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塗紫口紅的漂亮男人(下)
    因為軍神葬禮,聯邦【zheηgfu】有很多項事物被迫延遲,尤其是一些與葬禮肅穆氣氛相牴觸的活動,比如頒獎、慶典之類的活動被推遲的時間更長一些。

    進攻帝國本土的第一批部隊已經輪轉班師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因為這個原因,授勳和嘉獎儀式一直到個天才召開。

    前線官兵英勇善戰,獲得了赫赫戰功,因此被嘉獎的人數特別多,整個授勳儀式被迫分成兩天舉行。昨天帕布爾總統先生,已經為以十七師為代表的第一軍區部隊舉行了儀式,今天儀式的主角,則是輪到了以鐵七師為代表的第三軍區部隊,而今天到場的最重要大人,則是拜倫副總統。

    必須承認,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在此次進攻帝國戰略中,立下了最大的功勞,所以哪怕總統先生因要務無法親至,整個授勳的規格感覺卻比昨天還要更高一些。

    憲章廣【腸】一角的議會山,已經雲集了無數達官貴人,而聯邦各大電視台除了進入大廳的記者外,在長長石階下安排了更密集的攝像鏡頭,他們要負責把鐵七師及其它部隊官兵英勇威武的形象,傳遞到每個家庭的電視光幕之中。

    西門謹知道今天自己將被授予二等紫信勳章,這是非常難得的榮耀,但他關心的重點並不在這裡,他憂慮的是自己和師長之間的關係,似乎再也無法回到當年的模樣,雖然他一樣無比忠誠於師長,然而很明顯,自從現自己直接領取任務之後,師長對他的信任早已不復當年。

    站在便池前,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白瓷上反射的身影,西門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很多年前就知道,議會山洗手間裡的細白瓷立式便池的價格,恰好和東林礦區失業礦工一家領取的救濟金相等,那時候年輕人們在網上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卻沒有引起任何回應。

    如果不是今天有機會真的來到議會山洗手間,來到這塊立式便池前,西門謹自己都或許快要忘記了這件往事,想到當年天真而衝動的熱血,聯想到如今的冷靜與前景,他微微一笑,覺得大腿間的熱流走的十分舒暢。

    就在這個的時候,他身後隱隱傳來一陣尖銳的口哨聲,有人走了進來。

    口哨聲並不響亮,但格外尖細,曲調活潑跳躍不停,而且有些耳熟,西門謹的眼睛與鼻樑同時皺了起來,想要分辯出這究竟是什麼曲子,明明耳熟,但記憶中卻沒有這麼輕快的曲調,師長應該也沒有演奏過。

    後面那個人踩著濕漉的地面啪啪走動,重重地放下水桶和拖把,然後關上門,重新開始吹口哨,然後向西門謹後背走來。

    其實在口哨聲第一次響起的時候,西門糙會陰處的肌肉已經開始警惕地抽緊,某種無法言喻的極端危險感,讓他迅中斷排泄動作,準備迎接襲擊。

    那個人沒有起襲擊,而是沉默安靜地站在了他的背後。

    隨著兩聲清楚的啪啪聲,兩隻長筒清潔手套被扔在了西門謹腳邊,點點水漬濺上軍官珵亮的軍靴,頓時破壞了某種莊嚴的儀式美感。

    聽著身後從尖銳漸漸變得低啞的口哨聲,西門謹眼瞳微縮,盯著白瓷中自己的身影和後方那個模糊的影子,深深地呼吸了一聲,緊抿著嘴唇,刷的一聲拉上軍褲拉鏈,然後默然轉身。

    一身筆挺嶄新的軍服,鐵七師高級軍官西門謹上校背負雙手,表情冷漠,看著面前那個戴著帽子的清潔工人,看著此人口罩上那雙清亮冷的眼睛,問道:「施清海?」

    清潔工人緩緩取下口罩,翹起那雙淡紫色的嘴唇,微笑請教道:「西門謹上校?」

    「你應該死了。」西門謹沉默【pian】刻後,忽然開口說道。

    施清海重新戴好那面大大的白棉口罩,聲音從口罩下面透了出來:「我運氣不錯。」

    西門謹銳利的目光落在他的口罩上,說道:「我們研究過你,你這個人過於自信,所以並不是太難對付。」

    「自信當然是有自信的理由。」施清海用微濕的左手插了揉鼻子,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能站在你的面前。」

