都化為烏有了,他今天連下山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