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一行進得大營,來到酒席桌前,孫超率眾參拜大帥,然後向劉子光一一介紹手下將士,劉子光笑容可掬的聽著孫超的介紹,不住的點頭,誇讚壯士們的勇武,見禮之後,眾人按品級落座,舉杯痛飲。紅衫團的弟兄們兩三人一個圍住新人不停的敬酒,氣氛非常熱烈。
酒過三巡之後,劉子光對孫超說:「孫公子,本官手下也有一個河北高陽人,碰巧也姓孫,你們鄉里鄉親的以後可要多多親近。」說完一擺手,後面過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一身紅袍,胸前還有兩顆星星,儼然是個紅衫團的小軍官。
孫超趕緊站起來抱拳施禮:「敢問這位兄台大名?高陽姓孫的基本我都認識,不知道您是哪一房的。」
小軍官也抱拳道:「巧了,在下和兄台一樣,也是單名一個超字,乃先閣老單傳嫡孫。」
孫超臉色巨變,右手下意識的就想去拔佩劍,可是一瞬間他又鎮靜住了,這是在詐我,他們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孫家後代的,隨即他故作輕鬆的笑道:「兄台說笑了,孫家男丁一十七口在高陽之戰中除了在下全都殉國了,不知道兄台….」話說到一半,孫超偷眼觀察劉子光的表情,只見這位大明朝的特務頭子一臉胸有成竹的懷笑,似乎心中早有定論。
不好,看來真地陷入圈套了,假孫超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個念頭,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嗎?幾個月來所作的努力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嗎?不行,身為正黃旗的子弟,在任何關頭都不能輕言放棄,敵人既然把兄弟們都引到了兵營之中意圖一網打盡,可是他們低估了咱們的決心和膽量,這三十四個勇士是清一色的巴圖魯,無論是近身肉搏還是馬步作戰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以一當十完全沒有問題。
大仇人劉子光就在面前,只要殺了他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半,在場的紅衫團士兵都鬆懈不堪,顯然還沒做好戰鬥準備,干!一霎那間索額圖作出了決定。
「動手!」索額圖一聲暴喝,迅速抽出腰間佩劍向劉子光刺去,三十四個滿洲勇士也抄起趁手的傢伙打向坐在周圍的紅衫團士兵,可是一站起來才覺得頭腦發暈,戰鬥站不穩,別說打人了,那邊早有侍衛抽刀擋在劉子光面前,和索額圖戰成一團,劉子光穩坐在位子上,指著那三十四個滿洲勇士笑道:「倒也。」
果不其然,隨著他的話音,三十四個人有三十二個當場栽倒在地,剩下兩個人是比較機靈沒喝毒酒的,這倆人抄起放在桌子邊的火槍就向劉子光射擊,剛才他們已經經過學習,知道扣動扳機就能發射火槍,可是連連扣動之下火槍卻沒有動靜,沒裝彈藥的火槍連燒火棍都不如,可憐這些滿洲巴圖魯又怎麼知道呢,兩人被迅速制服了,那邊索額圖卻越戰越勇,兩個侍衛都不是他的對手,劉子光一擺手,真正的孫超從腰後的皮套中抽出短火銃甩手就是一槍,正中索額圖的大腿,索額圖重傷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三十五根木樁子在大營裡豎起來,每根樁子上綁著一個剝的赤條條的巴圖魯,南京雖然不如東北那麼寒冷,可是也不是光屁股能撐住的,再加上還有兇惡的打手們不停的拿冷水往身上潑著,這滋味就連冰天雪地長大的漢子也受不了。
「招出其他同夥,放你一條生路。」劉子光站在索額圖面前說。
「呸!漢狗,大清朝南下的好漢都在這裡了,要殺要刮隨便你。」索額圖破口大罵,一口夾著血絲的濃痰向劉子光射去,劉子光閃身躲過,冷笑道:「我就不信你們全是硬骨頭。」隨即讓人審問那些已經被冷水潑醒的巴圖魯。
