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夫椒山。
太湖上最大的一座島嶼。
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戰船雲集,喊殺聲震天的練兵場,大秦新組建的水軍部隊已經全部在這裡了。
傅戈一行剛剛下船抵達島上,就見英布渾身冒汗顫著一身的肥肉,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傅帥,你可算是到了,我這裡有一個重要的人你一定想見一見。」
英布現在已經不再用青巾蒙面了,相反,額上那個刺刑大字已經成為了他炫耀的招牌,一個刑徒的奮鬥人生,從刑徒到王候,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經歷更能刺激老百姓的興趣和增添英布身上的神秘光環了。
雖然說大秦國最風光的人是傅戈,但英布相信自己也一樣不差,至少,在南方的楚地,他的名字家喻戶曉,當然,這其中不乏那些還對項羽抱著忠誠思想的人會對英布的叛變而耿耿於懷,對此,英布毫不在意。
老子現在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女人玩,有上好的房子住,又是貴為侯爺,我還要什麼,做皇帝嗎?
呸,皇帝有什麼好,沒見到傅相都沒把它當回事嗎?
官員做煩了,可以辭官不做,皇帝做煩了,可不可以不做。
當然不行,只要你一天登基,那麼就只能幹到老死,永遠沒有退休的時候,然後,就算即將嚥氣,也會被一旁忠心耿耿痛哭流涕的大臣們千萬百計的弄醒,傳遺詔吧。
至於為人君者,統御天下萬物的那份權勢,英布倒不是心裡不想,而是不敢去想,這些年來活生生的例子已經充分表明一個趨勢,那就是但凡想要謀奪皇位或者自立與傅戈對抗的,沒有一個有好的下場。
英布自問:比起項羽、劉邦這些個狠角色來,他自己充其量只是一個鞍前馬後的打手。要是真舉兵反叛的話,估計用不了二、三個月,秦國的征剿大軍就會將他逼入長江之中,到時縱算能僥倖為盜活得性命,又有什麼意思可言?
想通了這些過節之後,英布地日子過得滋潤之極,放心之極,因為他從傅戈對待臧荼等一眾降將的態度上看出。這位英名天縱的秦國丞相當真飛鳥盡、良弓藏的疑心,當然,若是真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起兵作戰的話,傅戈的手段也會毫不留情。
「什麼人物如此重要,讓侯爺這麼急的從六縣趕到這裡?」傅戈啞然失笑問道,幾年不見,英布地樣子委實和在陳縣初次碰到時有了極大的不同。
那個青巾蒙面眸中閃動著仇恨怒火的膘悍男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腹便便行動遲緩的中年男人,就連他額上那個曾經讓無數對手感到膽寒的刑字也似乎成了一種擺設,一種溝通的絕妙橋樑。
那個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殺人王英布已經不存在了。
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於依舊緬懷那一段波瀾壯闊的大時代歷史的人來說。英布地變化或許會讓他們無法忍受,甚至於他們更希望見到一個驍勇不馴戰死於沙場地悲情豪傑,而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普通平凡紮在人堆裡就找不到的人。
「傅相。你還記得徐福這個人嗎?他曾經帶著五百個童男童女遠航上出海,說是去尋求長生不老的仙藥,你猜他們現在到了哪裡?」(關於徐福究竟帶了五千,還是五百弟子學界存在爭議,為避免與百度大神較勁,特改為五百。)
瞧見傅戈身後虞姬、嬴真二個如嬌百媚地大美人,後面還有奴兒、臧兒這兩個陪侍的美少女,英布的眼神漸漸不對了。
不過,有色心歸有色心,打傅戈身邊女人的主意。英布可不敢有這個心思。
反正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這一個上不了,還有另一個,事實上,若不是家中還有吳姬這個斑瀾母虎,英布的日子必將風流快活得多。
「徐福,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中間有人回來了,快快領我前去!」傅戈喜形於色,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就如同大夏天吃了一根冰激凌一般,裡裡外外的一個爽。
