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楚軍襲營了」快備馬!」
兵士跑來稟報的時候,秦軍大將彭越正跨著腿在帳中飲酒,作盜賊頭子也有盜賊頭子的好處,可以大塊吃肉,大樽喝酒,既然是匪不是兵,那什麼軍紀,什麼規矩,管得到別人,管不上我老彭!
對於彭越的這點出格舉動,傅戈不是沒聽到監軍的密報,不過,以他回憶司馬遷史記中對彭越其人的記載,從中也能得出彭越就是一個性子粗魯再有那些一些政治頭腦的傢伙,選用這樣的人,適當的放一放比一味的緊束要更有效果。
說句實話,彭越對於傅戈總是讓他擔當偏師搞搞抄後路的任務開始時也有相當的牴觸,不止是他,就連他手下那些縱橫江湖的頭目們也一個勁的向他諫議參加主力部隊,來一回風風光光的拚殺。
這一次,終於有機會以主力身份參與圍殲項羽的行動,彭越心中大喜,一眾平素懶散慣了的盜賊也打點起精神,正兒八經的操練起來。
沒有人天生願意當盜賊的,彭越在歷史上之所以成為縱橫樑地的大盜,這其中時勢所迫的成份甚大,不過,等到時間一長,習慣了自由自在生活的彭越倒是感激起傅戈來。
「媽的,別說,知道我老彭脾性的,只有傅帥!」這一回,彭越終於回歸秦軍序列之中,心中暢快的他逢人便這麼誇耀。
聽到外面警報連響,彭越迅速的跳起,披甲持刀衝出營帳,在外面,早就渴望拎著霸王頭邀功行賞的盜賊們在大小頭目的吆喝下,蜂湧上前。
這邊,彭越提著厚背大砍刀衝至半途,正遇上協同作戰的李烈率領著一支千餘人的親衛騎軍斜刺裡殺將過來。
「哈哈,小李子。
不愧是騎軍,速度只比我老彭慢了一點點!」彭越哈哈一笑,事實上李烈的動作還比他要搶前了一步,不過,身為老前輩,當然不能讓後生小輩憑空佔了便宜去。
「彭老大,你說這一次來襲的會是什麼人?」李烈對於這一聲『小李子,的稱呼倒也並不感冒,相反地。倒覺得有幾分親切,這些天來他與彭越雖然不時鬥嘴,感情卻是相當的不錯,當然,這其中還得益於傅戈的『規勸和教導』。
將領之間若不能團結一心,再強的戰力也不能盡情發揮出來,而這也是後世人一直指責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一群中國人是條蟲的原因所在。
內鬥,嫉妒,是國人之惡疾。
傅戈絕不希望在他的軍隊中看到這種情形發生。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這支軍隊還將會征戰四方。擔負更艱巨的任務。那時傅戈這個最高統帥不可能事事細細地跟著,由此將領之間的信任和默契就顯得極為重要。
而信任和默契不可能一夜之間促成,它需要長期的積累。需要彼此真誠的面對,在這一點上,傅戈不只期望彭越和李烈,更期望更多的將領能這麼去做。
「什麼人,不管是誰,反正不會是霸王項羽親自來,要是他親率部隊來的話,你我還能有時間說話?」聽罷李烈的話,彭越翻了翻白眼,信心十足的說道。
他與項羽打的交道可謂漫長。雖說正面一對一的拚殺沒有過,不過,小規模地接觸戰卻是數不勝數,經過這麼多場地戰役,彭越當然不是初上戰場的稚兒,從前方撕殺的激烈程度上,他就能聽出究竟是誰領兵殺來。
「哈哈,不是項羽,那一定是桓楚或者項莊中地一個。周蘭的話不會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李烈嘿嘿一笑。
楚營中幾員戰將的底細傅戈早就從陳平那裡獲悉,身為強力臥底的陳平在秦楚爭霸戰中的功勞自不待言,在蒲阪一戰之後功成身退的他正式歸附了秦國,這位素以陰謀著稱的人物也很快如願得到了重用,對於計劃著將新秦帶向新的高度的傅戈來說,陳平最理想地崗位就是協助司馬亮處置諜報事宜。
關東戰事將息,項羽、劉邦等各路諸侯死得死、不死的也行將覆滅,未來新秦的對手是四方的強力異族,當前,對秦國最具威脅的無疑是北方的匈奴人。
匈奴,這個在歷史上與大漢糾纏了幾個世紀的遊牧民族,絕對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不預先加以防備的話,吃虧地必將是秦國。
所以,當垓下戰事發生之時,陳平已經身在最北境的九原,他的麾下已經開始向匈奴人居住的漠南、漠北甚至於西域草原滲透。
