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戰爭 10-6 定點清除
    就在韓雪兒離開後不久,綢緞莊的夥計拿著一封信出了鋪子,來到城南的驛局買了印花,貼在書信上交給了辦差的公人,大明朝交通發達,尤其是直隸和江南一帶,鐵路和運河的運輸便捷安全,已經逐漸有取代鏢局的意思,驛局就是以往的驛站,靠驛卒和馬匹為朝廷傳遞文書,招待過往官員什麼的,現在運力比以前壯大了,運力富裕就可以接受民間業務,所以發達地區之間老百姓、商人郵寄包裹信件一般都是通過驛局。

    這封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信將和其他郵件一起裝進驛局的漕船,沿著京杭大運河送到山東,由於是官辦的行當,所以路上沒有那些繁瑣的檢查和層層稅收,一路北上很快就能抵達山東,進了山東境內之後會轉鐵路運往濟南府,最終到達京城這家綢緞莊在濟南開設的分號裡。

    即使有人扣下這封信檢查,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上面只是提到了關於綢緞的供應,貨款的回收等事情,順帶著一些簡單的問候,和一般商家書信沒有什麼不同。只有濟南那家綢緞莊的老闆用特製的藥水塗抹之後才能看見隱藏在字裡行間的另外一些內容。然後這位老闆會再寫一封書信,托向北去的商隊把這封信帶到北京,雖然明清之間戰火不斷,但民間商業往來並不受到影響,尤其是南方運往北方諸如綢緞、煙草、水果罐頭之類的奢侈品,雙方守關士兵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是滿清軍機處的秘密聯絡渠道,長久以來一直沒有啟用,為的就是關鍵時刻派大用場,韓雪兒帶來的情報非同一般,關係到滿清國運之戰,大明軍隊的兵力、武器裝備,戰略方向,領隊將官、具體行動日期都寫在那封信上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洞悉了敵人計劃的大清軍隊將不費吹灰之力打贏這場戰爭,消滅明軍的有生力量,並且趁機南下,將以往那些仇恨統統報了。

    信件從濟南府發出的同時,兗州、青州、泰安、登州、萊州等地的情報也逐漸匯聚過來,在濟南這家綢緞莊路經過挑選和整理,再次發往北京,他們的任務只是收集情報而不是分析情報,如何將這些雜七雜八的瑣碎和兩軍對戰聯繫起來是北京軍機處的事情。

    山東各地的軍情報告均顯示精銳徐州軍在向登州移動,他們的防務由山東本地招募的民團接替,這和韓雪兒遞上來的情報完全吻合,明軍打算從海路突襲!

    軍機處確認了明軍的調動以後,一紙命令發到了南京,向潛伏在敵人心臟地區的密諜們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鎮武侯家的後院,韓雪兒正坐在假山的亭子裡看書,她的偽裝身份是秀才家的女兒,從小識文斷字,喜歡看書也是正常的,侯爺不在家,幾位夫人也不在家,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這類粗活輪不到身為通房大丫環的韓雪兒去做,所以每天午後她就會拿著一本書到後花園去讀,相對於喜歡遛狗養野豬的彭靜薇劉小貓等人來說,韓雪兒已經是賢淑文雅到了極點,侯爵府上上下下每一個都喜歡她,欣賞她,每一個人都看好她,認定她在不久的將來會升級為侯爺的姨娘或者妾室。

    韓雪兒是在看書,同時也是在注意軍機處給她的聯絡信號,侯門深似海,只有在假山這個制高點上,才能看見外面傳遞的信號,果不其然,一面紅色的風箏在遠處高高飛起,韓雪兒看見紅風箏便放下手中書本,找到管家劉福說想去看看一同逃難到南京的山東老鄉,劉福滿口答應,還幫她安排了一頂兩人抬的小轎子。

    韓雪兒出了侯爵府,乘著轎子一路向南,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的,不知道誰趁著轎夫沒看見將一個紙團塞進了轎簾內,韓雪兒匆忙展開一目十行的看完,撕碎吞嚥了下去,隨後她探望了幾個老鄉,留了點碎銀子便回去了。

    回府以後,韓雪兒笑盈盈的和每一個人打招呼,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可是回到自己房間以後,把門一關,卻撲到床上無聲的痛哭起來,淚水浸濕了枕頭,兩個肩膀不停地抖動著,但是很快她就平靜了情緒,認真梳理了頭髮,用粉餅遮蓋了淚痕,拿出一張紅紙放在嘴裡抿了一下,望著鏡子裡嶄新出爐的妖媚美女,韓雪兒的眼淚卻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打濕了剛剛補好的妝……

