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胸中刀、牙間血
    稚嫩的面容,憤怒的神情,隱藏著無窮力量的身軀,全部集中在這名少年軍官的身上。他先前第一聲暴喝時,稱呼鄒郁為郁子,接下來卻換成了鄒郁,許樂在桌旁分析,總覺得這個奇怪的少年軍官,在鄒郁面前總想扮成熟。

    李瘋子三個字一入耳,許樂便開始猜測此人的身份,能夠如此小的年紀便成為聯邦軍方的中校,除了此人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在軍中的背景毫無疑問也極為深厚,聯邦軍方李姓的大人物……

    他的眼瞳微微一縮,馬上明白了先前自己為什麼會捕捉到如此強烈的危險感覺。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確認這位少年軍官的真實身份,事情好像就繞到了他的身上。

    李瘋子今年十六歲,十二歲入伍,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校級軍官,至於以他的年齡如何能夠參軍,自然有他身後的那個家族,不,應該是聯邦軍方那些將他家族視為神邸的將軍們幫忙掩飾。

    他名義上屬於第一軍區特種機甲小組,實際上這些年卻一直在星球與**軍的對抗前線,西林大區與帝**隊的對抗前線上浴血廝殺,直到去年秋天才回到首都星圈。

    十二歲的少年,在前線呆了三年半,戰績卓著,毫無疑問是一個怪胎。然而這位姓李的少年,在首都上層裡被稱為李瘋子,並不是因為他瘋狂的人生,而是因為這名少年軍官,從來不會遵從聯邦上層約定俗成的那些規矩,誰的面子也不會給,但凡他看不順眼的事情,便是拳頭轟了過去。

    一個將負責審核預算的聯邦議員打進醫院的少年軍官,還能如此招搖地出現在首都,出現在林園,只能證明。他身後那一尊金光閃閃的雕像級大人物,在眼下的聯邦,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就連總統先生也不能。

    李瘋子,人是瘋的,拳頭更是瘋狂地,從前線打回首都,從新兵營裡打到議會再打到聯邦權貴子弟們經常混的夜店。一路打將過來,竟是無人能敵。

    都裡的那些吃了虧的二代子弟們,尤其是七大家裡不懼此人身世的家伙,後來才知曉此人十四歲的時候,就在西林前線得了個打遍軍中無敵手的稱謂,細細思忖後,不免黯然歎息,那個老李家果然盡出怪物。再也沒有人還有憑借暴力找回面子的奢望。

    李瘋子,沒有人敢惹。

    先前離開林園地利孝通,就是知道這個瘋子要來,所以才會提前離開,因為他清楚。這個瘋子和自己一樣,也對鄒郁有些意思。如果讓李瘋子看到鄒郁懷孕,只怕會真的瘋了。面對著李瘋子,利家的七少爺,也只願意躲的遠遠的,生怕被那恐怖的感覺牽連進去。

    李瘋子微顯稚嫩地雙眼。死死地盯著鄒郁隆起地小腹。臉上地憤怒之色卻是漸漸斂去。沉聲問道:“如果不是邰之源。那是誰?”

    即便是沉聲出口地一句話。依然震地周圍人耳膜嗡嗡作響。也不知道這位少年軍官地胸膛裡究竟是何構造。居然像金石一般。他身後地幾名軍官面色有些難看。警惕地注意著他垂在軍服旁邊地雙手。時刻准備上前阻止。他們奉了上級地軍令。一定要確保這位少年軍官在首都不要再惹出大麻煩來。可是此刻看到少年軍官地臉色。他們知道此人是真地怒了。而自己這幾個人如果不動用武器。怎麼可能攔住他地怒火?

