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戰爭 10-61 衛道士
    這些天來劉子光表面上忙和金陵書院的事情,其實在安排自己在京城一帶的產業北遷。紅衫軍在北京紮住了腳跟,扎木和也在蒙古草原上弄出了名堂,現在北方才是自己穩固的後方。

    首先是紅衫軍的親眷,這些人要慢慢的轉移,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劉子光採用的是偷梁換柱的做法,遷來一些婦孺頂替紅衫軍的家眷,然後分成小股離開京城趕赴上海,在吳淞碼頭和北上的軍事物資一起乘船前往北京和家人會合。

    再就是京城的各種研究機構和教學機關,他們雖然是在劉子光控制下,但畢竟是朝廷的產業不好公然轉移,只能採取複製的辦法,將技術資料、各種圖紙重新謄抄繪製,原件留下,備份悄悄送往北方,機器設備比較麻煩,尤其是一些母機,造價極其昂貴,哪有輕易複製的可能,只好偽造出報廢的假象,在工部的名冊上註銷掉,再化整為零偷運出去。

    京師理工大學堂的教授,工部製造司的技術官員,被劉子光利用職權調去了北方一部分,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技術骨幹,有他們在,北方的工業體系就能很快建立起來。

    再有就是劉子光名下的各種民間產業了,大到造船廠、機器廠、煉鐵廠、小到煙草作坊、罐頭公司、造紙廠、火柴廠,統統在北方京津一帶開設分廠,擴大經營,這是企業的正常擴展行為,可以正大光明的進行,不怕別人猜忌。

    劉子光又將大股資金轉移,在河北開灤購買了煤礦,在承德收購了銅礦,還把建造京津鐵路的標給拿下了,為了開礦山,修鐵路,又在江南招募了大批技術工人北上,這一切都是為了夯實基礎,形成和南方對抗的實力。

    早在去年初,旅宋國的攝政王趙婧就給劉子光提過讓他反明自成一派的建議,但是劉子光一直虛以委蛇,並未真正把這個念頭放在心上,他不是野心家,沒有做皇帝的慾望,只要大明興旺,自家富足安康就滿足了,可是現如今情況有所改變,隨著朱由校的年齡越來越大,朱家人的遺傳基因也開始顯現,多疑、善變、雙重性格、這都讓劉子光憂慮,朱由校是自己的摯友,又是小舅子,和他翻臉絕對是劉子光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形勢在變化,自己也不得不變化,幾個月前僅僅為了劉玀玀的生辰八字,朱由校就準備大開殺戒,雖然後來事情被太后壓了下去,皇上也表示了悔意,並且任由自己掃平了東廠,但是不信任的種子已經在劉子光心中種下。

    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帝家的人很難找的到幾個有良心的,自古以來皇子之間的鬥爭就不鮮見,歷朝歷代都會有不少皇子死於奪嫡之爭,前朝就不提了,光是大明朝就鬧了兩次了,永樂爺發動靖難之役奪了建文侄子的皇位,這是成功的一例,還有就是去年江西寧王造反之事,叔父造侄子的反不算什麼,就是父子相殘,兄弟刀兵相見的事情也是正常的,誰叫他們是皇家的人呢。

    所以和朱由校談感情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情,朱由校這個孩子自幼生活在懷疑和恐懼之中,年紀小小就整天偽裝,將真實心情壓抑著,久而久之形成了這種雙重性格,即使劉子光對他們朱家再忠心,建立的功勳再大,但只要稍微一不留神,就會導致猜忌,猜忌無法化解時,就會轉變成刀兵相見。

    所以劉子光做了兩手準備,一邊緩和關係,在剛建了大功的時候急流勇退,將唾手可得的俘虜清帝的功勞拱手送給別人,自己主動交出兵權回家賦閒,以化解皇上的猜忌,一方面又轉移財產人員,在北方夯實基礎,隨時做好應變的準備。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劉子光是不會反的,但是事情逼到眼前,危及到他和他家人的安全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武器戰鬥。

    西部雖然吃了敗仗,但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相信袁崇煥重新振作之後,一定能找回這個場子,所以劉子光並未太掛心戰局,反而趁這個機會去改良教育制度,成立金陵女院的想法是鐵血社那個女孩子給他的靈感,與其讓女孩子女扮男裝上學,為何不能堂堂正正開個女子學院呢,可是這樣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情居然被人攪黃了,對方還不是什麼有力人士,而是京城一幫食古不化的老東西。

    劉子光有氣撒不出,派兵鎮壓有點小題大做,親自出馬更掉身份,可是不聞不問更不是辦法,眼見金陵女院就要胎死腹中了,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只要此人出馬,定然萬事無憂。