    軍機處傳來的命令是讓她配合別動隊除掉劉子光,行動結束之後就可以返回北京了,同時別動隊也會出擊救出一直關押在大牢裡的索額圖,讓他們這一對璧人回京完婚。

    這次軍機處下了大本錢,想方設法搞到了整整一車烈性炸藥,他們也知道劉子光太厲害,尋常手段根本不能奈何他,只能用毀掉一整條街區的大手段來進行暗殺,在劉子光經過某地的時候有專人引爆炸藥,玉石俱焚。劉子光一死,京城必然大亂,屆時由韓雪兒偷出書房裡的印信,偽造一份文書將索額圖提出來,兩個人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計劃很周密,幾乎萬無一失,劉子光整天都會騎著馬帶著幾個隨從在皇宮、侯爺府、南廠、曾橙家幾個地方來來回回的,只要摸清他的規律,確定了他的行動路線,趕著裝滿炸藥的馬車過去,即使隔著十幾丈也能將其炸死。

    一直以來盼著這個人死,可是真的快要動手了,韓雪兒的心中卻充滿了莫名的感覺,她只想哭,只想遠離這個世界,遠離塵世間的恩怨情仇,原本她只是一個北京城裡的官宦小姐,不會舞刀弄劍,打打殺殺,只知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是戰爭摧毀了她的生活,那一天,爹爹慈祥的摸著她的頭說:「冰冰,爹去南方公幹,三五個月便會回來,到時候就給你和索額圖完婚。」

    以前小的時候爹爹也經常會跟著皇太極叔叔一同出征,每次長則三五個月,短則一兩個月,回來的時候帶著豐厚的戰利品,原因為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誰能知道這一別竟成了永訣,再見的時候爹爹已經成了冰冷的屍體,頭顱縫在身軀上,望著那依稀慈祥的面孔,范冰冰哭成了淚人,她發誓要為爹爹報仇,親手殺死那個叫做劉子光的人。

    婚禮被迫取消了,準新郎和準新娘一同踏上了南下的征程,索額圖和范冰冰這一對苦命鴛鴦,為了大清朝的千秋功業捨棄了個人幸福,義無反顧地投身於刺殺強敵的行動中,索額圖幾次三番的刺殺都失敗了,後來隻身犯險偽裝身份企圖混到敵人身邊,結果被狡猾的劉子光識破,身陷囹圄,至今還關在大牢裡,范冰冰的偽裝倒是不露馬腳,一直隱藏在鎮武侯府裡,甚至出入書房都沒人過問。

    誰又能知道范冰冰為了這一切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一個滿清高級文官家的大家閨秀,一個已經訂婚了的準新娘,為了大清國,向殺父仇人獻上了自己的處女之身,為奴為婢,受盡了折辱!

    按理說,即將結束這種屈辱的生活,冰冰應該感到輕鬆和高興,但是她真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將近兩年在鎮武侯府度過的平靜日子讓她淡忘了仇恨,每天面對著大家的微笑,家庭般的溫暖,姐妹一樣的深情,又有什麼仇恨是不可化解的呢。範文程的死,說白了是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和個人無關,劉子光處在那個位置,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個死敵的。

    自己竟然會不經意的為劉子光開脫,連范冰冰都覺得驚訝,或許環境真的能改變一個人,每天呆在漢人為主導的地方,聽到的都是滿人如何欺壓漢人,漢人如何誓死反抗的故事,鎮武侯家就有很多這樣的話本,看得多了范冰冰也不免疑惑,到底父親是不是漢奸?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對的。

    這些問題糾纏著撕扯著范冰冰的內心,每天讓她無法安眠,偏偏這個時候劉子光還會來糾纏她,而她又習慣了自己大丫環的身份,不敢抗拒,只能在他身下輾轉承歡,每次在床上做的時候她都會想到大牢裡的未婚夫索額圖,如果他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想法,還會不會娶她。

    劉子光是范冰冰第一個男人,對這個男人,范冰冰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他既是殺父仇人,又是清國的死敵,但是換個角度來說,他又是一個很不錯的丈夫和父親,是大明朝千千萬萬百姓心中的英雄,這個人,到底應不應該死呢?

    關於韓雪兒,確實是王佳芝的翻版,一直隱藏著這個棋子,是想等到和滿清開戰的時候再寫,現在終於等到了,女人心,海底針,到底是男人重要,還是任務重要,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我覺得,王佳芝那樣的人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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