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
「什麼?」
「就是秋雅小姐和雷紋少爺的事?」
清晨時分,夜晚濃郁的藍色彷彿被浸上水滴,逐漸變成了海藍寶石色。冬館左側的人工湖邊,兩個女傭正在忙著清理落葉和雜物,並時不時的聊上幾句。
「他們能有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這事情可大了!」女傭甲故做神秘的說道:「秋雅小姐和雷紋少爺的關係很不好呢,聽說結婚半年都還沒有那個…」
「哎?不是吧?」同伴顯然不太相信。
「你不相信?」見她一臉的懷疑,女傭甲頗為不爽,「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我發誓,要不然,我……」她環顧了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垃圾桶上,「如果我說的是假話,那我就把這垃圾給吃了。」
就在兩女傭針鋒相對的時候……
「老公,這個星期天陪我去買東西吧。」
建於人工湖的拱橋上,穿著睡衣的秋雅一手挽著丈夫的胳膊,另一隻手則抱著一大束鮮艷如火的玫瑰,臉上儘是甜蜜,一向反應平淡的雷紋少爺今天也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女傭甲呆呆的愣在了那裡,手中的垃圾不知什麼時候散落了一地。
「喂,你該開飯了。」一旁的同伴毫不客氣的提醒道。
※※※
早餐時間。
鋪著雪白檯布的餐桌上沒有像往常那般擺滿了種類繁多的美食,相反的,每個人的面前只是擺了兩三樣而已,就連開胃湯也從原先的極品燕窩換成了很普通的清湯。(肉湯的一種,不過更為高級一點)
「母親,爺爺呢?」
秋雅和雷紋一起走了進來,並向著已經入座的伯爵夫人行了禮。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竟然還手挽手?伯爵夫人挺驚訝的,雖然她是秋雅的後母,但對這個任性倔強的女兒還是很瞭解,可今天……
「母親?」
「哦,你爺爺今天剛剛出門了,好像是陛下臨時召見的。」說到這,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雷紋,你外公讓你十點鐘到南門集合守軍,準備迎接王國元帥吉魯菲斯,到時候會有很多大貴族到場,治安一定要維持好。」
雷紋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
見傭人將對面的椅子抽了出來,秋雅急了,忙指著雷紋身邊的位置說道:「等一下,我要坐在老公的旁邊。」
老公?
不僅是那傭人,就連大廳裡的所有人,包括伯爵夫人都愣在了那裡。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聽見秋雅喊雷紋為:老公。
乍聽確實有夠彆扭的。
「怎麼了?」秋雅沒好氣的問。
傭人趕忙搖頭,然後在雷紋身邊安排了位置,秋雅這才樂呵呵的做了下來。
進餐很愉快,秋雅還不停的老公長老公短的叫著,讓人感到了新婚夫妻般的幸福和溫欣,伯爵夫人也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也不用在為這個傻丫頭操心了呢。
「老公,時間還早,你準備做什麼呢?」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雷紋笑了笑。
※※※
「老爺,您多少吃一點吧。」
「吃?吃個屁!」
面露惱怒之色的霍克一把掀翻了餐桌,盤子碟子「乒乒乓乓」的散落了一地。見到這一幕,傭人們趕忙跪在地上收拾,卻不料這一舉動更加觸怒了霍克。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可惡!可惡!可惡!此時的霍克完全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宰相的本票沒拿到不說,就連自己的棺材本也賠進去了,可惡啊!」通常認為女人在使小性子或發怒的時候喜歡摔瓶瓶罐罐,沒想到我們的元帥大人也是此道中人。
片刻功夫,二十多個價格不菲的花瓶被摔的粉碎!
上了年紀的他在一陣發洩後還是坐了下來,微微的喘息。
賭場自己先後投資了四百萬,後來又給了貝奇六百萬,這些錢如今全部都打了水瓢了,更另人氣憤的是,究竟是誰動了這筆錢,竟然至今無從查證。
「義父。」
「雷克啊,坐吧。」霍克的語氣略顯緩和。
沉默……
「事情追查的怎麼樣了?」他努力壓抑著憤怒和焦急的情緒,一字一頓的問。
「很抱歉,目前沒有任何線索。」
和元帥的急切不同,雷克心裡多的是懊惱和鬱悶。昨天晚上在城外一無所獲的他回到城裡後,滿以為可以輕易找到那筆金幣,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的預料。
出動三千多名警衛隊士兵,連續六個多小時的排查,結果還是……
是自己太過自信了嗎?
「是嘛,沒找到啊。」
雷克注意到,元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肉明顯抽動了一下。
他一定氣的要死,不過這是活該,是他自找的,誰讓他聽那個蠢貨的話?