    邰家與李瘋子家關系一向良好。鄒郁當然也清楚這個十六歲地少年軍官擁有怎樣恐怖地實力。以及怎樣暴戾地性情。李瘋子此時地表情看似平靜。但她清楚。這正是真正風暴地源頭。

    “這似乎不關你地事。”鄒郁心中無比地擔心。臉色微微發白。卻依然語氣平靜地反駁道。按照許樂與她搭成地協議。如果出現迫不得已地情況。許樂只好冒充腹中孩子地父親。但此時此刻。面對著李瘋子隱忍待發地怒火。鄒郁怎麼也不可能把許樂頂到面前來。

    那是真會死人地。

    李瘋子或許很瘋。但絕對不是白癡。十二歲入伍能夠活到現在。還活地如此放肆。他地腦子要比一般人更好使。只是一瞬間。他已經注意到鄒郁眼眸裡地擔憂之色。那抹擔憂之色似乎是對著自己身邊那個小男人。

    “既然懷孕了,總要有個男人,郁子,我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這個事情還是知道的。”

    李瘋子有些傷感地看了鄒郁一眼,然後緩緩轉過頭來,眼眸裡的傷感變成了霸蠻狠冷,盯著桌旁的許樂的臉。

    先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面相平凡的年輕軍官,區區一個文職少尉,按道理來講,不可能與鄒郁有任何關系,應該只是鄒家派給鄒郁的勤務兵之類,而且他來到這段時間,也一直沒有感覺到這個普通的少尉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可是……這名少尉太平靜了,李瘋子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聯想到鄒郁先前眼眸裡流露出來的那一絲擔憂,瞇著的眼縫裡流露出一絲寒冷至極的光芒,稚嫩的五官配上他此時的冷酷表情,看上去格外驚怖。

    “是男人,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句話?”

    在青山公園路口讓鄒郁上車,許樂便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情惹來很多麻煩,但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位副部長,或者是那位疼愛妹妹的鄒少校。在首都特區,一位部長的女兒未婚先孕,這自然會惹來一場風波,許樂既然要保證鄒郁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夠平安下去,在某些情況下,當然只好挺身而出,背那面被塗的漆黑一片的鍋。

    在許樂看來,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總不可能讓鄒郁被人指著後背,猜測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既然讓鄒郁把孩子生下來。便要承擔一些東西。

    “我是鄒郁的男朋友。”

    許樂站起身來,沒有說鄒郁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但想來這一句話,已經表明了立場。在站起來地過程中,他的右手已經悄悄地扶到了桌沿,離盤旁的刀叉只有極短的距離,而他在軍靴中的十根腳趾,也開始微微發力。隨時准備抓實地面,暴發一擊。

    近兩年前在東林大區,憲章局組織的那次行動之中,許樂第一次施展封余大叔教給自己的本領,在一眨眼間擊昏了一名訓練有素的聯邦特種軍人。後來在古鍾號飛船上,他一人擊潰了數名西林軍校地優秀士官,還和那名深不可測的田姓船長對過一腳。來到首都星圈之後,他和第一軍事學院最強大的王牌機師周玉戰斗過。在臨海州的地下停車場內,他無比狂放地踹過一輛冰冷的軍用機甲,於黑暗的水花中,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將那些進行暗殺的軍方強者一一斬殺……

    許樂這些年出手地機會不多。但每一次對上的都是聯邦軍方裡的精銳,而且他不曾真正的敗過。所以在這方面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然而此時地他,卻是如此的警惕與小心,因為從先前那一刻開始,他就從身前這位少年軍官地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氣息,十分強悍而恐怖的氣息……

    這是許樂這輩子所遇到的最危險的人物,比無數次被槍管指著還要感覺更危險。他甚至忽然想到。寧願再次單身一人去面對那台沉重恐怖的合金機甲,也不願意面對身前這名五官稚嫩的少年中校。

    十六歲地李瘋子。已經很強,非常強。

    尤其是此時平靜表情下所隱藏著地那股殺意狠勁兒。就像是一個潛伏在叢林裡的怪獸般,令人自然生出畏怯之感。

    “戀愛婚姻是自由地,未婚先孕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如果誰敢說郁子一句怪話,我把他的頭扭下來。”

    李瘋子認真地看著許樂,就像看著一個他屬下地小兵,只是這名少年軍官的年紀實在太小,所以此時的場景感覺有些怪異,怪異裡卻挾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

