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令狐沖依然學琴,任盈盈也照舊用心教導,傍晚臨別之際,對綠竹翁和任盈盈已經有些依戀之情的令狐沖,走到任盈盈窗下,跪倒拜了幾拜。令狐沖一直以為任盈盈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婦人,跪倒磕頭也不覺得勉強。
任盈盈不想受他這般大禮,也跪倒還禮道:「我傳你琴技,是報答你贈曲之德,令狐少俠不必行此大禮?」
令狐沖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得能再聆前輩雅奏。令狐沖但教不死,定當再到洛陽,拜訪婆婆和竹翁。」
心中忽想:「他二人年紀老邁,不知還有幾年可活,下次我來洛陽,未必再能見到。」不由聲音都哽咽了。
任盈盈道:「令狐少俠,臨別之際,我有一言相勸。」令狐沖道:「是,前輩教誨,令狐沖不敢或忘。」
但那婆婆始終不說話,過了良久良久,才輕聲說道:「江湖風波險惡,多多保重。」
令狐沖道:躬身向綠竹翁告別,這才轉身而去。
王浩卻只是向兩人拱了拱手,說了句:「再會!」就瀟灑地跟上了令狐沖。任盈盈見他這個樣子,突然出聲道:「你……」王浩站住腳步,回頭問道:「『婆婆』您還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
任盈盈見他明知道自己年紀輕輕,卻偏偏要叫「婆婆」,頓時惱怒起來,心中的離別之意被沖的散去無蹤,說道:「沒有!你趕緊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王浩哈哈一笑,追著令狐衝去了。當他們兩人出了竹林時,只聽得琴聲響起,奏的正是那《有所思》古曲。
王浩故意對令狐沖說道:「令狐兄,這首《有所思》好像是演繹男女之情的吧?婆婆用這首曲子給我們送行,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令狐沖連忙道:「王兄休要胡說!婆婆是長輩,豈能開這種玩笑?」
王浩又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路之後,王浩說道:「該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令狐兄,你多保重!」
令狐沖抱拳道:「王兄,這些日子多虧有你相陪,我就不說多謝了,咱們下次見面,再一醉方休!」
兩人不再多說,令狐衝回轉王府,王浩也回了客棧。回到房間裡,王浩叫小二送上一桌好菜,準備兩個人的酒杯筷子,然後自斟自飲起來。
等到二更時分,就聽窗外傳來輕微的衣袂帶風之聲。王浩說道:「等你很久了,進來吧!」
窗子一響,一條人影鑽了進來,回身關好窗戶,這才來到王浩面前坐下,正是林平之。
王浩給他倒上一杯酒,說道:「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嗎?說吧,你想怎麼做。」
林平之先是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才說道:「我還是決定自宮練劍!」
王浩抬眼看了看他,歎息了一聲說道:「非要這樣嗎?如果你真的自宮了,你林家將就此絕後。還有對你情深意重的岳靈珊,她怎麼辦?」
林平之低著頭,悶聲道:「小師姐她還有大師哥,也許會傷心一段時間,但總會過去的。至於林家的香火,我想花錢從青樓或者其他地方買出個女人來,只要給我生下一男半女,我就可以徹底放心了。那個女人將來是留下,還是改嫁,都由得她。」
王浩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林平之道:「既然要走,自然越快越好。我已經留下了一封信,告訴他們我走了。」
王浩搖頭道:「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王浩掏出那襲袈裟遞給他,又道:「這就是《辟邪劍譜》,你收好。」
林平之接過袈裟,展開觀看,果然就見開首就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這讓林平之的手不由顫抖起來,臉色也忽紅忽白,變換不定。過了半天他才穩住心神,小心地將袈裟收進懷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王浩提起酒壺又給他滿上一杯,說道:「我還有一句話要勸你,據我所知,練成這部秘籍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的祖父林遠圖,當年他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但為人俠義,在江湖上的名聲非常好。另一個,則是現在的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
