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被滿清特務連窩端了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傳開,朝野很是重視,錦衣衛和南廠都大肆出動四下搜捕,京城十三座城門都派了南廠的番子在禁軍的配合下檢查進出人群,每天都要扣下數百可疑人員,外人只當是搜捕滿清特務,但是內部人都清楚,南廠逮的不是清人,而是東廠的同行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魏忠賢設計暗害鎮武侯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一些朝廷大佬的耳朵裡,比如錢謙益、袁崇煥、齊振銘、徐增壽等,他們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緘默,甚至還有意無意地配合南廠的行動,誰都知道這回魏忠賢玩得有點大,把鎮武侯逼到絕路上去了,若是劉子光不發飆那就不是劉子光了,南廠把東廠抄了也好,起碼能把劉子光的怒氣和怨氣沖淡一些,若是他老人家的邪火發不出去,恐怕大明就要起內戰了。
朱由校被母親罵了一頓老實了許多,蹲在太液池玩汽船模型好幾天都不上朝,魏忠賢更慘,被罰在東宮奉先殿面壁,督公大人的勢力還在,那些小太監竄來竄去地通風報信,一會說東廠衙門被人血洗了,一會說外圍番子都失風了,一會又說東廠的隱秘據點都被拔了,急得魏忠賢活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沒有皇上的聖諭,打死他也不敢擅自離開,就是他親自到了現場又能如何,讓劉子光逮著還不一刀砍了,相比之下還是老老實實藏在奉先殿比較靠譜。
南廠的人不但血洗了東廠,還搶走了大批秘密檔案,檔案裡記載了東廠在各地的秘密聯絡點和密諜的身份,光在京城就不下十餘處秘密據點,南廠按圖索驥,一天之內就拔除了全部據點,然後通過審訊俘虜,得到隱藏更隱秘的據點位置,其中就包括傳說中的魏公公第一智囊司馬先生的巢穴。
等到南廠番子撲到的時候,司馬先生早就溜了,讀書人的聰明才智在這一刻得到長足的發揮,在東廠總部被血洗消息傳來的那個早晨,司馬勝就按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古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速度收拾了魏公公送給他的金銀財寶個名畫古籍,打點了一個小包袱之後腳底抹油溜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帶走了一個美姬,以解逃亡路上的寂寞。
正是有了女人的掩護,再加上司馬勝的冷靜沉著,居然被他有驚無險地逃出了京城,出城之後司馬勝長歎一聲,心說我這一番努力又白費了,大好前程盡毀於劉子光之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暫避風頭改頭換面重新來過,到時候再笑看風雲起。
司馬勝雖然溜了,但是畢竟留下了痕跡,南廠從他宅子裡抓捕了幾名丫鬟用人連夜審訊,根據口供描繪出了畫影圖形,到處張貼緝拿此人,給司馬勝冠的頭銜是滿清軍機處五品參領,正是此人喬裝改扮打入了東廠內部,獲得魏忠賢的信任成為東廠軍師才導致了這場橫禍,滿清軍機處別動隊掌握了東廠的底細,橫掃全廠,死傷纍纍啊,幸虧魏公公當晚不在廠裡辦公,不然也難以倖免。
天子腳下出了這麼大事情,作為反間諜機關的南廠自然要承擔起大任,要說他們的反應也真夠迅速,三天時間就抓捕了數百名滿清潛藏在東廠內部的臥底,當然這裡面或許會抓錯那麼一兩個也是不可避免的,現在這個節骨眼,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嘛。
東廠經過這一場浩劫算是完了,死的死,傷的傷,活的也被當作臥底關進了南廠的大牢,昔日輝煌耀眼,在百姓心中如同鬼門關代名詞的東廠如今變成了一片無人敢進的荒宅,兩廠一衛鼎足而立的局面頃刻被打破,面對如日中天的南廠,錦衣衛也不敢分庭抗禮,只能小心翼翼地配合著他們捉拿「滿清臥底」們。
