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大先生召集岳不群、天門道長、定逸師太等人,商量如何處置劉正風的家小。沒有了嵩山派的壓迫,眾人的意見都非常一致,就是劉正風既然已經身死,他的家眷自當保全。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就由莫大先生帶上衡山居住。至於劉府的產業,則交給其他衡山弟子打理,等日後劉正風的幼子長大了,再交還給他們。
三言兩語商量妥當,眾人也紛紛告辭。只是臨行之前,岳靈珊不知怎麼的竟然特意來和林平之話別。這讓王浩把林平之推給岳不群的心思又活動起來,等岳靈珊一離開,他就把林平之叫過來,說道:「還記得我給你指出的三條報仇的路嗎?」
林平之點頭道:「當然記得,只是我到現在也沒想好到底選那一條。」
王浩神秘地道:「別想了,我現在又想到第四條路,這條路可比前三條要穩妥的多了,你想不想聽?」
林平之激動地道:「當然想聽!王大哥,這條路在哪,你快說!」
王浩招招手,讓他把耳朵湊近,說道:「我知道還有一套武功非常厲害,叫做《獨孤九劍》。這套劍法現在只有一個人會,就是華山派的傳奇人物風清揚。這位風前輩比岳不群的輩分還高一輩,隱居在華山的後山,一般人根本見不到他,連岳不群都不知道華山上還有這樣一個人。如果你能得他青睞,報仇的事輕而易舉。」
林平之為難地道:「他連華山派的掌門都不見,那我要怎麼才能見到他,還要得到他的青睞?」
王浩摸著下巴道:「這個嘛,我也沒什麼辦法了,我只是聽說過風清揚這個人,對他的習性愛好一無所知。不過我覺得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入華山門牆,跟著岳不群去華山。你成了華山派的弟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華山,然後你可以慢慢尋找。」
林平之咬著嘴唇想了半天,才說道:「要是我找不到他,或者找到他了人家也不肯傳授,我該怎麼辦?」
王浩攤開手道:「那就當你選的是第三條路好了。不過你也不用沮喪,即使你成了華山派弟子,也還可以修煉《辟邪劍譜》或者《大漠刀訣》,如果風清揚不甩你,你再選這兩條路不遲。」
林平之見王浩為他考慮的如此周全,感動地道:「王大哥,林平之與你從來沒什麼淵源,卻承你如此關照,我……。這個世間,只有你對我是真心實意的了,我真的是不想離開你。」
王浩慚愧地搖搖頭,說道:「別說傻話,你身上背負著你們林家幾十口人命的大仇,怎麼能如此兒女情長?你去找岳不群吧,相信他很願意收下你的。」
林平之愣愣地道:「我自己去?您不幫我說句話嗎?岳大俠是何等人物,我這麼冒然去求他,他會答應嗎?」
王浩嘿嘿笑道:「我跟他可一點交情都沒有,怎麼替你說話?不過你放心,他是很願意收下你的,至於原因嘛,你應該能猜得到。只是他這個人有些虛偽,你求他的時候只要態度誠懇一些,那就沒問題了!」
林平之喃喃地道:「他很願意收下我?原因我能猜到?難道……他也想要……」
不等他說完,王浩一把摀住了他的嘴,說道:「自己知道就行了,別嚷嚷出來。反正你只是名義上拜他為師,表面上對他恭敬一些就是了。但你要注意的是,岳不群可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你在他面前千萬別露出馬腳。」
林平之定了定神,緩緩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王浩拍拍他肩膀道:「那你就去吧,等我養好了傷,說不定會去華山看你。」
這個時候,華山、恆山兩派的人已經分開了,林平之拜別王浩就去追華山派的人了。金燕兒見了,疑惑地問王浩:「哥哥,他不是要跟著你嗎,怎麼自己走了?」
王浩不答反問道:「怎麼?捨不得他走?也是,這小子長的挺帥的,我們家燕子也長大了,該嫁人了!」
金燕兒被羞得滿臉通紅,嬌嗔道:「哥哥,你說什麼呢?我這一輩都不嫁,就跟在哥哥身邊!」
王浩以為金燕兒只是因為害羞才說出這樣的話,所以哈哈大笑起來。金燕兒卻是暗自羞惱,埋怨王浩是個木頭。金燕兒已經十五歲了,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可王浩雖然嘴上常說些讓人臉紅的話,但實際上依然把她當成是個小孩子,一點都感覺不到金燕兒對他的心意,怎不讓金燕兒著急?