    “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只是個少尉,混的很慘,但我老李家也不是拿這種眼光看人的人,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許樂目光微垂,心想自己進入果殼機動,直接升為文職少尉,一般而言已極為不錯,但如果和一名十六歲的聯邦中校相比,自然算混的極慘。他不明白面前這個實力恐怖的少年軍官為什麼要說這些,他只是注意到對方十六歲的身高,竟比自己已經高出了半個頭,那種壓迫感仿佛已經隨著這些話語變成了真實的。

    此時那幾名跟著李瘋子走進林園的軍官上前,想要勸說幾句什麼,不料李瘋子猛一回首,瞪著眼睛,大聲吼道:“我在解釋!都給我讓開!”

    這是他家專程派來盯著他的軍官,不然他只怕早就一腳踹了過去,整個宇宙中,李瘋子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怕,但總還是有個怕的人。

    解釋什麼?面色微白的鄒郁不知道,沉默站在他身前的許樂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李瘋子的這一聲吼,又讓桌上的玻璃杯開始嗡嗡震動起來。

    李瘋子不再理會那幾名無奈退後的軍官,冷冷地看著許樂,說道:“她幸福,什麼都好,所以我沒理由打你……可問題在於,我認為她跟著你不會幸福。”

    他那雙清俊的眉毛皺了起來,說道:“因為,你不是一個男人。”一般的聯邦少年在李瘋子這個年紀的時候,眉頭一皺,是在想著自己的小女朋友或者是網絡上游戲的關卡難度,而李瘋子的眉頭一皺,林園這片區域裡的空氣,卻像是忽然變得熱了幾分。

    “因為你怕我,所以先前我問誰是孩子父親的時候,你不敢第一時間站起來認帳,這很混帳,很不是男人,所以該打。”

    “郁子懷孕了,你應該好好照顧她。你……居然還敢讓她喝酒?這麼不細心,不是男人,該打!”

    “她要喝你不敢管?連懷孕的女朋友都管不住,你算什麼男人?該打!”

    “女朋友喝酒,你居然喝白水,當然不是男人,當然該打!”出,憤怒的唾沫星子有好些落在了許樂的臉上。他越說越憤怒,只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些解釋究竟是想通過後面那幾名軍官向家裡解釋,還是向對方解釋自己打他的原因,還只是……要為自己地憤怒發洩找一個由頭。

    許樂一直沉默平靜地站在他的對面,沒有被這些話語分心,只是輕輕地抬起手來,擦了擦臉。

    “你配不上郁子。所以我要打死你。”李瘋子說完這句話後,心情似乎變得輕松了許多。

    一旁的鄒郁臉色早已變得慘白,她知道這個小瘋子是真敢打死人的,而看他此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怕再也阻止不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紅酒潑了過去!

    李瘋子說要打死許樂。最後那個字剛剛出口,舌尖還頂著牙縫上時,他的手臂便毫無征兆地抬了起來,向著許樂的頭部砸了下去。

    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一擊,但確實是砸了下去,就這樣稀疏平常,平淡無常。少年中校地右臂。化作一條能夠劈開巨石的鞭,或是一根橫掃千軍的棍。平實而堅決地砸了下去!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李瘋子軍服下的手臂。呼嘯聲中便來到了許樂的頭部附近,如果這一記砸實,許樂的腦袋肯定會變成一顆高空墜地的西瓜。

    這是很尋常地一次出手,李瘋子明顯沒有把許樂當回事。然而許樂看著這一記聯邦軍方特種兵常用的勾擺直擊,眼睛卻瞇了起來,感到了無窮的凶險。

    夜店門口鉤子便曾經用同樣的方式,砸中過許樂的頭部,當時許樂左手豎擋一半力量,借著此勢欺身近前,但此時,許樂卻絕對不能用這種手法,因為從那條如鐵鑄地手臂挾帶的風聲中,他可以肯定,如果還用那種手法,面前這名少年軍官地拳頭,絕對可以讓自己瞬間喪失戰斗力這只是一剎那間的直覺反應,連思考都來不及。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許樂的反應更快,他想也未想,正在擦臉的左手順著自己的臉頰往後滑去,閃電一般抬起了肘尖,彎起了手。

    手掌牢牢地護住了自己的後腦,而橫著擋在頭旁的上臂,則像是一根鐵條,死死地守住了太陽穴和眼睛地位置。

    只來得及做了這一個動作,李瘋子地手臂便已經到了,這一記平實的攻擊,狠狠地砸在了許樂地手臂上,而順著去勢擊向後腦的拳頭,實實在在地轟在了他地手背上!

