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青鸞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突然眼前亮光一閃,一片鬱鬱蔥蔥的花叢出現在眼前。生機勃勃的花叢,翩翩起舞的蝴蝶,隱隱約約的花香,爽朗熟悉的笑聲……熟悉,一切那麼熟悉。
青鸞想要環顧四周,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可是身子卻像失去了控制,更確切地說,自己彷彿俯身在別人身上的旁觀者……這也好熟悉。青鸞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突然一陣心驚,難道自己進入了上次的奇怪夢境,而且是繼續上次的場景?那麼,自己的身子又在一個金蛋裡,而靈魂卻俯身於追蝶的絕色少女羅?
「記得上次聽到了似曾相識的笑聲,還沒等來者出現,就又俯身到一個男子身上去了。那麼,這次可以看到廬山真面目了吧?」青鸞決定不再考慮讓人抓狂的金蛋問題,而是好奇地跟著少女的視線看去,只見那抹藍色終於從花叢中轉了出來,卻是一個藍衫的少年。只是,他的臉,為何如此模糊?青鸞怎麼也看不清楚,心裡異常憋悶。
「你笑什麼?」少女嗔道,聲音清軟悅耳。
少年笑道「你在幹什麼?」青鸞拚命地在記憶的海洋中搜索,卻怎麼也想不起有這一號人物。
「該死的蝴蝶,跑得都太快了。你幫我抓好不好?」少女純真地看著他。「明明就盯著他的臉,為什麼我會看不清楚,像是近視眼,又像是他臉上被打了馬賽克。谷裡的其他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啊!他到底是誰?」青鸞的心癢兮兮的,像是有好幾隻螞蟻在爬。
「好!」少年沒有多話,東張西望。
「那隻,粉色的,對!」少女伸出手,指向一隻蝴蝶。
少年輕輕一笑,腳尖一點,人飛掠向前,撲去蝴蝶。他的身子跟蝴蝶一般輕盈,速度卻比蝴蝶快,一去一回,不過眨眼之間。少年回到少女跟前,攤開了手掌,一隻蝴蝶靜靜地躺在手心,只是翅膀已經折斷,撲騰撲騰想要飛起,卻總是跌跌撞撞又落回手心。
少女看著手上的蝴蝶,突然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粉拳砸向少年,喊道「我讓你捉它,沒讓你傷它啊!你看,它都不會飛了……」
少年有些慌張,安慰道「你別著急,我幫你醫好它,好不好?」
少女的粉拳立刻停止,帶著些不信道「真的?」
少年嗯了一聲,低聲吟唱幾句,手指射出一道粉色的光芒,籠罩了受傷的蝴蝶。少女好奇地盯著著,只見粉色光芒下的蝴蝶變大了,翅膀上的花紋越加美了,折斷的翅膀也重新展開,一扇一扇,只是像被無形的繩子給扯住,怎麼也飛不出少年的掌心。
「放了它吧。」少女動了惻隱之心。
年話音剛落,粉色的蝴蝶就飛了出去,過了一會,又飛了回來,圍繞著少女盤旋了一會,停落在倆人眼前的花叢上,隨著風,一扇一扇。
少女樂得咯咯直笑。少年也輕輕地笑了。
……
青鸞像是在做夢,又像是在看電影,只不過是從少女的視野看出。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個空間。如果說這是夢,那麼這夢也太過真實,可以清晰地聞到花香,聽到溪水潺潺,看到鮮花怒放。唯一模糊的是少年的臉。
正在思量之際,突然腦子一震,眼前的情景不見了,仍然是無邊的黑暗,而頭上也隱隱作痛。青鸞突然心神一凜,剛才自己不是在紫竹王宮和小葉合戰傲無神嗎?然後,鳳曲被傲無神刺中,甩了出去,帶火的木頭砸了下去……頓時大叫一聲「鳳曲!」同時,身子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
眼前卻不是紫竹王宮,沒有火,沒有廝殺,沒有人影。這是一間類似於紫竹白族的紫色屋子。青鸞捂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發現頭上的傷口已經被布條纏繞了起來。
「誰替自己包紮了?」青鸞疑惑地四顧,發現身邊不遠處鋪著乾草,上面躺著個嬰兒,遲疑著走過去抱起來,頓時大驚失色喊道「小葉!」
嬰兒的臉比起第一次見到的小葉還要小許多,大概就半歲左右,可是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小葉。
青鸞心裡一團亂糟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回憶王宮混戰,自己被木頭砸倒,似乎看到一條白影將自己救了,然後看到了龍葉拿著長槍橫掃敵人,勢不可擋。「難道那是幻覺?為什麼七八歲的小葉又退化成了嬰兒,甚至更小?白影是誰,為何要救自己?」
半歲的小葉似乎還不會說話,對著她憨憨地笑,小手東抓西抓。青鸞撫著他粉嘟嘟的臉,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高興。悲傷的是他退化成了嬰兒,高興的是,他總算生命無憂。「可是鳳曲呢?她有沒有事?」青鸞的心中一陣擔憂。
這時,她突然覺得脖子一緊,原來小葉在扯她脖子上的項鏈。青鸞啞然失笑地將小葉的手掰了開來,手指觸碰到了溫和的項鏈。「項鏈?」青鸞手一僵,脖子上怎麼會有兩根項鏈?記得只待了根玉印銀鏈子啊!疑惑地解下多出來的那根項鏈,綠色的心形,複雜的花紋,這不是玄炎的靈犀項鏈嗎?不是在少龍山寨被自己當著龍葉的面給扔了嗎?
青鸞楞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抱著小葉衝出了屋子,喊道「玄炎!玄炎!」
沒有人回答。屋子外一片荒蕪,連棵樹都沒有,只有矮矮的青草。一條碎石子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向遠處的小山坡。
「白影應該是玄炎。那麼,是他救了自己。可是為什麼不出來見我?」青鸞悵然若失,「難道他在怪我?那又為何將項鏈掛在我脖子上?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唉……」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來。仔細打量屋子,倒覺得像是被遺棄很久了的。青鸞不再等待,決定離開這裡。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小路通往何處。遲疑了一下,決定就沿著小路往前。「如果確實是他救了自己,這條路應該不會有危險。不知道他有沒有救鳳曲。鳳曲……他好像不認識啊……」
這條路不知道有多長。青鸞嘗試著展開背後的翅膀,卻一陣痙攣的疼痛,看來舊傷未癒,就不再勉強,抱著小葉一步步沿著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