相比崇武的桓楚和項莊,周蘭確實要弱一些,不過,就是桓楚、項莊二人戰力與項羽相比,也畢竟還有相當的差距,更何況,桓楚麾下的六千楚卒皆是老弱疲兵,憑著一股子決死的銳氣起初時尚能堪戰,等到這一股氣受挫,那戰力就會隨之而削弱。
「嘖嘖,本想撿塊金坨子,豈知只是幾枚臭株錢,當真讓我老彭失望!」彭越好整以暇的作勢歎息一聲,擺出一副對桓楚毫無興趣的樣子,不過,他的腳步卻一點也沒有放慢下來。
「哈,彭老大要是沒興趣的話,那我李烈就不客氣了!」李烈哈哈大笑,催馬疾衝上前。
「媽的,小李子,你敢搶我老彭的功勞,你等等!」瞧見李烈一彪騎軍飛快的衝到了自家前面,彭越不禁跳腳笑罵道。
不管是桓楚還是項莊,好歹也是一塊肉不是,這臨到最後一仗了,別管肥瘦,有機會啃一口總還算不錯的。
被別人當作案板上的肉任意剁,這種滋味好不好受,反正絕不會舒服,起碼桓楚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著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痛苦了。
彭越和李烈之間『爭鬥,歸爭鬥,手底下的人爭功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慢。
他們這一快上,桓楚的處境可就不是糟得一點二點了,在他的正面,一眾剛剛步入正規軍殿堂,正渴望立功光宗耀祖的盜賊接二連三的不要命往上衝,在他的側翼,不斷聚攏過來的秦騎軍以強悍的招牌動作一次又一次攔腰將楚軍截斷。
「大楚勇武,殺!」
情知已然沒有退路的桓楚持戟策馬衝殺在最前面,他的身上征袍已破碎不堪,更有數處受創,跨下戰馬也是不時的悲鳴,嘴角還沁出些許白沫。
再戰下去,這一匹追隨桓楚多年的戰馬必將累死於沙場。
不只是馬,人也一樣。
桓楚還在竭力苦撐,死志已瞑的他明白自己堅持得越久,對另一方向突圍的項羽就越有利,而這就是他最後能為項羽做的了。
另一方,同樣高昂的吶喊聲正夾雜著血腥之氣傳散開來,幾乎就在桓楚選擇向東佯攻的同時,項羽率領著餘下的一萬三千餘楚軍主力向西猛撲了過去。
以區區一萬餘殘兵想要衝破正西邊將近四萬的秦軍,這個任務實在艱巨,更何況,留給項羽的時間絕不會多,一旦讓秦軍指揮部發現楚軍的突圍方向是正西,那鋪天蓋地壓過來的秦軍可不是一萬楚軍能夠抵擋的。
但戰至如今,項羽已經全無其它辦法可想。
他有的只是殺,殺,殺。
突圍行動以楚騎軍為先導,沒有驚天動地的號角嗚咽,有的只是拚命疾奔的戰馬在騎兵鞭子的策撻下連連的悲鳴,風從項羽的身畔掠過,帶起一串血腥。
霸王戟下,避者生,擋者死。
「快,擋住項羽!」
不可否認,項羽在戰術指揮上的天份是無以倫比的,楚軍選擇突破的方向正是欒布與酈疥二部之間的結合部,欒、酈兩軍以步卒居多,士兵戰力不如慣經惡戰的酈商部,當然更比不上人見人頭疼的李烈騎軍,項羽這一次突然衝鋒,一下子讓酈疥、欒布倍感壓力重重。
「殺!」
見尋常兵士擋不住項羽,酈疥、欒布兩人相互叫喝一聲,雙馬並咎向著項羽殺來,此時,他們深知一旦放跑了項羽責任重大,若是讓項羽逃脫,到時別說傅戈,就是大將軍韓信那一關就不好過去。
「哈,小兒也來送死!」
項羽冷笑一聲,口中暴喝著,臉上神情不屑一顧,瞬時烏騅馬四蹄翻飛,風馳電掣般向著酈、欒二人殺去。
殺些不入流的小卒著實體現不出他霸王的勇力,也無法從根本上震憾秦軍的士氣,但如果能一舉將領兵的秦將給幹掉的話,突圍的可能性就會大許多。
酈疥、欒布的小算盤打得不錯,項羽勇冠三軍,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想當年在漳水畔破釜沉舟,曾一舉擊潰秦北方軍團數倍的強敵,使各路諸侯幾乎不敢仰視,諸侯如魏豹、張耳等人更是嚇得用膝蓋前行。
單挑,無人是霸王之敵手。
自巨鹿戰後,這一共識已經為天下人所知,所以,在面對霸王項羽時,就連一向高傲過頂的酈疥也禁不住向欒布打出了並肩上的手勢。
註:感謝前面指正錯誤的書友,大秦還有很長的內容呢,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