    一聲悶響,一股強大戾橫到了極點的力量,順著兩條手臂接觸的區域,沉了下去。嘶啦一聲,許樂上臂處的軍服袖管頓時裂開,露出了下方的肌膚,而他的手背護著的後腦上,幾絡頭發開始慘然脫離。

    好恐怖的力量,許樂的上半身就像是被一塊巨石擊中,雖然他的上臂與手背像鐵鑄一般擋住了這一砸,但卻無法承受這股巨力,身體向著餐桌旁歪去。

    啪的一聲,許樂空著的右手撐住了厚實的原木餐桌,沒有倒下!

    李瘋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尉娘們兒居然能夠擋住自己的第一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掌一股麻痛迅即在許樂的手臂上傳遞開來,他沒有想到,這個李瘋子的力量居然比自己先前判斷的更恐怖,只是對方才十六歲,這種力量是怎麼得來的?

    撐在餐桌上的五根手指猛地發力,左臂依然護在自己的頭部,許樂的眼瞳裡已經開始微微亮了起來,如此強橫的力量,激發了他深藏於骨子裡的那抹狠勁

    然而李瘋子沒有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就在許樂右手掌剛要發力的時候,那記尋常至極,平淡至極。卻又恐怖至極地砸掛拳,又轟向了許樂的頭部。

    連續兩拳之間似乎根本沒有時間的中斷,就像是高速旋轉的達林制式槍管,以最快速度連續噴吐而出的兩顆子彈!

    李瘋子砸過來的角度如前,攻擊的部位沒有改變,精確快速到了極點,許樂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依然護在頭部的左臂。再次硬擋一記重拳,又一聲沉重地悶響,他感到自己的臂骨竟有些快要斷裂的感覺,這個少年軍官的力量太非人了。

    如果以力度來說,李瘋子這尋常的兩拳,更像是炮彈。第二拳的力量更勝第一拳,許樂的心裡變得寒冷起來,除了古鍾號那位田船長之外。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悍的角色,對方地速度竟似比自己還要更快一些。

    撐在餐桌上的手掌指節發白,許樂的肘部被這股沉重的力量壓的有些彎曲,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便在此時,李瘋子蠻不講理。卻又異常恐怖地第三砸又瞬間而至。

    此時的許樂身體有些不平衡,目光微垂。根本沒有時間去看這一拳,准確地說,從李瘋子出拳開始,他就一直沒有抬頭地機會,可是他有一雙耳朵,他在聽……他聽出了古怪。

    第三砸沒有挾帶一絲風聲,許樂雖然看不到。表情已經變得極為凝重的李瘋子。此時小臂上的軍服早已片片碎開,但他能夠感覺到那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是力量嗎?是強大無儔到空氣的變形都要反應慢上一絲的力量與速度嗎?

    一股灼熱的氣息。猛地在他地腰後洶湧生出,瞬息間傳遞到了身體地第一個角落。已經被修練到成功隱藏在肌膚下的顫抖。開始向著許樂地雙臂蔓延!

