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的天氣一直持續至今,帝都一早就籠罩在一片水滴的簾幕當中,分不清是霧還是雨。晴天裡,翠綠的枝葉如水晶般閃爍的成排衫樹,此時沉默地佇立在白茫茫的水煙中。
評議會,駐帝都臨時總部。
這是一棟灰白色的石造建築物,就建築本身而言,和評議會這麼神秘的組織似乎沒有任何聯繫,乍看上去就是一所普通的貴族別墅。
在莊重、陰暗、封閉的建築物地下通道內,急促不安的腳步聲迴響著。這是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所發出的聲響。他快速的穿行在偏地的屍體中間,不安的審視著。
這時,又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停了下來,翻動屍體,想確認死因。
「……德米導……師。」
殘斷只剩半截的他竟然沒死,用力的抓住德米的臂膀,他血色的雙瞳中放射出激烈如火的目光。
「怙楠?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萊恩導師的弟子嗎?怎麼會……一種不祥的感覺圍繞在了德米的心間。
「……危……危……險……」
一簇鮮血從他的口中炸出,緊接著,他眼眸失去了生的色彩。
危險?到底什麼危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德米很不明白,這裡是評議會設在龍牙城的基地,教眾皆是武藝高強之輩,不可能被人如此大規模的屠殺,即便真的有人進來屠殺,為什麼偏地屍體都只是評議會的人?
「都是一擊斃命,究竟是誰幹的?」
喃喃中,一陣帶濃烈血腥味的風從走道深處吹來,德米心頭泛起更大的不安。
「該不會出事了吧?」
※※※※※※※
「修斯,外面是怎麼回事?」
當厚重的石門被緩緩打開,德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混身是血的修斯漠然的站在密室的中間,他的左腳下踩著一個人,一個和他同樣穿著黑色長袍的人。
萊恩!?
德米無法相信,修斯竟然會對萊恩下手,這麼說,外面那些人都應該是萊恩在帝國的部屬。可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被殺?
「哦,德米啊,來的這麼快?」
修斯一臉猙獰的看著德米,宛如噬血的野獸一般。
「……快跑……德米……他瘋了……」
雙手死死抓住修斯的腳裸,萊恩垂死的喝叫著。
「別聽他的德米,他在說謊。」修斯說道:「事實上,是他帶人想來殺我,結果被我識破,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
德米也猶豫了。
僅從兩人的言語間,德米很難分辨出誰是『敵人』。原因很簡單,基地裡全是萊恩的人,這符合修斯所說的,關於了萊恩帶人來的事實,可是萊恩的徒弟怙楠卻告訴自己『危險』,這顯然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殺死。
他們倆究竟誰在說謊?
「小心!」萊恩大叫一聲。
瞬間!
修斯猛的抬手,一道龍形真氣化作利劍直射發呆中的德米。如若不是萊恩提醒,德米恐怕已經中招。
他忙向左移動身體,閃過了那奪命的一擊。
那劍在嵌入石板內後,消失了影蹤。
「修斯,你!」
修斯頗為遺憾的冷笑了一聲,「你那把老骨頭的還是這麼靈活啊。」話音未落,他掀去了斗篷,以一副中年人的摸樣出現在了萊恩和德米的面前,這一幕無疑是震撼的。
「你怎麼……?」
德米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為我獲得青春而感到驚訝嗎?」修斯笑著,沉穩不在,得意更盛,「這就是七海龍騰的極限,看到沒有……」他舉著雙手,將手背朝向德米,說道:「看看這雙手,光滑沒有皺紋,沒有歲月的印記,再看看你的手,就像是枯樹木騰一般,哈哈……」
「你修煉七海龍騰是你的事,為什麼要對萊恩出手?」
德米質問道,同時調動真氣。
「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話!」
「什麼意思?」
修斯責問道:「此前是誰在密室裡偷襲了我?」
「……?」
「不承認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萊恩、無名和你其中的一個。是你們想要殺我,而不是我想要殺你們,如今變成這樣完全是你們咎由自取。」
「就因為懷疑我們中間有人對你出手,你就要殺了我們?」
「沒錯!」修斯大聲的肯定道。
「他瘋了!」
躺在修斯腳下的萊恩罵道。
「瘋了?哼!」他一手扣住萊恩的手腕,向左扭去,臂膀的骨折聲立刻傳了出來,「德米,說,偷襲我的人是不是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殺我們,不是嗎?」
德米脫去了長袍,乾癟的身體在真氣的鼓動下如氣球版漸漸充盈飽滿。
「有意思,不過你不還手我會很無趣的。」
修斯也脫去長袍,並把萊恩當垃圾一樣,一腳踢到了德米的身邊。翻滾著的他被德米接住後,鮮血隨即從他的口噴了出來……
「萊恩,你怎麼樣?」
「死……死不了……」
「真是和蟑螂一樣的傢伙。」修斯活動了手腕和身體,驕傲的說道:「我會讓你看看,什麼是超越極限的七海龍騰!」
「修斯!」
「?」
「你都忘記了,評議會的宗旨和目標了嗎?難道就因為你無端的猜疑就要殺了和你相處60年的朋友嗎?」將萊恩安置在一邊,站在修斯對面的德米大聲的質問道:「難道你真的被愚蠢的慾望沖昏了頭腦了嗎?」
「朋友?什麼朋友!德米,如果30年前不是因為你,沙亞特怎麼可能會違背評議會,如果我們的計劃得以實施,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你對沙亞特徒弟雷紋的寬容也讓局勢越變越糟,真正不利於評議會發展的正是你們這些人,所謂的評議會制度也只是讓我們越來越分裂!」修斯的情緒異常興奮,「對,我只是在糾正這個錯誤而已,以後評議會就由我一個人控制。殺了雷紋,讓一切恢復到原來的計劃,最終由我取代吉魯菲斯統治整個大陸,哈哈……」
這個傢伙真的瘋了!