劉子光終究還是沒有對魏忠賢下死手,因為魏忠賢和皇帝的感情依然很深厚,殺了他定然會給朱由校心裡留下陰影,還不如剪除他的羽翼,讓他變成沒牙的老虎,魏忠賢面壁思過,朱由校裝病不上朝,朝廷大小事務就落到了內閣頭上,這倒是個意外之喜,錢謙益頓時感到自己是鶴蚌相爭寓言裡的漁翁,所以也沒有出頭幫東廠說話,樂得悶聲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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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劉子光可算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不但沒有倒霉,還大賺特賺了一筆,大胖兒子幫他弄了三籮筐金銀珠寶不說了,還搞來一頂王冠和一個伯爵封號,爵位咱不稀罕,這藩王的頭銜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要不是魏忠賢揪住什麼生辰八字和俺們寶寶為難,俺們也想不到搞這個事情,現在好了,名正言順的大明屬國的藩王,雖說這國土小了點,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再不濟也是能穿紫蟒的,別人見到也是要尊稱一聲殿下的。當然最大的收穫還是擺平了東廠,從此以後東廠這個臭名昭著的名字將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這都是寶貝兒子劉玀玀帶來的福運啊。
青島的水師步勇出海繞了個圈又回去了,上海船廠內的炮艦也沒下水,講武堂的學兵們全副武裝地在紫金山上爬了半天被告知,這是一次例行演習。紅衫團的士兵們也是虛驚一場,這場仗終於沒有打起來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因為家小都在京城,兵災之下肯定要受到禍害。
總之一切都過去了,鎮武侯還是一如既往的春風得意,老部下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水漲船高,東廠被撤銷番號,南廠的行情看漲,劉子光順勢招募了一批人擴充南廠隊伍,加緊了對湖廣江堤舞弊案南廠番子被殺事件的調查。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殺調查組官員,只動南廠的人,明顯是挑撥離間,挑起劉子光和東林黨之間的矛盾,東廠完蛋了,人死帳不爛,這個仇還是要報的,由於消息封鎖的好,東廠覆滅的消息還沒傳到湖廣的時候,南廠的殺手就已經抵達了武漢,按圖索驥清剿了東廠的秘密據點,逮捕了十幾個東廠番子,全拿鐵絲穿了琵琶骨押到江邊種了荷花。
鑒於調查組被襲擊,所有文件檔案證言毀於一旦的事實,南廠採取了悍然措施,用強力手段介入了案件的偵破。
按察司衙門,高一飛一身便裝坐在後堂讀書,他的烏紗被摘了以後並沒有搬離官邸,因為大家都清楚這只是官場上慣用的伎倆而已,暫時摘了帽子委屈一下,讓上面應付過去這次麻煩,自然官復原職,高大人雖不穿公服不戴烏紗,但湖廣司法口的事情依然掌管著,和以前一樣的牛氣。
調查組被人襲擊,死了幾個人,燒了一批檔案,沒死的官員們嚇得了不得,整天躲在衙門裡不敢出門,更別說去調查什麼了,這樣下去還不是虎頭蛇尾,雖然不知道襲擊調查組的事情是哪方面力量做的,但是高一飛明白一定是朝廷高層在鬥法。
看書正看到開心時,忽然下人稟報:「老爺,大事不好了,少爺被官兵抓了!」高一飛震驚道:「是哪個衙門的官兵,難道不知道雄兒是官身麼?」
「他們說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對了,這夥人是京城口音,好像不是湖廣的官兵。」
正說著呢,又有手下來報:漢陽大牢裡的人犯全被接管了,來人還扣押了典獄長和一些獄吏,說是要調查嚴刑逼供的事情。
高一飛坐不住了,難道錢閣部準備拋棄自己了?難道朝廷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想了一下道:「備轎,老夫要去巡江御史衙門。」
正要出門,迎面來了一隊人,飛魚服,繡春刀,黑鐵鎖鏈,為首的一人亮出腰牌道:「南廠公幹,請高一飛回去喝茶!」
轎子停下,高一飛掀開轎簾。一臉沉靜地說:「混賬,皇上有旨,南廠只管偵緝外國奸細,地方案件都無權過問,何況老夫這樣的三品大員,你們不要忘了,雖然老夫的按察使烏紗摘了,身上還有進士的功名,豈是你們說拿就拿的?」
高一飛見是南廠番子倒不懼怕,他怕的是錦衣衛來拿他,那樣就說明錢大人把他當作棄子了,既然對方是南廠的,就說明那個半吊子劉子光又不按套路出牌了,這種情況一定要穩住,不能怕他們,只要拖延了時間,錢大人齊大人他們一定會想辦法來救的。
「誰說咱們要拿你了,咱們南廠的規矩,請喝茶而已,就是讓你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一邊喝茶一邊交代問題,不算是拘捕,對了,貴公子也在咱們那裡正喝著茶呢,你們父子倆正好交流交流喝茶的心得吧,給我帶走!」那頭目一揮手,一隊番子湧上去,粗暴地將轎簾放下,脅迫著四個轎夫朝南廠駐武漢辦事點走去,高一飛身邊也沒有像樣的家丁,按察司衙門的差役也不敢多說話,只好任由他被南廠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