「義父,金幣和本票的丟失只是小事,眼下應該以大局為重,今天王國元帥吉魯菲斯就要進城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吉魯菲斯是雷克的偶像,是效仿的目標,甚至可以用人生的明燈來形容,由此可見雷克對其重視的程度。在軍事學院時期,吉魯菲斯筆著的《陣戰》一書是雷克頗為自豪的收藏。
真是期待啊,如果能說上幾句話,或是談談軍事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你說的不錯,目前最重要的確實是這個王國來的元帥,哦對了,公國女皇現在有消息嗎?」
在元帥看來,這個女皇才是本次軍購最重要的人物,她的心意決定了這批物資的真正走向,換句話說,她的決定將使世界走向兩個不同的結局,要麼被戰火所吞噬,要麼在沉靜中墮落。
對於這件事,雷克也頗感頭疼,「只知道她便裝進入了歌德平原,可是具體的位置實在是……」
每天進出首都的人動輒十多萬乃至幾十萬,在這些人中找一個人難道不是比登天還難?
「算了,還是先準備禮物再說吧。」元帥鬆了口氣,這或許和他身後有兩大財團支撐有關。
「……」
※※※
城南,奧托公爵家豪宅。
聽清楚了,這是豪宅,真正的豪宅!豪華到已經不能用語言去描述,乾脆說的直白點,進入這裡就像是進入了皇宮的一隅,是最奢華的一隅。
清脆的耳光聲在閨房裡響了起來,這是藍絲清晨收到的禮物,而送禮物的人正是她那年過五旬的父親。
怒不可遏就是對奧托公爵最好的形容。
「父親,你怎麼?」
藍絲捂著通紅的臉頰,一臉驚恐和疑惑,在她的印象裡,父親從來沒有罵過自己,甚至從來沒有打過自己。
「看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的吼聲震的整個房間都在顫抖,而他手中握著的那張打給雷紋的白條副本正在「哈喇哈喇」作響。
見父親原來是為了那張白條和自己發火,藍絲頓時委屈的哭了起來,「就為了這個,你就打我?昨天晚上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怎麼……」
「說過了?那我問你,你昨晚是怎麼和我說的?」
「我拿了雷紋五千萬的本票,然後打給他三千萬的欠條。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那本票呢?」
「我不是說了,本票在賭場裡啊,那裡有那麼多人保護,很安全的。」藍絲大聲的反駁父親,她對賭場被洗劫的事渾然未知。
見女兒如此遲鈍,奧托公爵竟然坐到了地上,大聲的號啕起來。
「父親?」父親的舉動讓藍絲感到了不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你…你好好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奧托將一張報紙擲到了女兒的面前。
洗劫?
黃白色的報紙上,那漆黑的油墨大字顯得格外刺眼!
「賭場被洗劫一空了?」藍絲的腳一軟,癱倒在了父親的身邊,「怎麼…怎麼會…他明明說…說很安全的…很安全的…」
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白的和一張紙一樣。如此沉重的打擊下,這個堅強自負的少女已經無法呼吸,她所面對的將是巨額的債務——三千萬金幣!
這些錢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整個財團的全面崩潰,意味著家族的末日即將到來,意味著沒有明天……
「父親…父親…」藍絲失態的、瘋狂的搖著父親的肩膀,「本票是放在金庫最裡面的保險箱裡的,那麼堅固的保險箱是不可能被破壞的,我想那本票一定還在裡面,我現在就去……」
「夠了!你該接受現實了!」
「父親,你聽我說,我……」
藍絲又挨了一擊耳光,在她的視線裡,父親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我已經問了昨天出勤的警衛隊,他們說金庫被整個搬空了,什麼也沒有剩下來,什麼也……」
長時間的沉默……
「三千萬啊,我們哪來的三千萬還給南督,我們哪來的那麼多現金啊。」奧托公爵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後悔不該聽信元帥的話,如果當時自己選擇了宰相的陣營,今天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去和南督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寬限幾天,到時…」
「他會寬限嗎?他會嗎?」
「……」
「這個時候應該去找元帥,都是他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如果非要還錢,那也不能讓我們一家償還!」
「父親,不要!」藍絲哭著抱住了他的腿。
奧托事實上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這個時候去找元帥,那不等於找死嗎?難道霍克願意掏這筆錢?到時候萬一觸怒了元帥,結果或許更淒慘。
「這該怎麼是好啊!」
這時……
「老爺,南督來訪。」
管家的一句話嚇的奧托公爵蹦了起來,「快,快攔住他,就說我有事不在,哦對了,你再告訴他,藍絲也外出去了。」見管家一臉為難,奧托公爵頓時罵了起來,「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把他給我攆走!」
「可是……」
「可是什麼?」奧托怒叫了起來。
管家低著頭,隨後看了看身後,「他……」
「他?」
「您好像很不歡迎我啊,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