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許樂一直將那個黑夢,以及隨後在視網膜上,腦海中所浮現的那一系列圖片,當成了封余大叔留在芯片中的東西,而沒有往別的方面去聯想,這是因為人類的思維慣性。許樂既然知道那塊芯片有問題,自然當出現奇怪狀況後,便會向那個方向去思考。他自然不可能會想到,是人類社會的憲章光輝,造就了如此奇妙的後果,因為他一直以為,只要被憲章局發現自己芯片的問題,那麼迎接的自己的,必將是逃犯的末路。
對於許樂而言,更為有力的證據,其實是那些圖片中夾雜的各色美女圖,裸女圖除了那個好色的,經常去療養中心嫖娼的大叔,還有誰會將這些沒有用的**圖片,用如此尖端的科技手段,封存在芯片中,放在自己的腦海裡?
許樂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道:「這個好色的傢伙,究竟該叫你封余……還是靳教授呢?你以前究竟擁有多少個身份呢?」
在東林大區被聯邦軍方追捕,在河西州郊區換上了全新的芯片,按照封余大叔留下的方法離開滿是礦坑的星球,拿著一封至今不知道內容的推薦信進了梨花大學,在圖書館區裡意外地進入了區,從而認識了邰之源。
體內的神秘力量,這種力量與冰冷金屬機甲之間隱隱的那種聯繫,昏迷後的黑夢,夢中的畫面……
一環接著一環,時至今日,許樂已經有很大的把握判斷出,這一切都和封余有關。至少某些環節絕對是某人刻意安排的後果。他不知道這種安排是好是壞,但他至少知道,自己還活著。活著的另外一面是,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奢求還能過普通人地生活。
扶在方向盤上穩定的左手,手腕上是並不起眼的金屬手鐲,許樂瞇著眼睛看著手鐲。想著裡面燦若星辰的芯片。他也曾經想過,是不是應該把手鐲裡所有的芯片都試一下。看一看那些芯片所代表的身份和人生,但是換裝芯片時的痛苦讓他有些心悸。而且他很擔心這種不必要的行為,會不會觸動無所不在地憲章光輝,所以他一直沒有冒險,而是按照自己的性格慢慢來。
還有一個深植於他內心地念頭,也讓他暫時沒有動用手鐲裡的其餘芯片在他地猜想中。封余大叔在來到東林大區之前,肯定就像一個化身三千的神秘幽靈一樣。在聯邦的星空裡飄浮,周遊世界而這種注定不可能在每一個地方長久,注定要與身周的人或事生生分離的生活方式,不是許樂想要地。
左手微動,汽車緩緩啟動,帶著低沉而悅耳的輕鳴聲,像幽靈一樣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沒有明顯標誌、看上去十分普通地黑色汽車行走在首都特區的街道上,許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車旁的街景,爭取能夠盡快地離開電子地圖的提示意,熟悉首都的大街小巷。選擇研究所而不是工程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果殼工程部在港都市,研究所在首都特區……而即將轟轟烈烈展開的總統競選。最終的戰場,肯定是在首都特區。
他必然會留在這個戰場,看著那個叫麥德林的議員,究竟會有怎樣的下場。
許樂從來不認為邰之源欠自己什麼,而且他很清楚,身處那個階層地大人物,就算尊重友誼這種東西,可是在家族地利益面前,依然什麼都可以捨棄,他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位遠方友人地身上,他必須親自看著,如果將來一切不能如他所願,或許他會親自做些什麼。
至少邰之源送了他一輛他非常想要的汽車。
在臨海州的風雪中,跟隨施清海在聯邦調查局的追捕中逃亡,那一段公路上的狂奔經歷,深切地影響到了許樂。第一次開車便開的如此瘋狂,那種風馳電掣的快感,緊張而亢奮的情緒發洩,還有那種人與機器完美統一的感覺,都讓許樂愛上了開車。這和操控機甲的感覺很像,但是更直接,所以快感更強烈。雖然如此,但這時候行走在首都大街上的黑色汽車,卻開的格外穩定,速度始終保持在七十公里每小時左右,這是性格使然,在大眾的面前,許樂始終還是那個有些悶、有些木的傢伙。