    「酒好喝嗎?我很少喝那麼貴的酒,聽說你喜歡,所以專門為你備了一些……」西門謹忽然笑了起來,平靜說道:「你應該知道酒裡面的調料,比那十幾瓶酒加起來都要貴很多。」

    「味道不錯,很可惜,我以為你也是好酒之人,當時還讚揚了你的品位。」施清海說道:「現在想起來我犯了一個錯,真正貪杯之人,不可能活的像你這樣瑣碎而怯懦。」

    西門謹背負雙手,同情地望著他,說道:「你既然已經喝了酒,那麼遲早都是死,除非你馬上去做骨髓移植,但那又可能變成植物人,作為一院最優秀的學生,青龍山最了不起的間諜,你應該很清楚這種後果,既然如此,我建議你應該馬上去醫院,而不是站在這裡和我閒聊。」

    「語言上的羞辱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你錯了。我不是在和你閒聊,我就是在羞辱你,恐嚇你,讓你感到恐懼,因為我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施清海輕握著手【熗】,微笑瞄準西門謹的眉心,說道:「而且你必須清楚,我們從來都不是一種人,尤其是現在,我的手裡有槍,你沒有,那麼你只能接受我的羞辱。」

    依靠著三層芯【pian】掃瞄及全身掃瞄,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把武器帶進議會山大廳,但今天,施清海明顯打破了這條戒律,因為紫唇他有時候能夠藍光。

    被黑洞洞槍口瞄準的西門謹,眉梢像癢般忍不住輕輕抽搐兩絲,皺眉沉聲說道:「你可以直接摳動扳機。」

    「為什麼這麼做?」施清海忽然皺毒眉頭問道。

    「為了聯邦,為了公平,你們這些人根本都不知道,我們是在從事一項多麼偉大的事業。」西門謹微微仰頭,翹起的下頜流妥出很堅硬的驕傲和淡淡嘲弄:「單憑你們這些人,怎麼可能阻止歷史的潮流?」

    施清海聳聳肩:「當年臨海州體育館那件案子,我查了五年,現在終於逮到了你,你必須承認這個事實。」

    「我又算什麼?」西門謹忽然神經質地笑了笑,像看著什麼荒唐事物般看著施清海臉上的大口罩,質問道:「你和許樂究竟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嗎?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施清海舉起手【熗】瞄準他的眉心,平靜問道:「是的,我很想知道你身後那位議員先生究竟是誰,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拜倫,但現我把時間軸算錯了兩個月,所以你服務的那位議員先生另有其人,另外就是我想知道,在這件事情裡,杜少卿究竟參與了多深?」

    西門謹似乎能夠猜到子彈下一刻便會進入自己的大腦,呼吸變得急促起來,【pian】刻後眉頭極皺,冷聲說道:「開槍吧,或許將來在地下,我能夠說服你,為什麼我們的道路是正確的,我們為什麼要對那些家族下手,這個聯邦……」

    沒有等他把這段慷慨激昂的話說完,一聲沉悶的脆響迴盪在洗手間內,上了消聲器的手【熗】子彈噴射的聲音不大,但鋼簧擊的脆響卻是那般悅耳。

    西門謹捂著鮮血迸流的腹部,踉蹌著靠在牆上,不可思議地望著施清海手中槍管冒出的輕煙,似乎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突然的開槍,他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著的電子軍刺,也淒慘地落到了地上。

    「感覺到自己要死,所以要搞一番演講來堅定自己怕死的心?還是試圖用這些話來說服我?」

    施清海居高臨下,像看著小丑一樣看著西門謹,用槍管蹭蹭口罩下被鼻血弄的有些癢的皮膚,嘲諷說道:「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只是在逗你玩?真操蛋,我最討厭上政治課。

    西門謹臉色蒼白,捂著鮮血油油流淌的腹部,痛的額上汗珠直滴,虛弱地從牆面滑下,一屁股坐進了細瓷立式小便池中,雙腿無力地攤開,他急促呼吸,慘然一笑說道:「你們這些人怎麼會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你的偉大光榮正確。」

    施清海面無表情地處理著消聲器,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偉大光榮正確,你的那些對於我而言就是謀殺無恥和卑劣。」

