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崗下的平地上,青鸞心中湧起的好奇淹沒了被背後目光盯灼的尷尬,認真地看著符家父子的一舉一動。可也沒見他們怎麼動,在地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洞,或者說往下延伸的石梯。青鸞東張西望,山崗上的白族人都盡數下來了,站的位置三三兩兩,但腳下均可見相似的石梯,只是他們的目光仍然像被嚼過的口香糖,粘在了青鸞和她的一干男性朋友身上。
青鸞感覺身上冷颼颼的,趕緊跟在符叔後面走下了石梯,這才覺得好些。大約走了兩層半,青鸞就來到了個大廳,說大,只是比當時族長屋子下來的廳要小些,門也少些,只有六道。
符叔輕輕推開其中一道門,一股的甘冽中帶著芬芳的草藥味撲鼻而來,讓青鸞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笑道「這什麼草藥啊?這麼好聞。」邊說著,邊踏入了門內,卻霎時間驚呆了。只見這門內竟然是一個天然的藥園,種著各色各樣的新鮮藥花藥草。原本還以為裡面是一個個存放中草藥的櫃子呢!
看著青鸞眼中的驚贊,符叔得意地笑了笑,可是很快笑容就僵硬住了。符溪在他打開門後,手迅速地摀住了鼻子,然後退後三丈,不甘心地望望青鸞,放棄地道「爹,我還得去巡邏……」說著,咚咚咚地沿著石梯子上去了。符叔無語,這臭小子,有這麼誇張嗎?沒繼承他一分的醫術也就罷了,可有必要顯出如此的厭惡之情嗎?難道這些在自己聞起來香得不得了的寶貝在他的鼻子裡就臭得如一砣屎?若非還相信自己的醫術,他真的要懷疑臭小子是不是鼻子有問題。可惜他一身的精湛醫術和這一屋子的寶貝啊!
玄炎、血松和胡微等人表現地比較平常,沒有青鸞的興奮,也沒有符溪的退避。
藥園中有一張石桌子,旁邊還圍了一圈石凳子,一塵不染。符叔讓血松坐下,回首看青鸞,卻見青鸞正在一株綠色的藥花前發呆,微微一笑道「那是綠心萼。怎麼,你認識嗎?」
「我見過摘下來的干花瓣。它可以調製一種很奇特的香霧。」青鸞不好意思地回頭笑道。這花瓣,在香香給的香袋裡存著少量,曬乾了,卻還是碧綠剔透,很有質感,差點誤以為是新鮮花瓣!因為缺乏另外幾種花,她也就一直沒有調製,現在應該還在香袋的某個角落裡。
「調製香霧?」符叔搖了搖頭,哭笑不得「這也太浪費了吧。香味,最多就增加點情趣。綠心萼可是療傷聖藥啊!浪費!浪費啊!」
「外敷還是內用?是不是相當於金瘡藥啊?」青鸞覺得這個遊戲裡也沒設置個牧師療傷,受傷了很麻煩,如果順些靈丹妙藥,倒還不錯。想著,不懷好意地瞄向園中的花花草草。
符叔看到她的目光,詭異的笑容一閃而沒,笑道「都可以。不過,用錯了,也是毒藥。」看青鸞怔了一怔,哈哈笑道「好了,別愣著了。既然你也認得些花,那你幫我摘些花來,我好替血鬆解毒。」說著報出了一大堆花名和需要的量,比如說綠心萼兩朵,金絲茉莉十朵,血色蒼瓊一朵……一口氣竟然報了三十七種花名,隨後拿出銀針,在血松身上紮起來。
三十七種,青鸞識得十八種在香袋中有干花,先採摘歸來。另外七種在《培香大全》中有描述模樣,花費了多一點的時間也收集了過來,都一齊放在了石桌之上。只是剩下的十二種,青鸞聞所未聞,只好無奈地走到施針的符叔身邊,卻不敢說話,怕他分神。
符叔瞄了一眼桌子上新鮮出爐的藥花,淡淡地道「紫麒麟,花如其名,色紫,形若麒麟,兩朵;素素葫,綠色,葉若三寸細針,花似薄球環起,一朵,加七片葉子,要銀色的;相思萱……」口中解釋著,手上卻絲毫不亂。
青鸞越聽越驚異,這些正是她沒聽過的那十二種花。符叔不是就看了一眼嗎?竟能絲毫不錯。敬佩著,卻也不敢耽擱,身形如電,在藥園中穿梭著,搜尋著,終於將這十二種花都收集完全。而這十二種花的形狀也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青鸞忖道「這裡有的lt;培香大全gt;裡記載的那二十五種花,每一種都有獨特的調香作用,不知這十二種是否也一樣?說不定能配出帶有強悍攻擊力的香霧來。」青鸞一直很遺憾的就是《培香大全》裡記載的,竟然沒有一張調配帶直接攻擊力的香霧或香粉的配方。她沒有想過,那應該不叫香,叫毒。
思忖間,符叔手中的銀針已經全部插在了血松的身上,看上去頗為駭人。青鸞因為學「浮塵決」,在玉盜的教導下倒也遍識穴位和經絡,發現符叔的銀針竟然都落在穴位上,有些甚至還是玉盜強烈告誡過的死穴,不由大是驚異。遊戲中,沒有療傷的牧師也就罷了,畢竟如符叔等人就承擔了那樣的角色。可是,這做得也太細節了吧?
青鸞沒顧得上深究腦海中的個個問號,看著符叔往石桌下一探,抓出個搗藥的迷你杵臼,隨後右手執杵,左手飛快地抓向胡亂堆在石桌上的藥花,一朵朵地往臼中扔,一邊扔,一邊搗,過了半晌,臼中凝成了一塊綠色的凝膠體。
符叔將凝膠體取出,裁成兩塊,分別放在血松平攤石桌上的章心。不一會,血松的臉色變得鐵青,隨後由青變紅,由紅變白,掌心的綠色凝膠中竟然各多了一枚紅色的珠子,水滴狀,被封在了其中。
符叔笑著拔下銀針,把兩片凝膠遞給青鸞,道「這可是好東西,你留著吧。」看青鸞小心翼翼的樣子,笑道「沒事。毒素已經凝結成珠,被封在了裡面,不會出問題的。」
青鸞收入了懷中,雖然不知道自己留著它有什麼用,但既然符叔說留著就留著了。好奇地問道「毒這就解完了?」好像也很輕鬆稀常嘛!
符叔笑道「三天後再施一次針,就可以了。」看到青鸞不以為然的神色,笑道「你以為很簡單?那下次你來動手。」
青鸞頓時汗然,尷尬地道「沒有,沒有。」
「我做了決定,從不改變。三天後,就由你來替他醫治。」符叔微微笑道,只是神情間滿是不容拒絕,「三十七種花,搗時,要按照我剛才的順序,必須在七分鐘內添加完畢,方能搗出凝膠。針灸,因為你剛才只顧得收集藥花,沒有觀看,我可以再教你一次,不過,輕重份量卻要你自己用心掌握。輕了無效,重了死亡……」
青鸞聽著,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不就是不以為然了一下,還是在心裡的,有必要這麼小氣嗎?這是讓自己救血松,還是害血松啊?想著看向血松,他竟然還在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