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低空飛行,青鸞沒見到一隻活著的黑蝙蝠,看到的都是厚厚的火山灰上一動不動,生息全無。
黑蝙蝠除了胖瘦大小,看起來都一樣,無法分辨,青鸞只翻看幾隻就放棄了辨認,玄桑生或許能見人,死卻未必見得到她的屍體。
也不知飛了多久,就在青鸞絕望的時候,她卻看到了一群活蝙蝠,它們戰戰兢兢地,顫顫抖抖地,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在他們的上方,一直黑蝙蝠孤單絕傲地扇動著黑色的翅膀,發出一道道銀色的冷芒,將撲落火山灰喝火苗擊出老遠,就像是一隻護崽的母鷹,在它的保護下,蝙蝠群向遠方緩慢的移動,像戰亂時期的難民般擁嚷雜亂。
「小桑?」青鸞狐疑地試探地喚道。
黑蝙蝠身子微微一震,並沒有亂了扇翅的頻率,也沒有分心回話。青鸞眼尖看到,直覺地肯定了她玄桑的身份,心裡頓時如釋重負。
她沒事,很好,青鸞由衷地感到高興,可隨即再度浮起憂思,以蝙蝠群這樣的蝸牛速度,她能保護它們多久?再強大的存在都有力竭的時候,除非是寶物本身的力量,比如說羅落殿下的千年玄棺。
回想一路上的屍體,青鸞猜測玄桑已經守護蝙蝠群多時,只是,她還能多久?
青鸞猜測的沒錯。上空那孤傲的黑蝙蝠確實就是玄桑,而事實上,她現在地狀態比青鸞猜測更為糟糕。
她沒有千年玄棺,只能依仗手上銀戒指發出的寒芒對抗火山的虐殺,自保是輕而易舉的事,保護龐大地家族卻讓她不堪重負,也不肯獨自逃生,只能憑借自己強大的力量強行逆天,將族人往遠離火山的地方送。
太多太擠,蝙蝠速度上不去,玄桑也只能耐心地陪著他們一點點轉移。
不止十來小時了吧,銀戒寒芒雖然逼走了絕大部分的火苗和火山灰,但依然有落網之火將倒霉的蝙蝠擊落,空氣裡滿是炙熱,勢將蝙蝠門蒸乾,玄桑口乾舌燥,被火苗和火山灰擦過地傷痕火辣辣地疼,蝙蝠的焦香味不時侵入口鼻,熏得她頭暈目眩。
如果不是那一點將族人送到安全地方的信念著,如果不是那一點渴望再見龍葉的思念著,玄桑恐怕早就癱倒了。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夠放棄。
玄桑咬牙堅持著,當聽到青鸞的呼喚,她嬌軀一震,還以為龍葉奇跡般地出現了,等看清是青鸞時,微微失望,心底歎了口氣,沒有回話,是因為她根本就無暇回話,或者說無神回話,此時的她看起來雖然姿勢依然優美瀟灑,但事實上完全是憑著本能機械地在扇翅防守。
更殘酷的說法是,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青鸞擔憂著,卻不能提供任何幫助,炙熱的溫度除了讓她口乾舌燥,喉嚨不舒服外,並沒有帶給她其他的不適,或者說還暖洋洋地很愜意,燙燙地火山灰可以遮擋她的視線,卻無法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跟血族截然不同,蝙蝠們無法承受火山灰的溫度。
青鸞跟在玄桑後面不遠處,看著她默默保護族人,心底湧起了敬佩,也加深了疑惑,她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女子,龍葉當年到底是跟她有什麼樣的誤會?背叛,難道是玄桑後來愛上了別人?可看她千年不忘龍葉的樣子又不像……
無所事事的青鸞一邊看著玄桑華麗的「表演」,一邊胡思亂想。
玄桑的頭越來越暈,所露地破綻越多,受傷也更多,死亡地蝙蝠數量也大幅度增加,青鸞又所察覺,忖道「她終於力竭了嗎?」
可即使猜到玄桑已然力竭,青鸞也沒什麼好辦法代替她保護血族。她唯一想到的是救玄桑。
青鸞小心地向前靠近一些,準備第一時間搶救玄桑。「她是玄大哥的九姑祖,不管如何,我都得救她。
一個破綻,一點細小的火苗從天而降,躲過了銀戒寒芒的功夫,輕巧地落在了玄桑地黑翅上,轟然燃起一片燦爛的火焰,吱吱作響,玄桑感到巨痛,連忙用另外一隻翅膀去拍打,結果連那只翅膀也著起了火,疼地幾乎當場暈厥。
失去了玄桑庇護地蝙蝠們被滿空的火山灰和火苗擊中,轉眼間燃起了大火,蝙蝠們四散逃離,相互撞擊下,受傷死亡的多不勝數。
就在玄桑以為自己命當絕時,青鸞怕打著黑色的翅膀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燃燒的玄桑,迅速從懷中取出清水,澆在她的身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蒸氣,而後轉眼消失無蹤。
不過。玄桑身上的火終於滅了,清水帶來的一剎那的涼意激得她醒了過來「你——」
「別說了,我帶你離開!」青鸞三下兩下將她綁在自己懷裡,而後一聲嘹亮的鳳鳴,沖天而起。
「救。救他們——」玄桑在她懷中恢復了紅衣的人形,顫抖著從取下個銀色的戒指遞給青鸞,「請幫忙——」
「我先送你走。」青鸞沒有推辭,收下了戒指。
「不——別放棄他們——」玄桑斷斷續續地道,暈了過去。
青鸞長歎一聲。快速完成變身——戴戒指——變身的過程,搖醒玄桑「我該怎麼做?」
「用內力或者魔力激發戒指。」玄桑道。
青鸞運轉瑪依心法,內力流轉,集中到戒指,心念所繫,射出一道道寒芒,她的綜合實力不算高,但妙在她所學為盜賊,速度是專長,除了開始有些生疏,之後竟然比玄桑還防守得嚴密。下方那個大蝙蝠群迅速恢復了次序,但就是方纔那麼一陣混亂,就損失了至少一層。
放下心的玄桑毫不客氣地再次暈倒在她的懷裡。
青鸞代替玄桑帶著血族的蝙蝠們緩慢地撤退著,他很慶幸,幸好自己當時從瑪依王宮順了內功心法出來,而且還修煉了,雖然火候尚淺,總算聊勝於無,否則今天只能看著戒指乾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