首都特區佔地面積並不大,卻集中了人類聯邦所有的重要政府部門以及管理委員會下屬的各事務機構,再加上那些橫亙於數個星系間的大型企業總部,已經沒有太多多餘的土地,所以特區內的居住成本相當的高,直至今日,除了那些屬於聯邦政府所有的高級小區,竟是無法形成成片的生活區。
生活在首都的一般聯邦公民,都會居住在首都特區周邊一百公里左右範圍的七個衛星城裡。許樂事先租好的公寓,就在二號城中。
繞過分流路,黑色汽車無聲無息,十分穩定地上了二號高速公路,開始並不引人察覺地開始加速。不知道是這輛汽車的穩定性太強,還是駕駛者的能力太好,漸漸超過一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卻沒有帶來任何高速的感覺。
舒緩的音樂響起,許樂按了一下觸屏,調出了車載電腦系統,開始一邊駕駛汽車,一邊用心地學習這輛車的相關事宜。臨海州地下停車場暗殺事件中,這種黑色汽車無比強悍的抗攻擊能力,給許樂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知道這輛車絕對不會像外表看上去那般簡單,只是在首都機場處拿到車後,他沒有太多時間研究,也不知道這輛車的工藝還有哪些了不起的地方。
正在許樂入神的時候,忽然間車載出了嘀嘀報警的聲音。
「嘀……嘀……危險車輛靠近。」
許樂神經猛地崩緊,卻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只看見左側一抹鮮艷至極的紅影,倏的一聲超車而過,只留下了一陣勁風……
警報解除了,許樂默然地看著絕塵而去的紅色跑車,認出那是一輛聯邦最頂級的名車之一蓮花,而紅蓮花更是這種名車系列裡最顯眼,也是最昂貴。
之所以昂貴,是因為紅蓮花跑車使用的並不是清潔能源,甚至不是用的復合動力,而是採用的老式汽油引擎。說的是老式,但輸出功率卻比電動汽車或復合動力車要大了許多,用肉眼判斷,許樂斷定那輛紅蓮花跑車超過自己時的速度,至少過了兩百。
首都特區高官權貴雲集,自然也有一批年輕的特權階層,這些富有的年輕人可以不用服兵役,整日無所事事,便只能在精神世界裡尋覓補充,有的人或許會埋首書海,有的人會沉淪慾海,有的人會四處探險,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找尋各式各樣的刺激。
飆車毫無疑問是最有歷史淵源,最為風行的一種。
畢竟是首都特區,無數的勢力,無數的媒體都盯著這裡,這些權貴後代們表現的還比較收斂,而其餘的各州,這些權貴後代們表現的更為囂張。許樂也曾經聽說過,首都特區的這些權貴子弟們,不怎麼願意在特區城市的街道上飆車,因為這很容易為他們的父輩惹來麻煩,而且特區高官太多,誰知道會惹上什麼惹不起的麻煩?
這些權貴子弟飆車的地點,大多選擇在出城的道路上,尤其是通往幾個衛星城的高速公路,以及衛星城內部的街道。許樂沒有想到,自己剛到首都特區幾天,便遇見了飆車族。
被那輛紅蓮花跑車,以一種危險的姿態,挑釁的態度超越而過,許樂的心情沒有絲毫變化,和他的年齡不同,他已經經歷過太多事情,自然沒有那麼易怒,也沒有那麼爭強好勝。
就如同他這時候正在開的黑色汽車一樣,隱而不發是共同的性格特徵。
許樂沒有惹事的衝動,然而事情卻主動找上了他。他看著前方那輛越來越慢,漸漸清晰的紅蓮花跑車身影,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對方放慢速度,肯定是在等什麼,只希望不要是等自己這輛不起眼的黑車。然而令他有些無奈的是,那輛紅蓮花跑車的目標就是他,尤其是當他將速度壓到三十公里每小時,已經超出了高速公路的限速時,那輛紅色蓮花依然沒有因為他的退讓而離去,反而是同樣降低了速度。
最後這輛紅蓮花跑車……令人震驚地直接剎車,猛然在許樂的眼前停了下來,死死地擋住了黑色汽車的去路。
許樂眉頭微皺,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女孩兒從紅蓮花跑車上下來,直接走到了黑色汽車前方,冷冷地看了過來。
在初春峭寒的天氣裡,這個女孩兒穿著一襲紅色的短風衣,風衣將將及膝,露出那對充滿誘惑力的腿。女孩兒冷冷地看著黑色汽車,眼光卻漸漸轉為淒冷,甚至有些絕望,淚水噴湧而出,將她眼上的濃妝哭成了兩行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