「哼,不就是回來一個人嗎?有必要這麼重視嗎?」瞧見傅戈喜滋滋的態度,還在為受了冷落而生氣地一眾女眷不禁心中暗自嘀咕。
幸好,這一回英布做事還算地道,知曉傅戈出遊帶著家眷的他在臨來之時,還帶來了家中那位喊一聲侯爺府要震天動地的夫人吳姬。
有虞姬和吳姬這層舊識關係,氣氛頓時一下子好轉了不少,傅戈在英布的帶路下,來到了島上的議事正廳,只見廳堂內有一個穿著奇怪圓頂布條,頭上繫著一個難看的盤髻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忐忑不安的等在那裡。
「嗯,這位是我大秦國至高無上地丞相大人,有什麼事情你就開口說吧。」英布輕咳了一聲,對著那男子說道。
「丞相,你就是大秦國的丞相,不,我要見李斯李大人。」那男子遲疑的說著,一臉的惶然,顯然不相信面前這個年輕而臉色黝黑得像個農夫的人會是堂堂大秦國的丞相,不會的,這一定是英布隨便從什麼地方弄來一個假貨騙自己上當。
如果不是他們臨離開時,始皇帝的身體已經不怎麼樣了,他才沒有冒然開口說要見始皇帝的話來。
「哈,李斯大人,你若想見他的話,恐怕只有等到死了之後了。」傅戈微微一笑,淡然平靜的回復道。
面前的這個人當真是個外來貨色,要不然怎麼不知道秦國已經大變了模樣,不僅始皇帝已經作古於宏偉的陵墓之中,就是那位能幹的丞相李斯也已被他的同僚趙高給砍了腦袋。
「李大人不在了,那我回來找誰去討要救兵?師傅,不是弟子無能,實在是弟子沒有了辦法呀!」
男子聽聞李斯已死的消息,呆了一呆,然後竟是放聲大哭起來。
「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光哭有咋,屁用?」看到眼前的這個傢伙未講三句話就抹了眼淚,英布不禁心頭火起怒喝起來。
當年在軍中,他也算是性情火爆的一個,有哪個士兵作戰畏縮或者哭泣不戰的話,早就被他喝令拖出去一刀剁了。
「回稟兩位大人,我師傅自奉始皇帝詔令之後,率領五百童男童女和三千餘工匠裝帶五穀種子、糧食、器皿、淡水等,入海去仙山求藥。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到了一座東方的大島(注即九洲),這座大島上的居民當時還處在刀耕火種的階段,於是我們就在島上向土著民族傳播我大秦先進的農耕知識和捕魚、鍛冶、制鹽等技術,因此當地的人尊我師為「司農耕神」和「醫藥神」——。」
牛皮,大概凡是搞迷信的人都是吹牛皮的高手,要不然怎麼可能迷惑得住秦始皇,要知道徐福第一次出海可是什麼也沒得到,而他還能獲得第二次出海的機會,這其中三寸不爛之舌顯然起到了關健的作用。
這一點真傳徐福跟前的這個得意弟子學得還真是不賴,林林總總的講了半天,傅戈才基本聽清楚了徐福出海之後的去向,同時,也知曉了他之後的一些情況。
徐福率領著一幫弟子在九洲登陸,隨後經過十餘年的傳經布道,終於算是初步統一了九洲島,不過,這個時候,位於九洲之北本州島上另一個叫根子彥的國家也開始強大起來,兩強相遇,彼此都有擴張消滅對方的意圖,於是一場戰事爆發。
結果很不幸,徐福這幫人耍耍嘴皮子功夫還是不錯,但要論起打仗,則完完全全是外行,手中空有比對方先進許多的兵器,竟然還連吃敗仗,迫不得已,徐福只得喊來親信弟子,讓他們速速回故土秦國去搬救兵,至於始皇帝需求的長生不老之藥,徐福此時也顧不得了,反正只要能搬來秦國的援兵打跑了本州島上的敵人,到時保全了性命再去想辦法應付始皇帝也不遲。
為了救援,徐福派出了好幾批弟子,不過最終順利回到秦國的,只有眼前這個叫徐羽的弟子,其它人估計不是葬身魚腹,就是流落到不知哪個島嶼上去過荒島生活去了。
要想增援徐福,就必須跨海遠征——,對於尚處於重建期和習慣了內河作戰的秦國水軍來說,實在是一個難度極高的任務。
海中風浪顛頗,一個不慎,就會船覆人亡,徐福能夠順利的漂流到九洲,其中已經不知得到了多少老天的眷顧,而一旦秦國的水軍出海,他們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嗎?
就傅戈知道的事實,當年蒙古人的大軍曾經組建船隊去征討日本,結果大軍在海上遭遇風浪襲擊而覆沒,如此血淋淋的例子擺放在眼前,況且秦時的技術水平還遠遠不如元代,冒險遠航去日本,除非瘋了恐怕沒有人會這麼去做。
註:日本歷史參照百度大神,有出入的地方不再進行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