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雖然寒冷,但睡在被窩裡的人卻感到了別樣的舒適,這溫暖的感覺讓人很難放棄,似乎想永遠這樣睡下去,當然,我們的主人公雷紋也是。
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睡在「自己」的床上。
窗外,太陽還沒有升起,但光芒已經逐漸驅散了夜的陰霾。
雷紋醒了,他睜開了眼睛並伸了一個懶腰,或許是昨晚睡的太晚,所以現在他並不是很有精神。對了,冰魄和琉璃呢?她們說留下來保護自己,可外面這麼冷,她們該不會
想到這,雷紋想要從被窩裡坐起來,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兩腿之間似乎有一團東西。因為雷紋睡覺穿的比較少,所以這種感覺相當的明顯。
看著被子鼓起的那一塊,感受著兩腿間熱乎乎的「東西」,雷紋的臉立刻紅到了耳朵根,「該不會是」
沒錯,和雷紋想的一樣,當被子被掀起的時候,他的兩腿之間確實蜷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琉璃!
「你,你怎麼在這?」雷紋趕忙坐了起來並用衣服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嘟著小嘴的琉璃顯然沒有睡醒,見到被子被掀到了一邊,她立刻像蟲子一樣蠕動著又轉進了被窩。
「真的很抱歉。」
這時,冰魄從一旁走了出來,事實上這一夜裡,是她和妹妹輪流守護雷紋的,只不過天氣太冷,妹妹很不習慣,於是
「別在意,我只是被嚇了一跳,呵呵」雷紋傻傻的笑了起來,「讓她睡吧,對了,晚上的時候你們也休息,最近不會發生任何事情,所以」
「您的意思是讓我們保留體力嗎?我知道了」冰魄問。
為什麼她的問題總是那麼公式化呢?其實做人可以輕鬆一點的。雷紋在心裡笑了笑。
「算是吧。」
穿衣服用去了雷紋近二十分鐘時間,這也使得他對貴族煩瑣的禮節更加的厭惡了。
不過,冰魄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雷紋。
「如果可以的話,是否可以告訴我,您今天的行程,我和妹妹好」
「今天我要去皇宮,下午回來,所以你和琉璃在我的房間裡休息就好」雷紋將最後的紋章束了束然後鬆了口氣,看樣子這麻煩的著裝終於完成了,「對了,別用敬語稱呼我,就叫我雷紋好了。」
「知,知道了!」
皇城,紫石英廳。
這是朝陽殿外的一個大廳,通常是給文武百官們「歇腳」的地方,同時也是等候陛下傳喚的地方。紫石英廳雖然面積不大,不過佈置卻極為奢華,完全體現了皇家的大氣風範。
今天第一個到這裡的人就是南督歐海克.馮.道森伯爵。
這個原本面容硬朗,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伯爵大人,此時可以用冬日霜葉來形容,一夜沒睡的他頹廢異常的坐在白絲木的長椅上,從他的口中不時傳出歎息聲,而他的雙手十指更是深深的嵌入了頭髮之中。
「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問自己。
是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事情要從十四年前說起,上一任的帝國南督因年事以高等諸多問題辭去了職務,自己是靠父親的關係才得以順利的登上南督一職,可是也因此得罪了宰相和元帥。
不過,當時自己年輕氣勝不懂得收斂,以至於後來接連得罪了不少人。
幾年前,宰相和元帥突然對自己慇勤了起來,他們都想拉攏自己加入對方的陣營,而北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投入了元帥的懷抱。現在想起來,自己那時對這件事更本不屑一顧,原因就是自己太看中手中的兵權了。
爾後的一段時間,宰相連番派人邀請,可
坐在那裡的歐海克又深深的歎了口氣,看樣子他真的很後悔,「要是那時加入宰相的陣營,今天,不,就連以後都不用擔心了吧?」
自從有了權利,自己的開銷也變的越來越大,職務的薪水更本不夠一天的揮霍,於是自己也學著別人做起了走私生意,結果全都賠進去了。不甘心,自己於是盜用了大量的公款,數目也成倍的向上翻滾。
想到這,他終於明白了,宰相和元帥或許就是等著這一天吧,他們就是希望我死?不!不會的!我還有用,我手裡還有五萬多軍隊,他們一定還需要我,需要我的!
