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紋家的材房裡。
這裡平時是堆放雜物的地方,但因為雷紋常常做出一些錯事,所以這裡就成了簡易的禁閉室,而雷紋自然也就成了這禁閉室裡唯一的常客。
皎潔的月光透過木板的夾縫射了進來,安靜詳和。
「你還在嗎?」輕輕的推開材房的門,雷紋小聲的問。今天上午的時候,他將那個昏迷的金髮女孩「拖」到了這裡,因為材房廢棄了很長,所以這裡很安全。
女孩沒有說話,蜷縮在角落裡的她只是不停的輕聲哭泣。
雷紋的心情也很難受。他將門關好後,靠著草堆坐了下來:「你還好吧?」
沉默
「我弟弟呢?」帶著哭泣的顫音,女孩輕聲問。
雷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怕女孩再次因傷心而哭泣,那樣他會更加自責。但是雷紋沒想到,女孩事實上比想像中的堅強很多。
「他死了是吧?」靠在角落裡,女孩停住了哭泣,而目光卻緊緊的落在了雷紋的手上。雷紋佈滿血痕的手上緊緊握著一條項鏈,那銀色的十字項鏈在月光下發出醉人的光芒。
女孩失落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這時雷紋站起身來坐到了女孩的身邊,並將那條項鏈遞到了女孩的面前:「他不會孤獨的,我知道,也請你相信」雖然不明白雷紋的話,但當女孩看到雷紋那認真的眼神時,女孩似乎真的理解了雷紋的話。
「他呢,現在睡在小河邊,那裡景色很美很美」雷紋的聲音有些嗚咽起來,或許他的心裡也很難過,「白天可以聽小河流水的聲音,晚上呢可以看星星,總之你不要擔心。」
雷紋在下午的時候將女孩弟弟的屍骨收集了起來並把他埋葬在了小河邊那塊長滿青草的空地上,這裡是雷紋最喜歡的地方,同時他也希望女孩的弟弟能夠喜歡這裡。
女孩感受到了雷紋的心意,也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笑容:「謝謝!」
兩人就這麼坐著,沒有說話,同樣也沒有動,時間如同停止了一般。女孩怎麼想雷紋不知道,但是此時雷紋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溫暖,一種幫助別人後得到的溫暖。這溫暖源自女孩的微笑。
這時,開門的聲音驚動了雷紋和那女孩。
門前,拿著食物進來的雷克顯得出奇的鎮定,因為他清楚看見哥哥的身後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女孩。
「她?」雷克不知道該怎麼問,因為那女孩的手緊緊的抓著哥哥的衣服。
看到是弟弟雷克,雷紋微微的鬆了口氣然後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身後的女孩,女孩也很快的鬆開了手並退回到了角落裡。
「哥,他是誰?」雷克將食物遞給了哥哥雷紋然後又看了一眼,事實上雷克到現在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孩的身份,她就是教會要找的那個可能攜帶瘟疫的少女。
可她為什麼和哥哥在一起?
「你不會說吧,是這樣吧雷克」注視著弟弟的眼睛,雷紋認真的說道。
雷克表面很平靜,但實際上心中卻很驚訝,他驚訝哥哥雷紋竟然有如此認真的神情,這和他記憶中懦弱無能,只會哭鼻子的哥哥截然不同。
見到雷克沒有說話,雷紋接著說道:「我可以當沒聽過貝奇的話,所以你必須當沒看過她,可以嗎?」
威脅我?
雷克不動聲色並肯定的點點頭:「我們是兄弟,我不會說的,你放心好了」
看著弟弟離去,長長的鬆了口氣,雷紋轉過身走到了女孩的身邊,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說出來,他想相信。
「這個給你」雷紋將熱乎乎的包子遞給了角落裡的女孩,之前受了驚嚇,女孩起先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用畏懼的目光看著雷紋。或許是因雷紋純真的目光而受到鼓勵,女孩終於伸手接過了包子。
月光下,女孩輕盈的動作,害羞的神態都深深的打動了雷紋,這麼長時間來他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孩竟然如此的美麗,在朦朧的月色中,她那金色的長髮和她的美麗一樣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女孩同樣也沒有注意到雷紋的目光,或許真的是餓了,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個也給你」帶著微笑,雷紋將自己的包子塞到了女孩的手中。
雷紋父母的臥室裡。
躺在溫暖的大床上,母親梅麗很擔心材房裡的雷紋,而同樣擔心的還有睡在一旁的父親里昂。聽到丈夫不間斷的歎息聲,梅麗將被子往丈夫的身上蓋了蓋。
「你也別擔心了,如果雷紋真的想種種花養養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已經睡下的父親安慰起雷紋的母親。
「我也知道麗心中很不好受。自從十年前老皇帝去世後,身為皇族嫡親的阿克索爾家族全部被貶到遠離首都的邊遠之地,看著日益敗落的家道,現在全部的希望都落在了雷紋和雷克兩個孩子的身上。
可是雷紋
「別擔心了,至少雷克這孩子很上進,學習也很好」說到這父親里昂坐了起來:「再過上一段時間啊,我決定把這的地賣了!」
梅麗有些不理解丈夫的話:「賣地?為什麼?」
「雷紋和雷克都快十歲了,已經到了就讀皇家軍事學院的時候,我想把地賣了湊點錢,你也知道,那的學費很貴」父親里昂微微的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只要雷紋能從學院畢業,至少也可以在軍隊裡混個一官半職,而雷克一定會有出頭的機會的!」