    李瘋子的眼瞳已經變得前所未有地明亮,他的小臂露在破口外的肌膚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過於興奮,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肘再也無法抵擋這股巨力,彎向了桌面,小臂狠狠地砸在了桌面,發出一聲異響。

    然而此時他身體裡的顫抖已經化作了強橫無比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軀,將李瘋子最後的那一拳震了回去,而右手小臂則是在桌面上生生一撐,整個人站直了。

    這一刻,許樂終於看清楚了李瘋子那張稚嫩面孔上,帶著瘋狂之意的眼眸,他的眼眸裡卻是無比平靜,因為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向著李瘋子的方向踏了一步。

    一腳踩在了李瘋子的雙腿之間,一頭頂向李瘋子的下巴,大腿則是狠狠地頂向了李瘋子的胯部。

    這是封余大叔教給他的十個姿式中最狂野的那一記進身技,在過往的戰斗中,許樂雙腳如根站於地面,只要壯烈進身,面前無論是誰,都會如破樹爛枝般,被他的連續近身格斗技倒於拳下。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當許樂以閃電般的速度踏前一步,拳進中路時,李瘋子也同樣踏前了一步,而且就如同許樂一樣,純粹是一種戰斗本能裡的反應,十分自然!

    兩人同時踏前,就像是在做某種配合一般,顯得是那樣的和諧。然而和諧之中的兩人,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冒險調用了體內神秘力量的許樂,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雖然因為李瘋子如出一轍般的踏前,導致了無法傷害對方胯下的要害,但是一直護著頭部的左臂與從桌面上閃電般彈起的右手,已經從中路破開,直擊李瘋子的咽喉!

    在這一瞬間,李瘋子真的瘋了,稚嫩的面容異常蒼白,三拳之中還來不及眨眼的雙眸裡滿是狂暴之意,左手掌一翻,直接封在了自己的咽喉前,而他的右手,則是帶著強烈的顫抖,直接拍向了許樂的頭頂!

    少年軍官的身高比許樂高出半個頭,他竟准備用一只手掌來擋住許樂的雙拳,看來他相信自己身體的強橫,更相信自己足以開山破的一掌,能夠擊倒對方!

    此時地許樂身體內每一對肌肉纖維都在磨擦擠壓。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耳目格外敏銳,尤其是反應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點。

    左手手掌一翻,直接迎上了當頭拍來的那一掌,而右臂則是依循身體的本能,封余大叔的教誨,在最後關頭沉了三分,緊握的拳頭中指微突。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兩聲悶響,李瘋子地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許樂的頭頂,而許樂的拳尖也無可抵御地擊中了他的咽喉下方三分之地。

    然而李瘋子的手掌下,有許樂如鐵板一般的手掌向天迎著,許樂的拳尖下,則是李瘋子閃電般擋過來的左手手腕。

    兩個人同時分開,軍服衣袖上被力量震開地碎布片,在兩人間飛舞。然後頹然落地。鮮紅的的酒水,潑到了李瘋子的臉上。

    這名在西林前線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的少年強者,任由紅酒在稚嫩地臉上緩緩滑落,死死地盯著身前不遠處的許樂。似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對於許樂和李瘋子來說,先前地三砸一交錯。是一場極為漫長凶險的搏斗,但這只是對於他們這種反應速度超乎常人的局中人而言。林園餐廳裡那些表情各異的客人們,所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他們只是看到李瘋子用一種恐怖的速度,砸了那名少尉三拳,然後兩個人靠近了一下,最後分開。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從李瘋子開始動手。到最後兩人分開,不過瞬息時間。鄒郁當時潑出去地那杯紅酒,在空中飛舞著。直到兩人交手結束,才冷冷地落到了李瘋子地臉上。

    許樂看了李瘋子一眼,沉默著從他的身邊走過,從座位上拿起了鄒郁地小包,扶著她的胳膊,向林園餐廳外走去。

    李瘋子像是沒有看他地舉動,平靜地站在餐桌旁,一動不動,陷入了入伍以後難得一次的自省與沉思。

    他知道自己輸了,兩個人最後莫名其妙的同時按照本能施展出了進身技,然後同時出手,可是最後時刻,那名少尉的拳尖低了三分。

    正是這三分,讓拳尖離開了自己防守能力最強的掌根,落到了腕門處,那股比自己還要更強橫的力量,破開了自己的防守,擊傷了自己。

    李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餐桌,看著那些潔白桌布上的剩菜與刀叉。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想發洩自己的怒氣,根本就沒有想把那名少尉打死,姑且不論家裡在拳打議員事件後對自己的嚴管,只說對方是郁子腹中孩子的父親,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對方打死。