這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紫石英大廳的寂靜。
歐海克伯爵緩緩的抬起了頭,他清楚的看到,宰相和溫費爾侯爵從自己的面前走過,他們甚至都沒看自己一眼。
這一瞬間,歐海克猛的站了起來,「宰,宰相大人,我」
「注意你的身份,伯爵」溫費爾擋在了兩人的中間,可歐海克還是顯得很激動。
宰相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帶著鄙夷味道,只是停了片刻,他又前走去
「宰相大人,我還有」
沒等歐海克的話說完,溫費爾侯爵奚落道:「伯爵,您,什麼也沒有了。」
那一刻,他整個人癱軟的跌坐到了地毯上。
「什麼都沒有了嗎?」他又問自己。
這時,晨議的鐘聲敲響了。那些文武百官、皇親權貴們從他的身邊走過,進入了朝陽宮。在這一過程中,沒有人理會坐在地上的歐海克伯爵,似乎就像看不見他一樣。
這些人中有帶著冷笑的北督,面無表情的里昂伯爵,帶著平淡笑容的元帥閣下。
不久,朝陽宮的門被關上了。
「哼,這群小丑!」歐海克站了起來,他一面詛咒著一面想要進入了朝陽宮,可是,皇城騎士攔住了他。
「幹什麼?我是南督,我沒有資格入朝嗎?」歐海克叫嚷著。
穿著白色緊身制服的皇城騎士很禮貌的說道:「這是陛下的旨意,請南督在這裡安靜的等待。」
「什麼?等,你要知道,裡面的那些傢伙都希望我垮台,要是我見不到陛下,他們一定會讓陛下殺了我的,快讓開!」
騎士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他猛的推了歐海克一把,這一下,這位伯爵大人立刻滾了三四米遠。
「站遠點,再敢喧嘩別怪我不客氣!」皇城騎士警告道。
他笑了起來,無聲的,無奈的,絕望的。
「需要幫助嗎?」這時,雷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滾開,我不需要別人幫助,我是南督!」收拾起他那最後的尊嚴,歐海克不客氣的說道,隨即他站了起來,並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而此刻,雷紋也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注意到雷紋脖頸下的紅寶石紋章以及他那套出自阿克莉斯裁縫店的禮服,歐海克伯爵感到這個樣貌俊朗的年輕人身份不凡,可他為什麼要在這裡等候呢?難道陛下會召見他嗎?
歐海克試探性的問:「你是?」
「我叫雷紋,是阿克索爾家的長子」雷紋如實以告,態度謙和有禮。
「原來是里昂伯爵的公子」歐海克點了點頭,語氣平和了許多,「你父親可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呢,哼哼」他的話像是發自內心的欽佩,也像是嘲諷。
「」雷紋沒有說話。
注視著雷紋的雙瞳,歐海克伯爵顯得有些疑惑,他那漆黑的雙瞳似乎很容易看透,但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收回了目光,他又歎了口氣。
此刻,紫石英大廳內安靜的嚇人,歐海克伯爵甚至可以聽到朝陽宮內,群臣的議論以及皇帝陛下震怒的喝叫,是啊,挪用了百萬金幣,眼下又發生了那場惡性的火災,看樣子自己不死都很難。
「雷紋。」他說道。
「」
「我可以相信你嗎?」
「」
見到雷紋沒有說話,他自嘲般的笑著,很快,他走到了雷紋的面前並拿出了一張票據,「如果我估計的不錯,陛下很快就會處死我,不過我絕對不會讓這錢落到宰相和元帥的手裡!」他憤憤的說道:「我死了也不會讓他們撈到任何好處的!」
雷紋還是沒有說話。
「我只有一個請求!」歐海克將票據交到了雷紋的手中,語氣有些近似哀求,「請將這些錢的一部分給我的兒子,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所以,至少讓我盡一個父親最後的職責,拜託了!」
雷紋的目光掃過了那張皺巴巴的金幣票據,上面的數字讓雷紋暗自吃了一驚。
九百四十萬!
歐海克伯爵坐了回去,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這時,朝陽宮的門被打開,年邁老成的內侍總長捧著一個方型的金屬托盤走了出來,而的身邊還跟著四位皇城騎士。
托盤上擺放著一瓶已經開啟的紅酒以及一個空酒杯。
見到這一幕,歐海克出奇的平靜,他先是站了起來,然後束了束脖頸下的紋章,並擺出了一副已經準備好的摸樣。
「歐海克伯爵,陛下對您的罪行十分震怒,所以」
一旁的皇城騎士將酒瓶裡的酒倒入了酒杯。
「我的家人呢?」歐海克問。
「陛下寬宏,他們只是被發配到沙克省為奴而已。」內侍總長冷冷的說道。說完,他揮了揮手,看樣子他是想叫皇家騎士架住歐海克,因為貴族們到死的時候總是會因害怕而反抗。
「滾開,別用你們的髒手碰我!我可是伯爵!」歐海克表現的很平靜,他努力的保持著風度和貴族的尊嚴,「我自己可以!」
注視著夕日的南督,內侍總長也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目光,隨即,他揮了揮手讓皇家騎士退後。
端起那盛滿毒酒的酒杯,歐海克的手微微的顫抖著,而他額頭則佈滿了粘稠的汗水,他害怕死亡,任何人都會!
「替我傳句話可以嗎?」
內侍總長點點頭。
「告訴陛下,我錯了,從十四年前就錯了,我錯就錯在當上了南督。此外告訴新任南督,他也不會做的太久。」
「還有嗎?」
「最後,替我轉告宰相和元帥,我會在地獄等著他們的!「這句話說完,歐海克沒有絲毫猶豫的將那毒酒一飲而盡,很快,落到地面的酒杯,碎了
兩名隨行的御醫對歐海克進行了檢查,結果得到了證實。
「請問,您是里昂伯爵的公子雷紋嗎?」
「是,我是雷紋。」雷紋站了起來。
雖然閱人無數,但雷紋這樣對死亡沒有一點懼色的人內侍總長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向雷紋意味深長的行了禮節,然後恭敬的說道:「陛下召見您了,請隨我來。」
跨過歐海克伯爵的屍體,雷紋隨著內侍總長進入了朝陽宮。幾乎同時,司儀震天般的聲音喊著:「阿克索爾家族,里昂伯爵長子雷紋——到!」
面對著緩緩打開的大門,雷紋對自己說道:「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