「可是我聽說皇家軍事學院」梅麗當然知道丈夫口中的軍事學院是什麼地方,但那都是頂尖貴族和皇族才能進的,雖然阿克索爾家族也是皇族嫡親,但是現在
「這你就不要擔心了」
一陣安靜後,梅麗有些猶豫的問:「對了,家族的姓你決定讓誰繼承,前些日子貴族聯盟已經發信來詢問了?」
[注]貴族聯盟:這是記錄帝國所有貴族家譜的一個合法組織。在帝國家族繼承中有一項傳統,如果家族裡只有一個男孩或女孩,那麼家族的姓氏就由他繼承,同時繼承的還有家族的一切。如果家族中有兩個以上的孩子,那麼通常會選擇長子繼承,當然前任的姓氏繼承者可以決定由誰來繼承,失去繼承權的孩子將隨母姓。
沉默了許久,父親喃喃道:「雷紋吧,雖然他不爭氣,但畢竟他也是長子。」
臥房門外的走廊上,雷克一直站在那裡,父母所說的每一句他都聽的很清楚,特別是最後的一句。緊握拳頭的他呆呆的站立在門前很久,很久
最終,他無聲的笑了起來,隨即輕輕的扣響了臥房的門。
「父親,母親,我是雷克,我有事要說。」
昏暗的材房裡,雷紋和女孩肩並肩的靠在一起取暖。
「我叫雷紋,十歲,你呢?」看到女孩因為寒冷而哆嗦,雷紋將毯子往女孩的脖子下圍了圍。不過女孩卻握住了雷紋的手,這讓雷紋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心跳的飛快。
女孩將自己脖子上的銀十字項鏈取了下來,親吻了十字吊墜並纏繞在了雷紋的手腕上,做完這一切後她又將弟弟的項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愛玲,十四歲」女孩衝著雷紋笑了起來,但笑容裡充滿了憂傷。
在雷紋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女孩神情間的慌張,「怎麼了愛玲?」
「有人來了!」女孩如同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緊緊的貼在了雷紋的身後。
此時雷紋也察覺到了庭院裡傳來的一陣異響,透過材房牆壁上的縫隙,雷紋清楚的看到別墅前有一些人的影子,而這些人影正在向材房的方向走過來。
雷紋知道,這一點是弟弟雷克的傑作,他一定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
「沒時間了,快走」雷紋移開了身旁的雜物,頓時,雜物堆下出現了一個破洞,這個洞大小剛剛夠一個孩子的身體穿過。沒有絲毫的猶豫,雷紋拉著愛玲的手通過那個洞,但接下來
火把在同時燃燒了起來。
事實上,弟弟雷克早就將屋子後面有洞的事實告訴了父親,所以之前的那些動靜無非是想引雷紋自投羅網而已。
被家丁和傭人圍著,雷紋身後的女孩顯得很驚慌也很害怕,而她的手緊緊的拽著雷紋的衣袖。雷紋沒有說話,他憤怒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自己的弟弟雷克。
不久,雷紋的父親和母親走了過來,一旁的家丁以及傭人則退到了兩邊。
「她就是教會要找的那個孩子?」父親里昂神情嚴肅的問雷克。
雷克點點頭:「是的,聽說她身上攜帶有瘟疫,而且牧師已經證實了!」雷克臉上毫無畏色,他同樣用冰冷的目光回敬自己的哥哥。
看著維護那個女孩的兒子雷紋,里昂緩步走到他的目前。打量著那個女孩後,父親的目光落在了女孩的手上,她的手和雷紋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父親氣惱的給了雷紋一個耳光,這一下很重,很重
看到那女孩想要去扶自己的兒子,雷紋的父親更是氣急敗壞的對著家丁大聲的吼叫起來:「把她抓起來,抓起來,不要讓她的髒手碰我的兒子,聽到了沒有!」
如果讓外人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和賤民女孩混在一起,那麼家族就全毀了!
家丁們立刻衝了上去將那女孩壓在了地上。倒在另一邊,想要掙扎的雷紋也同樣被家丁按住無法動彈。
「怎麼辦?難道交給教會?」雷紋的母親問了一句。
「不可以,怎麼能交給教會」父親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看著那金髮女孩,一會後他對一旁的管家說道:「你去」父親在他的耳邊說了很長時間,管家也不時的點頭答應。
「知道了老爺,我會辦妥當的」說完管家對著那幾個家丁說道:「把她帶走,走!」
看著即將被帶走的愛玲,雷紋更加用力的掙扎起來:「放開她,放開她!」
家丁們粗魯的將女孩捆了起來並準備帶走,這時那女孩第一次念起了他的名字:「雷紋!」女孩的聲音很小,但她的臉上卻帶著微笑。那微笑是離別的微笑,是期待再次相遇的微笑,是勇敢的微笑。
「愛玲!」不知道為什麼,哭泣的雷紋竟然推開了身上的三個家丁向著愛玲離開的方向追去,但是緊緊跑了兩步而已,他的腿就被父親用棍子擊中而倒在了地上。
那一下很用力,但雷紋卻沒有覺得疼痛。
就這樣,帶走愛鈴的馬車很快離開了莊園,消失在了沉重的暮色之中
雷紋父親的怒火絲毫沒有平息,因為兒子包庇帶有瘟疫的少女,家族很可能會受到滅頂之災,就在他想辦法準備處治自己兒子的時候,莊園方向,看守院門的家丁突然向這邊沒命的衝了過來。
「不,不好了!」
待續=
您覺得這篇故事好看嗎?有哪裡需要改進的呢?相信您一定希望看到更多更好的東西才是,我也希望您能在閱讀完畢後,抽空給予小弟一
些意見。在創作的路上,若少了讀者的鞭策,是會影響作者的創作慾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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