    然而當第一拳砸掛出去,卻被那名少尉擋住的時候,李瘋子便知道自己今天不能留手,就像許樂的感受一樣,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軍官,從對方如鐵鑄一般的上臂中,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險感覺。

    更令李瘋子警惕和出全力的原因,是許樂撐在餐桌上那只手的位置,當時許樂五根手指微微曲起,隨時可能抓住手邊的那把餐刀……在自己的強攻之下,還時刻想著反擊,並且事先就已經預備好了方案,這是一個多麼冷靜可怕的對手。

    不能讓那名少尉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李瘋子第一次在單打獨斗中感到了危險,所以他的第二拳去的比第一拳更快,更猛。而那名少尉居然再次擋住,更是加深了李瘋子的警惕,也成功地撩起了他洶湧的戰意。

    第三拳,李瘋子已經用上了家裡嚴禁使用的古怪手法,但那名少尉居然依然擋住了!而且對方最後居然反擊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反擊的手法比自己還要犀利!對方似乎知道自己會怎樣應對一般,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破開了自己的攻勢,成功地擊中了自己這個姿式中唯一的命門!

    李瘋子輸了,但他沒有挫敗的情緒,有的只是興奮與好奇,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再次和那名古怪的少尉打上一場。

    他靜靜地盯著面前的餐桌,忽然間,餐桌垮了。

    林園餐廳裡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除了許樂和李瘋子之外,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們這次交手的真正含義之所在,尤其是最後那一拳和最後那次同時進身。對於林園這些客人來說,他們根本不相信那名少尉是李瘋子的對手,只以為李瘋子心傷鄒郁之事,為情所困,最後隨意打了三拳出氣,饒了那名少尉一遭。

    他們自然想不明白,這張結實無比的餐桌是因為承受了李瘋子和許樂的雙重力量,早已經從內部潰壞。

    李瘋子沒有吃飯,帶著幾名軍官向林園外走去,直到坐上了那輛大的出奇的越野車,才打破了沉默,說道:“去總醫院。”

    跟著他的軍官,根本沒有看明白先前戰斗究意是怎麼回事,然而此時聽著上司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

    李瘋子緊緊地閉著唇,沒有讓咽喉處湧出的鮮血噴出一滴,他覺得自己的咽喉裡,此時像有一把刀般痛楚。

    李瘋子不怕痛,但他也不願意死,更不願意聲音變成這樣。

    在強行吞了一口血後,他對著自己的下屬憤怒地啞聲罵道:“我他媽又不是真的瘋子,不去醫院做手術,難道你要老子再變一次聲,然後在車上嗝屁!”

    沒有標志的黑色汽車,行駛在首都特區安靜的大街上。面色蒼白的許樂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許久沒有說話。

    “你不要死。”鄒郁面容淒冷,心裡生出歉疚之意,自己懷孕本來和許樂沒有絲毫關系,可是這名年輕人,卻因為自己的事情,要承擔如此多全沒道理的傷害。

    “我死不了。”

    許樂睜開了雙眼,向著鄒郁勉強笑了笑,他的笑容依然陽光,然而露出來的牙齒上,卻沾滿了血水。

    那一掌他擋住了,但強大的震力依然傳到了他的頭部,震得他的牙床有些松動,牙齦開始出血。

    “是費城李家的獨苗吧?”他輕聲問道。

    “是。”

    許樂瞇起了眼睛,回憶著最後時刻從李瘋子身上傳來的那股熟悉,卻又有些不一樣的顫抖感覺,心情變得略微有些怪異。今天暴露了體內最大的秘密,不知道那個叫李瘋子的少年軍官有沒有查覺,畢竟融合進體內,也才一個多

    李瘋子確實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恐怖的人物,在林園裡的戰爭危險到了極點,那接連而至,如雷如錘的三拳,實在是令人驚心動魄,而且他能感覺到,那名少年軍官最後真是動了無窮殺意。

    如果不是許樂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力量,根本無法擋住,饒是如此,最後還是險些出了問題。

    只是更令他驚心動魄的是,難道封余大叔……和費城李家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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