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很想找面鏡子看看。可是這具身體並不受她的控制。她能看到的也就是男子視野中的木頭和手。
男子敲得頗為認真。而青鸞過了一會,就覺得百無聊賴。也許是上蒼聽到了她的呼喚,在森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轉過頭去啊?」青鸞想著。可是男子卻依然專心對付著自己手中的木頭。「呆子!傻瓜!木頭有什麼好看的?快看看背後誰來了!」青鸞拚命地在心中嘀咕,可是她就像個影子,直接被忽略了。
「你在造小屋嗎?」一個女聲響起,那個如天籟之聲的聲音,連青鸞聽了都覺得心曠神怡,更加好奇是誰來了。可是男子這個木頭,竟然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腳步聲漸漸到了身側,從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一個白色的倩影靜靜地立在旁邊,沒有在說話,似乎在看著男子敲釘子。
男子終於敲完了釘子,放下鎯頭,拍拍身上的木屑,轉向了白色倩影。
「絕色美女?不!」青鸞感到眼前白光一閃,眼前的場景又消失了。「怎麼回事啊?三番兩次玩自己啊?每次要看到人的時候就換場景了。下一回又附身到誰的身上?」
沒有下一回。青鸞感到自己躺在一個封閉的窄窄的,空氣卻很流暢的容器裡,這個容器還散發著柔和的金色的光芒。正在疑惑時,腦中突然竄進了一個人的思維,開始覺得有些雜亂,注意力集中後感到了一句話「你好,我是水仙,如果收到,請回應。」這句話一直重複著,就像不停發射的無線電波。
「水仙?」青鸞搜索了一下記憶,不認識。「不過,這個水仙似乎在跟自己說話。即使是出於禮貌,也該回答。可是,自己仍然沒有拿回身體的自主權,又該怎麼回答呢?」
有反應,只是回應很混亂。水仙皺起了黛眉,細細感受著金蛋中傳來的意識,良久莞爾一笑,這個金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交流。於是又一道意識發過去「別緊張。集中注意力想,我就能感受到。」
金蛋靜了一下,很快,一道回應傳來。「你是誰?我在哪裡?」
水仙停頓了一下,道「我叫水仙。這裡是我家。剛才梨花看牡丹把你捆了起來,偷偷地帶你來了這裡。」她以為這個金蛋本身就是個生命體,所以自然而然地回答了是在自己家裡。只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蛋裡另有乾坤,裡面根本就是個大美女。而這個美女——青鸞的問題的標準答案應該是在一隻巨大的金蛋裡。
不過,從水仙的回答裡,青鸞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自己現在不在牡丹的蒙古包裡,而是被人救了。牡丹,曾經將自己捆了起來。可是,為什麼自己沒有這個記憶?」而另一方面,她更加困惑了「你家?我怎麼看不到你?還有你家怎麼這麼窄這麼小?」
水仙遲疑地道「你看不到我?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啊!而我家,雖然不大,但也不算又窄又小吧……」
還沒說完,門簾一掀,梨花左手拎著小介袋興沖沖地衝了過來。「我剛去把那座小山搬來了,看我小山壓金蛋……」話還沒說完,就要解開袋子往外倒。
水仙驚駭地衝過去按住了梨花的手,道「你想害死我們大家啊!」
梨花想了一想,這座小山雖小,也有個幾百米方圓,七八十米高,真要倒出來,不說水仙家毀了,周圍的幾十個家也要轉瞬之間毀於她手,族人把自己大卸八塊還算和善的了。想著,不由冷汗直下,訕訕道「不好意思,我沒考慮周全。」
水仙剛鬆了一口氣,放開手。梨花左手射出五道白線,將金蛋縛了起來,一扯,背在了自己身上,往門外衝去,一邊叫嚷著「我帶它去空地砸!看能砸出個什麼東東來。」
水仙一時攔阻不及,趕緊跟著衝了出去,道「不要!這個蛋有生命。」
梨花邊跑邊道「我知道它有生命啊。這麼大個蛋,不知道孵化出來會是個什麼怪物。現在就這麼厲害,真等那時候哪還得了。不如讓我現在就砸碎了它。」說話間腳步一刻不停,越跑越快。
水仙那個冷汗啊!梨花雖然功力不怎麼樣,但輕功卻很是不錯,自己跟她也就在伯仲之間,只希望她背了個蛋,時間久了會慢下來。
兩道人影迅速在白色蒙古包間穿梭。
「蛋……」牡丹隱隱聽到遠處傳來的對話中提到了這個字眼,顧不得自己還骨折著,就往門外撲去,遠遠看到那兩條人影,就跟了上去。而杜鵑擔心牡丹,也尾隨而去。
青鸞覺察到自己所在的空間搖搖晃晃,腦袋暈暈,眼前直冒星星,而之前交流的意識也消失了,急忙發出信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在動?」