    他抬起右腳,踩在西門謹的小腹上,隔著那隻手碾壓著傷口,從背包裡取出一個金屬絲捲成的小球,開始不停抽撥。

    西門謹因為這個動作痛的臉色青白一【pian】,問道:「你想做什麼?」

    「以前青龍山上政治課,說過一句話,公正不但必須做到,為了令人信服,它還必須被人看到。」

    施清海低頭將金屬絲穿過軍官的咽喉,再繞到背後打了幾個很複雜的繩節,又安裝了幾個復合滑輪組,接著解釋道:「署名是比奇科默,後來我查來查去,也沒有查到這個叫比奇科默的人究竟是誰,所以我很懷疑這是青龍山四科偽造的一句名言。」

    「不過我今天準備這麼做。」

    將極為堅韌的金屬絲那頭系到小便池金屬開關上,施清海滿意地檢查了一遍,然後偏頭望著呼吸越來越急促的西門謹,說道:「這件事情和正義有關,因為這和臨海州體育館裡的死者,演唱會上的死者,還有我那位可愛的胖老師,這些無辜者有關。」

    西門謹慘然笑道:「簡水兒演唱會和我可沒有關係。」

    「噢,抱歉,我冤枉你了。」施清海略顯誇張地道歉,然後沉聲說道:「這不是你們最擅長的事情嗎?」

    「我要讓你所受的懲罰被人看見,而且我呆會兒還要去處理很多事情,比如你們那位師長,那位和我老師差不多胖的先生,所以你不能死的太快,不然憲章局裡的人會有反應。」

    施清海用力地繼續自己的擰金屬絲工作,汗水漸漸滲出後背,他喘著粗氣說道:「拉爾夫雪山活結,是不是很專業?」

    西門謹痛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依然強悍地點了點頭。

    施清海從濕漉漉的地面上揀起那把軍刺,在西門謹的腹部比刮了兩下,然後緩緩地捅了進去,錦利的金屬和緊繃的肌肉摩擦著出怪異的聲音,鮮血緩緩從邊緣滲了出來。

    「那槍穿過小腸,破壞了你的柱神經束,這一刺剛好進脾,入表零點三公分,按照放血的度,你馬上就會昏迷,然後半小時後才會死亡,憲章局才會接到你芯【pian】失效的消息。」

    施清海皺著眉尖緩慢地拔出軍刺,對身下被痛楚刺激的快要昏厥的西門謹進行最後的技術解釋:「你說我是不是很專業?」

    將軍刺扔進旁邊的隔間,施清海取下口罩,擦掉鼻孔裡新流出來的血塊,喘了兩口粗氣,靠著小便池上的西門糙點燃了一根香煙,用力地吸了兩口。

    「這件事情還有一個和正義沒關係的重要原因。」

    他望著房間對面那排瓷白小便池,叼著煙卷說道:「你是個很職業的傢伙,我也是專業人士,既然已經幹了這麼多年,最後總要很職業的拼出個勝負。男人嘛,一輩子爭的不就是這個?」

    施清海取下嘴裡的煙卷,塞進西門謹的嘴裡,拍了拍他的臉。

    西門謹枯白的嘴唇快顫抖,貪婪地快吸了兩口。

    「其實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堅持的那些東西,剛才臨死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說出來說服自己。」

    施清海從衣服裡取出那頂搾紅色的假,有些困難地套在了西門謹的頭上,然後取出手機瞄準他,認真地說道:「笑一個。」

    煙卷落在衣服上,又落在了血泊中,瞬間熄滅,西門瑾終於昏了過去,被金屬絲五花大綁,腹部兩個傷口緩慢地滲著血,枯白的嘴唇間吐著血泡,癱軟而恥辱地坐在小便池上,坐在自己的尿液上。

    「這是我當年答應那個傢伙的事情。」施清海看著昏迷中的敵人,棄些遺憾的聳聳肩。

    想了會兒後,他蹲到小便池旁,將臉湊到西門謹的臉旁,高高舉起便宜的手機自拍了一張照【pian】,然後用短信即時給了遠在西林的許樂。

    照【pian】中的西門謹嘴唇白,昏迷中吐著血泡,再加上那頂搾紅色再劣質假,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邪惡的小丑。

    旁邊施公子那張臉卻是笑的無比愉悅,雖然有一雙淡紫色的妖異的唇,但卻是如此美麗,卻有一種殘忍的孩童的天真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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