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門簾一揭,梨花匆匆跑進來,附在水仙耳邊說了幾句。水仙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衝了出去。寒木一時摸不清情況,不敢輕舉妄動。剛想跟出去,卻見梨花手一攔,冷冷道「族內變故,請暫留屋內。沒有命令,一個都不許出去!」最後的一句話卻是衝著門外說的。而門外也適時響起了異口同聲的回答「是!」隨後不待他詢問,梨花大步就要出門。
寒木楞了一下,身形一閃,抓向正掀開簾子的梨花。就在手指將碰未碰時,一道凜冽的劍氣突然斜斜出現,襲向寒木,如果不後退,手指肯定不保。寒木當機立斷,收手回來,心內卻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裡竟然藏龍臥虎。隨著梨花摔簾出去,劍氣也隨之消失。
寒木想出去看看情況,可手剛剛抓住門簾,卻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威脅,死亡的威脅,讓他毫不懷疑,如果執意揭開門簾出去的話,凜冽的劍氣就會將他大卸八塊。
刺客往往殺人於無影無蹤,重攻不重守,喜歡暗箭傷人,不喜歡明刀明槍當面較量。寒木也不例外。分析了一下形勢,他就不再硬闖。
「怎麼了?」鳳曲看出了不對勁,跳下躺椅,詢問地看向寒木,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我們被軟禁了。」寒木沉聲道。
「怎麼回事?」青鸞聽到,幽幽問了一聲。
寒木柔聲道「可能是個誤會,我們靜觀其變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四個人沉默不語,屋子裡顯得沉寂冷清,似乎連溫度也降低了不少。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幾個腳步聲響起,停在了門口。片刻後,門簾掀開,一個白衣侍衛走了進來,冷聲道「族小姐請各位移步族屋。請!」
寒木看看床上的青鸞,皺眉道「我們這裡有傷者,不方便走動。有什麼事情請各位轉告一聲吧。」
白衣侍衛依然冷聲道「這個我們不管。我們只管執行命令。請!」
「寒兄,沒事,我們過去吧。」青鸞扶著小龍,慢慢從床上起來,只是臉色蒼白的可怕。
寒木心頭一陣酸楚,走到床邊,溫柔地將青鸞抱了起來。小葉冷哼一聲,捏緊了拳頭,暗暗忖道「我要快快長大,保護姐姐!」
四人被一群白衣侍衛擁著來到了一個更高更大的蒙古包。遠遠近近站滿了拿刀配劍的男男女女。男的衣分黑白兩色,款式相同。女的外罩輕紗,內穿各色艷麗的肚兜。所有的人都表情嚴肅,帶著哀傷。
寒木抱著青鸞闊步走進蒙古包,輕輕放下,扶著。小葉牽著鳳曲緊隨其後。
只見正對門盡頭空著一個寬大的鋪滿白色毛皮的厚重靠背椅子,兩側小一號的也鋪滿白色毛皮的椅子上坐著三男一女,都三十多歲模樣。正中的地上灑滿了白色的鮮花,躺著一個青衣的白髮白鬚老者,正是小山崗上遇到的那個屍體。水仙跪坐一側,嚶嚶哭泣。梨花滿臉悲慼,侍立一旁。而旁邊還侍立著不少陌生的男女,其中還有一個十二三歲唇紅齒白的少年。看見他們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駐在了他們身上。寒木不由暗生警惕。
「小衫,你說的那幾個從紫竹崗下來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們?」左首座位的灰須鷹鼻男子陰沉地看著寒木等人。
少年踏前一步,仔細打量了幾眼,躬身回道「東長老,正是他們!」
四周站立的眾人聞言,唰地都拔出了兵器,氣氛為之一窒。
東長老示意暫停,對著水仙柔聲道「仙兒,兇手已經帶到,你看是否立刻給族長報仇?」
「誰是兇手?你才是兇手!」看著寒木抱著青鸞,小葉肚子裡本來就有一陣莫名其妙的火,憋得難受,一看眼前的仗勢,又聽那少年指認他們,火氣頓時找到了宣洩口,脫口罵道,身形一閃,就要衝向東長老。
「小葉住手!」青鸞低低的無力的一句話,讓小葉生生停住了腳步,不解地看向她。
「水仙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青鸞看向站了起來的水仙,只見她滿臉悲慼,眼淚不斷,「為何我們突然成了兇手?這位老者我們不認識,根本不知道是誰,怎麼可能會殺他呢?」
水仙哽咽著剛想回答,梨花突然插道「地上這位老者就是我們紫竹族的族長,水仙的父親,剛才,他被發現在後面的紫竹崗上遇害。那裡,我們族人一般很少前去。而小衫,」指指那個少年,繼續道,「他看到你們從小山崗下來,卻沒有直接穿過蒙古包進來,而是繞了一大圈子進來,故而懷疑你們是兇手。否則,你們為什麼要繞遠路,難道不是做賊心虛嗎?因此我們請了族中東南西北四位長老一起前來主持公道。」短短一段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的清清楚楚。
水仙則哭喊道「青姑娘,你為什麼要殺我父親?他跟你們無怨無仇,一向與人為善,剛才我還想找他老人家給你療傷,你怎麼這麼狠心啊,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沒有!」青鸞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解釋道,「且不說你對我有恩,再說我跟你父親根本素未謀面,又怎麼會傷害他呢?我的功力又不高,也打不過他呀?而且,如果,我真殺了你父親,我還可能自投羅網,找你來療傷嗎?」水仙是族內第二高手,身為她父親的,即使不是第一高手,也不會遜色太多吧!
水仙停下了腳步,雙眼茫然。「是啊,青鸞說的有道理。他們原本已經去了胡迭國,如果不來,自己還會懷疑他們嗎?」
這時,右首的女長老插道「這可不一定。首先,這位姑娘身受重傷可能就是是族長反抗所傷。其次,族長是一劍致命,而這位朋友,」冷冷地盯著寒木,「鬼鬼祟祟,不以真面目示人,雙手細長有力,滿是硬繭,又帶著長劍,一看就知是個練劍高手,正好對得上。再次,有無恩怨,死無對證,我們無從知曉,但即使無怨無恨,據傳七國有一個神秘的刺客組織,殺人只要有委託,並不需要理由。那麼也很難說是有否族長的仇人請了你們前來刺殺。最後,小衫親眼目睹你們從紫竹崗下來,鬼鬼祟祟地繞道,這是為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不是你們殺,那你們從上面經過,難道什麼都沒有發現?據檢查,族長正死於你們下崗前片刻。至於療傷,你們是懷著僥倖心理,以為我們不會那麼快發現族長遇害。不要再狡辯了。你們就是兇手!仙兒,你不要再被他們迷惑了,當機立斷,替族長報仇吧!」一番分析,井井有條,眾人聽了都微微點頭。
水仙抬起了了迷茫的眼睛,仇恨漸漸瀰漫,冷冷地看向寒木道「據說那個神秘組織都有一對淡綠色的翅膀。我看過你的翅膀就是這樣的。是不是有人委託你來殺我父親?是誰委託的?」她的語氣表明她已經肯定了寒木就是兇手,只是,誰是幕後主謀呢?
寒木心中大是後悔,當初在山崗上看到那個屍體,就應該抽身離去,免得牽扯其中。本是為了避免牽連才繞道而行,誰知被人看到,反成了心虛的表現。既然有人證在,他們想否認從上崗經過過也不可能。「加上自己確實就是他們口中的神秘組織中的刺客,雖然他們沒有證據,但水仙見過自己的翅膀,卻也賴不掉。種種跡象所指,自己等人就成了最大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