水仙接受到了她的信息,可是正在全速前進的緊要關頭,卻也無法再集中注意力與之交流,只好抱歉地想到「我現在可是在救你的命。少安毋躁吧。」不過這些想法並沒有傳送到青鸞那裡。而青鸞靜靜地等待了好一會,沒有回應。「既然無法改變,那就隨遇而安吧。」只是這上下顛簸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胸口悶悶的,只覺得噁心,就好像暈車的感覺。
這其中,可能是梨花想得最單純。她就想遠離蒙古包群,找片空地砸蛋。而很快的,她也找到了一個滿意的地方,停了下來,把肩上的蛋一甩,砸在了地上,揚起了許多細小的塵土。隨後,又拿起小介袋,就要解開。
「慢著!」好在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水仙總算趕上了,一把又按住了梨花的手。
梨花不解地看向水仙道「這裡不會砸到花花草草了啊!」這倒是老實話。這片荒地,都是泥土沙礫,連棵小花小草都沒長。
水仙用力一抽繩子,將有些鬆開的袋子又紮緊了,才稍微放心地鬆口氣,對著梨花責備道「你差點害死了一條生命。這個蛋,是有生命的,剛才我正在跟它交流呢。」
「交流?」梨花雖然比較粗線條,總算也聽出了這個生命的意思並不是指孵化了才有,反問道,「蛋怪?」
「原來是你們兩個偷了她!」牡丹氣沖沖地衝到跟前,發現那個讓自己吃了苦頭的美女蛋正安靜地躺在地上,而旁邊則站著水仙和梨花。
看著妖艷的牡丹,梨花一挺胸,挑釁地道「是我偷的又怎麼樣?你不要亂指責!跟水仙沒關係。」
牡丹沒料到梨花這麼痛快的就承認了。說實在話,她也不想惹水仙。誰不知道水仙是族內的第二高手,要麼不發怒,要是發火了,誰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據說就連第一高手的帳也不賣。而第一高手,來去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己連面都沒見過。梨花自己攬下自然最好不過。於是對著梨花道「既然你承認了。大家都是族人,看在水仙的面子上,只要你把蛋還給我,我也就算了。」
沒等梨花柳眉一豎就要拒絕,水仙看了看牡丹和之後來到的杜鵑,淡淡地道「這個蛋是什麼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梨花看水仙說話,把到了唇邊的「不」字又嚥了回去。
牡丹一愣,沒想到水仙會問起這個,囁嚅著「這……蛋……我……撿來的。」水仙雖然向來不干涉自己的情愛問題,但卻嫉惡如仇,如果聽到這個女子來問路,結果被自己下了迷魂術等等事情,說不定紅顏一怒,先殺了自己。可是一時之間,又編不出更好的謊言。
「什麼時候撿來的?哪裡撿來的?」水仙的語氣雖然淡淡的,可是牡丹卻感到了莫大的壓力。不知道誰說的,一個謊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園。
「這個……前天下午撿來的……在前面的烏蒙山。」眼下,也只有繼續掰下去了,希望水仙能夠相信。可是,牡丹忘記了旁邊還站著個梨花。而她更不知道梨花就是那個經常破壞她好事的人。
「前天下午,你在房間裡跟一個迷路的男子打情罵俏下象棋吧。」梨花冷冷地刺穿了她的謊言。
「呃……我記錯了,是大前天。」
「大前天,你倒是出去了。不過,你沒去烏蒙山,而是在羅毅湖等著跟一個**約會吧。」
牡丹真想拿針來縫住梨花的嘴,她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安裝了監視器一樣,等等……牡丹突然想到了,怒目對著梨花問道「那個趕走了湘西,騙走了雅衣的人就是你?」
梨花訕訕一笑。水仙恰到時機地冷冷一句「你在說謊!」把牡丹頓時嚇得倒退一步,沒敢在追究梨花的頭盔,而是慌張地辯解道「我沒有……」
「這到底怎麼回事?」水仙根本不聽牡丹蒼白無力的辯解,只是語氣加重了幾分。
「水仙姑娘,這個蛋是我撿來送給姐姐的。三天前,我遠行了一趟,在縈火王國撿的。不信,我可以帶你去那個地點看看。」杜鵑解圍道。不管如何,牡丹還是自己的親姐姐。牡丹感激地看了杜鵑一眼。
「那牡丹為什麼要撒謊呢?」梨花咄咄逼人。
「因為這個蛋比較特別。杜鵑撿來後沒有獻給族長,而是送給了我。我怕族人知道了會說她,所以……」
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了,水仙沉默地點了點頭,道「姐妹相親相愛,無可厚非。不過這個蛋有些古怪。你們留著可能會害了你們。我先研究研究。如果沒問題,再還給你們。行不?」
牡丹杜鵑姐妹對視一眼,無奈地答應了一聲,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