林平之大吃一驚,問道:「東方不敗?!怎麼可能?!這件袈裟是我祖父傳下來的,始終藏在祖屋裡,東方不敗怎麼得到的?」
王浩道:「你不用吃驚,因為這部秘籍有兩本,東方不敗得到的那一本,名字叫做《葵花寶典》!是魔教珍藏的武功秘籍之一。你知道東方不敗練了《葵花寶典》之後怎麼樣了嗎?他現在自覺成了一個女人,每天描眉繡花,根本不理教務,甚至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要不然,以東方不敗天下第一的武功,與之為敵的五嶽劍派早就灰飛煙滅了。」
林平之簡直就像是在聽神話故事,張大了嘴巴呆住了。直到王浩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才把他喚醒。林平之駭然地道:「怎麼會這樣?東方不敗他……,天下第一高手竟然……變成了女人?那……我會不會……」
王浩道:「這就要你保持一個平靜的心態了,你祖父成了大俠,東方不敗成了變態,就看你自己怎麼選擇。」
林平之低頭想了半天,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王大哥,您放心吧!」
王浩道:「那就好,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來,喝酒!喝完這頓酒,你就離開吧,找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練成了劍法再出來。以後我就不能照顧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把酒壺裡的酒喝的精光,這才罷休。王浩見林平之喝的有點高了,怕他連城門都出不去,索性再送他一程,一直把他送出城外十里,才讓他踉踉蹌蹌地去了。
王浩望著林平之的背影,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這個小子最終還是走上了修煉《辟邪劍法》的道路,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把岳靈珊禍害了。想到岳靈珊,王浩猛然一激靈,林平之走了,令狐沖就能趁機挽回岳靈珊的心,那任盈盈怎麼辦?還有,林平之跑了,岳不群還會去福建嗎?不去福建,那些想拍任盈盈馬屁的黑道人物還有機會送上什麼靈丹妙藥,金銀財寶嗎?
越想王浩就越糊塗,這一下故事情節可徹底變了!以後想要先知先覺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撓了撓頭,王浩乾脆放棄了猜想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不能先知先覺也沒什麼,大不了退出江湖,找個山溝溝一藏,反正他又沒打算在江湖上混一輩子。
轉身回到客棧,叫來小二將殘羹剩菜都撤下去,然後倒頭就睡。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有人來敲他的門,才將他驚醒。王浩趿拉著鞋,只穿了一件內衣,打著哈欠就去開門。門一開,就見令狐沖正站在門外,也不管王浩衣衫不整,立即問道:「王兄,你知道林平之去哪了嗎?」
王浩回身來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涼茶喝了一口才道:「要知道林平之去哪了,應該去問你的小師妹,我怎麼會知道林平之去哪?」
令狐沖頓足道:「小師弟他昨晚不告而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哪去了,小師妹已經哭的死去活來,王兄你和小師弟也曾有過交往,所以我才來問你一聲。現在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這可就糟了!」
王浩先是裝作凝重的樣子問道:「一個大活人憑空就不見了?這怎麼可能?是被人擄去了嗎?就憑你師父的江湖經驗,難道還查不出什麼線索?」
令狐沖道:「小師弟的房間裡留下一封信,看筆跡應該是小師弟親筆所書。所以小師弟的失蹤應該是他自己走掉的。可是他為什麼會走掉,又去了哪裡,全都語焉不詳,連小師妹事先都毫不知情,這怎麼能讓人不著急?」
王浩沉吟道:「這麼說來,林平之是自己走掉的,不會有什麼危險。既然如此,你應該高興才是。你的小師妹現在傷心欲絕,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那不在她身邊安慰她,急吼吼地跑到我這裡來問一個很渺茫的線索,令狐沖,你是不是傻了?你難道希望把林平之找回來嗎?」
令狐沖歎息道:「只要小師妹開心,要我怎麼樣都行!我的安慰不能讓小師妹開心起來,只有把小師弟找回來,她才會開心。我寧肯讓他們歡歡喜喜地在一起,也不想小師妹鬱鬱寡歡地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