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船無路,水禍因石孽。『超快』
「原來勝南你說的看遼闊,便是看這灩預堆惡駭天下的風景。」玉澤微微笑,挽緊了他臂彎,心裡很踏實,「其實來到白帝城這麼多日子,灩預堆玉澤沒有少來,玉澤每次心情低落的時候,都來看灩預堆的風景。」
「玉澤也喜歡灩預堆就好。這江水再頑劣,也會被收服在灩預堆,玉澤,便在這裡,我可以結束漂泊,同時擁有磅礡。」勝南感慨著,情勢再險急,有玉澤作伴,此心也安。
玉澤點點頭同樣欣賞這山川的雄奇險峻:「黃湍爭道,在一番擊石鑿山之後,留一幅煎粥之景,遺一段摧岸之聽,存一章叛逆之說,要論三峽首絕,莫過於此。」
勝南為她這番話稍稍一愣,微笑著攥緊了她繼續沿岸走:「玉澤,若非在藍家的大廳裡見你寫的那四幅詩詞,恐怕我也不會料到,你其實是心比男兒的女子,與你的容貌,毫不貼切。卻偏偏就是這與眾不同,吸引得我如癡如狂。」
玉澤眼圈一紅:「玉澤今生,其實也不羨他們說的超塵脫俗,只求能如雲藍柳月那般,找到能托付萬世性命的男人,玉澤永遠都記得,危險來時,滿廳刀劍,是你最先,接下來在地窖的五日,到也希望永遠找不到路出不去。」
有時候想一想,其實玉澤和自己是同命人,都是飲恨刀世界之外的人,若是沒有飲恨刀的使命,也許如今自己和玉澤早已在俗世中奔波了數年,平凡卻幸福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抑或徘徊在天地間塵囂外,做一對神仙眷侶,吟詩賦詞,彈琴奏曲,日夜繚繞周圍的,只是深山之中的雲霧氣,又抑或,還是隱居在奉節,心情悲鬱無從宣洩的時候,便與她一併來賞灩預堆石摧波浪的叛逆景象,日月昏暗,唯獨心下將恢弘全攬。可是耽擱了這麼久的愛人,他面對她的時候,除了想道一聲對不起之外,並不想就此放開他要做的大事。對飲恨刀,早就已是既恨又愛。
「玉澤,我對這灩預堆,卻是又愛又恨。」勝南歎了口氣。
「怎麼?」玉澤微微一愕,從回憶中回神。
「它的洶湧和叛逆雖令我們激賞,卻真的害過多少無辜民眾喪命其中。一切事物好像都皆有兩面,既值得欣賞,又捲來災難。」勝南歎了口氣,玉澤也許猜不出自己說的是飲恨刀。
「是啊,既值得欣賞,又捲來災難……就像這容貌,也是一樣。」玉澤黯然低頭。
勝南一愣,忽然停止了前行面對她站在江天背景下,此情此景,遲到了兩年:「玉澤,我明白,你是『心存大志,為貌所阻』。」
玉澤被他看穿,面色微變,續聽他憐惜說道:「可是玉澤,你要相信,你的理想,早便已是我的理想。」說的同時,他將玉戒輕輕戴在她手上,玉澤悅然點頭,平靜呼吸,凝眸以視,微笑相報,現在起,每時每刻,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好,今日便請這浩瀚天地為我林勝南與藍玉澤作證,我二人生生世世相濡相守,南北西東,再不分離,此情若渝,灩預石毀!」許諾之時,江水氣勢赫赫,直衝勝南玉澤腳下,灩預堆兀立中流,時隱時現,這般恐怖景觀,總叫人望而生畏,江山險,雲水惡,歷天下,唯有玉澤敢陪勝南欣賞。
玉澤知道,這秋季將來之時,江水明明該乾涸,此時卻一反常態有盛夏洪水爆發時的激盪,到真像是在等候他二人立誓一般,數年的心願終於得償,玉澤與勝南靜靜相望,視線裡盡皆理解與嚮往,他二人,本就不只是情投意合,還志同道合,玉澤眉間憂愁一掃而空,化作一如既往的堅定與堅強:「玉澤願在林阡左右,同進退,共此生。」
有了玉澤,他的幸福才真正充滿,他的生活才全然補足,她都已經點頭了,這故事還會有什麼殘缺?她真是上天賜給自己最幸運的禮物,勝南開心地笑起來,他今夜回去就可以將他身上燒來洩憤的書策全扔了。得到她,也並沒有拋棄全世界,她不再退縮,不再猶疑,他就再沒有後顧之憂。藍玉澤,不僅依舊是他林勝南的女人,也從頭便是他林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