德米的記憶裡,修斯是位非常寬容的長者,從不大聲呵斥別人,對待教眾如親父一般,可眼下,他就像是沒有翅膀的惡魔一樣,另人恐懼。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說!」
「為什麼只懷疑我們三個,迦斯特導師為什麼你不懷疑?」
「襲擊我的人是創龍訣雙修十重,評議會裡可以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萊恩和無名,迦斯特導師不會武功,所以不可能是他。」
「……」
「這下你該死而無憾了吧,德米?」
修斯猛的吸了口氣,盤繞全身的七條血龍印再真氣的鼓動下「復活」了。
「別管我了,你快走德米!」萊恩喊道:「否則你的天陣剛氣也保護不了你的。」
「既然是朋友,那就是一輩子的朋友,丟下朋友的事,我德米絕對不會做!」將全身真氣凝聚到一點,德米的手中閃耀出比太陽還要奪目的光芒,那是極限霸龍勁的光芒。
「你也會死的!」
朋友,60年的朋友嗎?未曾流淚的萊恩第一次,濕潤了眼眶。
「七海龍騰!」
由七條龍纏繞而成的真氣從修斯的手中脫出,向著德米急奔而去。那一瞬間,德米將霸龍勁轟向地面,隨後抱住萊恩,轉身跳出房間……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對抗七海龍騰,唯一的辦法就是逃。
越起的同時,七海龍騰穿透了碎石的幕布直轟向德米的背,而在這生死關頭,萊恩發動了天陣剛氣,並強行轉身擋在了德米和七海龍騰中間,結果……
爆炸掀起了大量的灰塵,遮蔽了修斯的視線。
當灰塵漸漸散去後,門邊留下了大灘血跡,但德米和修斯卻不見了蹤影。
「即便我不去追你們,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了。」
緩緩收功,修斯冷冷一笑。
※※※※※※※
帝都城區的西方,一片廣袤的樹林裡。這裡是山脈與水脈交會之處,地勢改變,相互地遮斷阻擋,於是到處產生深峻的溪谷與湖岸線錯綜複雜的湖泊
溫暖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將點點光輝灑在草地上。
德米將萊恩平放在了地上,在此之前,萊恩一直嘔血,後背上因七海龍騰的作用被炸出了一個血窟窿,更為致命的是,七海龍騰的真氣屬於腐蝕性真氣,一旦作用人體,就會腐化器官和經脈。
「你這個傻瓜,傻瓜!」
萊恩笑著,雪白的鬍鬚上沾滿了血花,「反正我也活不長了,就當是我對你這些年來的歉意吧。」
「萊恩。」
血流的太快,太多,他身下翠綠的草地很快被浸的通紅。
「真沒想到,我最終會死在修斯的手裡。」
「萊恩,別死!」
德米一面用功替他止血一面按住他的傷口,可是仍然無法阻止萊恩的生命流失。
「活了這麼久,覺得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換一種生活,是不是會更好,更充實呢,德米……」他看著天空,像是自言自語,「你說會有來生嗎?要是有,我想下輩子當農夫……你呢……」
「別說傻話了,你不會死的。」
「你呢?」他看著德米。
「我也是,我也是。就住在你的隔壁。」德米緊緊的抓住萊恩的手。
「是嘛,那麼我們還會是朋友呢。」
「萊恩,萊恩……」
「德米?」
「我在。」
「你受傷了嗎?」
「沒有,多虧了你,我一點傷也沒受。」
「那就好。那就好。」萊恩鬆了口氣,像是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一樣,「朋友……我……先……走了……」話音未落,他緊握住德米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自由落體般的垂落到了草地上。
「萊恩!!」
與此同時,德米的口中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他在騙萊恩,事實上萊恩的天陣剛氣絲毫沒有作用,七海龍騰穿透了他的身體,同樣也作用在了德米的身上。但是他必須撒謊,他不想讓摯友的死變的毫無意義。
「……我也不行了嗎?」
眼前一黑,德米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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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督府,練武房。
雷克正在修煉彩龍王,雖然他不知道修煉的法門,但可以通過彩龍王來提升身體的真氣以及感官,從而變強。
突然!
一張破舊的牛皮卷軸落到了他的面前。
「什麼人?」雷克警覺的問。
四周是封閉的漢白玉構造,只有目前緊閉的鐵門是唯一出口,這張牛皮卷軸是怎麼來的?
「那是天龍霸氣的修煉法,至於練或不練,你自己決定!」
聲音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