被王浩取笑了一回,林平之的去向也就沒人關心了。眾人一路無話,回到了恆山。
定逸派人先一步上山報信,定閒、定靜兩人聽說定逸受傷,儀光身亡,都大為吃驚,帶著弟子親自迎下山來。雙方見面,定逸簡單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定閒定靜齊誦「阿彌托福」,但卻都沒顯得太激動,只是讓弟子排成兩行,由四個弟子抬著儀光的屍身上山。
給儀光超度送葬之後,王浩回到了他的茅屋。漠北雙熊見王浩被抬著回來,都是哈哈大笑。白熊道:「我就說嘛,這小子口口聲聲勸我們退出江湖,自己卻不是個安分的人。出去一次,不受點傷回來就不是他了。」
黑熊也湊趣道:「沒錯,這小子天生就是個江湖人。想窩在恆山上當隱士,他能隱得住才怪!」
王浩無奈地道:「兩位熊哥,我受傷了,是傷員,你們不說安慰安慰我,反倒冷嘲熱諷的,還是我的兄弟嗎?」
可是雙熊向來以打擊王浩為樂,王浩越這麼說,他們越是來勁,王浩索性不理他們了,任憑他們怎麼說,他就是不出聲。可跟著王浩一起來的曲非煙豈能看著王浩受氣,當即和雙熊辯論起來。曲非煙年紀雖小,可嘴卻巧的很,以一敵二,將雙熊說的啞口無言,面無人色。從此以後,雙熊對曲非煙都客客氣氣的,唯恐惹惱了這個小姑奶奶。
此後的數月時間,王浩每日養傷練功,過得逍遙無比。尤其是曲非煙這個小丫頭心靈手巧,善解人意,又吃苦耐勞。以前只有三個男人在時,這幾間茅屋和狗窩相似,現在有了曲非煙,這屋子總算像個屋子樣了。連金燕兒來看了,都佩服曲非煙持家的本事,自承不如。
王浩的傷養好之後,自覺武功又有進步。但最重要的是,他接連和田伯光、木高峰、費彬等高手交鋒,原本只是閉門造車的武功,經過實戰檢驗之後,變的更加純熟犀利。但王浩總覺得自己還是沒能完全把握《大漠刀法》的刀意,如果只是狂飆突進,無視生死,這套刀法似乎並不能真正成為一流刀法。可是到底差在哪裡,王浩怎麼也想不出來。
不知不覺中,時間到了隆冬季節。一天王浩正在體悟刀法時,忽然來了一陣大風,天上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來。這雪來的猛烈,轉眼間天地間就已經被雪花充滿,可偏偏視野卻極為清晰,站在山頂上一眼望去,只見大地皆白,輕盈的雪花在隨風飛舞。有的如同精靈般舞動自如,有的卻被狂風撕成粉末,不知飄灑到那裡去了。
王浩凝視著山下飄舞的雪花,心中似有所悟,卻又抓不住那一點靈光,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任憑自己被大雪掩埋。王浩陷入沉思而不自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王浩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向後栽倒。在陷入昏迷前,似乎聽到一聲驚呼,一聲歎息。
昏迷了三天,王浩才醒過來。一睜眼,就見金燕兒和曲非煙兩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她們見王浩醒了,都高興地歡呼起來,但眼淚卻流的更歡了。
這時一個柔和穩重的聲音說道:「金燕兒,曲姑娘,你們先站到一邊,讓貧尼給王少俠診脈。」
金燕兒和曲非煙聽了這句話,立即乖乖地讓到一旁。王浩抬眼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定閒師太和定逸師太都在,剛才說話的就是定閒師太。她來到床邊,伸出三根手指在他腕上診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微笑道:「王少俠已經沒事了,只需再好好修養幾日,就能完全復原。」
王浩笑道:「讓兩位師太擔心了,王浩罪莫大焉。」
定逸在旁邊說道:「你小子知道就好,你在雪中站了三天,又昏迷了三天,你這兩個妹妹不知為你擔了多少心。說說吧,你站了那麼久,到底悟出什麼來了?」
王浩吃驚地道:「我站了三天?我自己一點都不知道!還有,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體悟刀法?」
定逸道:「這還多虧了掌門師姐,他下山辦事,經過這裡時,發現你站在那裡發呆,就知道你進入了難得一見的頓悟之中,特意吩咐曲丫頭不要打擾你。你武功大進,可不要忘了感謝我師姐。」
王浩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晚輩慚愧,在大雪中白白站了三天,什麼也沒悟出來……」
定逸:「什麼?你……真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