    金陵女院開學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中旬,屆時會有不少達官貴人前來捧場,也會有很多女學生前來入學,周圍書院的學生們更是會自發的跑來捧場,能看見大批美女的機會可不多見,除了清明使節的踏春也就是這次女院開學的日子了。

    那幫老頑固自然很清楚這一點,於是他們更加興奮,糾集了大批人員堵在金陵書院的門口打算鬧出點更大的亂子,一幫老頭子彷彿打了雞血一般,席地而坐攔住所有的車馬,聲稱要以死抗爭女院的成立。

    其實這幫人才不會真死,他們只是一群失意的老傢伙,在官場上退下來倍感寂寞的人和多年不中的老秀才們渴望得到別人的目光和讚譽,渴望處在社會關注的焦點之中,這次女院成立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包子,他們自然會抓住這個露臉的機會不放。

    他們本以為經過這幾天的示威活動,全京城的女子都會屈服,不敢來金陵女院報到,哪知道還真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韙前來。

    老傢伙們正盤腿坐在大門口,在數百人圍觀下談笑風生,把酒言歡,這些老東西居然把這次行動改成了秋遊,帶著蓆子、酒壺、詩集,肆無忌憚的盤踞在風景秀麗的金陵書院大門口,驕橫不可一世。

    這些平日裡沒人搭理的酸丁,今日忽然站在了風口浪尖、引導了京城乃至江南、乃至全國的輿論風潮,打擊了傷風敗俗的反動勢力,維護了孔老夫子朱老夫子的傳統理念,怎能不叫他們驕傲。

    本來以為贏定了的局面,哪知道忽然出了變數,京城方向來了幾乘小轎、幾輛驢車,轎簾車簾遮擋的嚴嚴實實,雖不奢華但是也不是貧寒人家的排場,看樣子應該中京裡殷實人家的小姐夫人出行。

    這些車轎直奔金陵書院而來,老傢伙們看在眼裡,驚在心裡,但是表面上不動聲色,依然談笑風生,等到車轎來到門口,看見一大堆人擋住去路,便有那管家傭人過來說話。

    「還請老先生們借個光,讓我們家小姐過去。」

    老傢伙們不為所動,那管家以為沒說清楚,便又大聲說了一遍。

    老傢伙們這才慢慢轉過臉來,喝問道:「過去?過去作甚?難不成是要去那傷風敗俗的金陵女院?」

    管家道:「我家小姐要去什麼地方,何勞先生們操心?」

    老傢伙們一聽這話便怒了,大聲吼道:「你家小姐上天入地俺們都管不著,偏偏去金陵女院俺們就要管!只要俺們這些老骨頭在,就絕不容許這種逆天的事情出現!」

    管家被嚇得倒退了兩步,驚道:「別人家的家事你們也要管,還有王法沒有?」

    老傢伙們更憤怒了,臉紅脖子粗的說道:「大路不平就要有人踩,這事情俺們不管誰管,男女同校、女子讀書,傷風敗俗啊,長期以往,國將不國,道德淪喪,民風敗壞,大明就毀了!你們這些鬼迷了心竅的女娃娃,就不知道點廉恥麼?你們還有沒有家教?」

    一番誅心的話說出來,四周便有那看熱鬧的閒漢幫腔叫好,老傢伙們更加得意,指著那幾乘小轎更加肆無忌憚的破口大罵,罵到酣暢淋漓處,還將袍袖子裡裝的扇子拿出來呼扇幾下,得意的很。

    人越來越多,將金陵書院門口堵得水洩不通,那些小轎子沒辦法前進,也沒辦法回身,管家傭人老媽子都急得團團轉,轎子裡也傳來嚶嚶的哭聲,看來這些小女子到底經不住謾罵,已經用哭聲來表示投降了。

    可是這哭聲在老傢伙們聽來,卻有幾分示威的意思,他們極其不爽,將辱罵延伸到這些小姐的家人身上,說她們的父母沒素質、沒教養,才生出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兒,今天要不把讓這些溺愛縱容女兒的父母來負荊請罪,在孔夫子面前磕頭,就別想把女兒領回去。

    其實這幫老傢伙是認準了對手無權無勢才敢於如此囂張的,反正都是些小家小院的財主家的閨女,欺負也就欺負了,對手越是弱小,他們就越是肆無忌憚。

    正鬧著呢,忽聽一陣鑼響,堵著路的看客們驅趕開來,兩輛馬車在大群家丁的侍衛下開了過來,馬車式樣簡樸但是用料實在,一看就是豪富人家的車駕,家丁們更是威風凜凜,一水的薄底快靴,短打軟帽,手裡拎著齊眉棍,誰敢攔路直接拿棒子招呼。

    這種情況也是老傢伙們意料之中的,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自信滿滿地等著新來這幫人過來交涉。

    果然,一個器宇軒昂的管家過來說道:「一品誥命夫人出行,閒雜人等速速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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