其他三十四人和索額圖一樣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面對酷刑和死亡的威脅,沒有一個人孬種的,問了半天還是沒有一點結果。
「統統給我槍斃。」劉子光大為光火,下令處決這三十五名滿洲特務,營地裡不適合殺人,這些人被從樁子上解下來,挨個押到營門外執行,每隔片刻就是一聲槍響,巴圖魯們卻毫不畏懼,一個個談笑風生,每個被押走的人都瀟灑的對後面人說:「哥們先走一步了,咱們到地府接著殺漢狗。」英雄氣概令人歎為觀止。
三十四聲槍響過後,最後一個被押赴刑場的是索額圖,當他從劉子光面前走過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死死盯著劉子光問道:「到底你是怎麼發現破綻的?你身後那個姓孫的肯定不是真的孫家子孫。」
「哈哈,今天讓你死個明白,孫閣老的一家確實無人倖存,但是這並不代表高陽城沒有人倖存,孫閣老有個孫子叫孫超沒錯,如果活著的話應該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可是你沒想到的是,孫超小時候的玩伴就在我軍中,他一眼就認出你是個冒牌貨。」劉子光壓低聲音對索額圖說。
「計劃不周,是我疏忽了。」索額圖仰天長歎,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讓臨死前明白了這個事,你是不是也應該把真名報出來呢?也好給你立塊墓碑。」劉子光說。
「在下乃是滿洲正黃旗都統,軍機處章京,顧命大臣索尼之子——索額圖。」索額圖把脖子一擰,驕傲的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原來是索額圖啊,劉子光點點頭,揮手讓他們過去了。
索額圖在士兵的押解下一步步走向轅門,任務失敗的懊喪超過了即將死亡的恐懼,因為自己的失誤,先是數百名精兵在衝擊專列時犧牲,然後又是這三十四個勇士,臨死前連一個墊背的漢狗都沒有,還有昨夜的屈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仇人蹂躪,這一切都讓索額圖極度的痛苦,興許死亡才能讓他得到解脫。
還沒走到行刑的地點,索額圖忽然感到腦後一疼,頓時失去了知覺,押送士兵收起了包裹橡膠的鐵棍,把索額圖抬起來裝到了一輛馬車上運走。
劉子光才不會傻到不搾乾油水就槍斃這些俘虜,三十五個人每一個都活著,但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倖存者,這些人將被送到南廠衙門由專人進行審訊,嚴刑拷打、疲勞戰術、還有最新的電療法,不愁沒有手段讓他們開口。
「從此以後你就是真正的孫超,明白嗎?」劉子光將那把索額圖行騙的道具寶劍塞到了「真孫超」的懷裡吩咐道。這個年輕人確實是河北高陽人士,而且和孫家的關係非常密切,他是孫家教頭的兒子,名叫孫小虎,自小在孫家大院中長大,和孫超是玩伴,孫家有什麼人,家裡怎麼佈局,都非常之清楚,高陽城破之時,孫小虎是唯一的倖存者,後來年齡稍大被清軍抓了夫,又在徐州前線被俘,輾轉流落到利國鐵廠作了奴隸,是正牌的紅衫團元老級成員。
索額圖行騙的招數提醒了劉子光,孫承宗是東林元老,冒充他的子孫顯然是條好路子,試想一個孫家遺孤的出現,會讓多少東林黨人興奮啊,這個遺孤如果參政的話,那前途將不可限量。
「是,大人。」家將的兒子嚴肅的說,他是個極聰明的人,劉子光的意思他很明白,孫家的遺孤是極好的政治資本,以後不但自己能飛黃騰達,也能更好的偉大帥效力了,這確實是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這次考試你就頂著孫超的名字去,我保你一個進士功名,有了功名之後我再帶你拜會閣老的門生故舊,有他們的引薦,你的仕途可就一帆風順了。」劉子光笑道,身為副主考,這點事情還是不難辦到的。
劉子光回到府裡,韓雪兒趕忙過來伺候,劉子光站在那裡任由韓雪兒幫他脫帽更衣,解下佩刀配槍,然後躺在鋪著老虎皮的躺椅上讓兩個小丫環揉肩膀。
「雪兒,你知道麼,那個自稱孫公子的傢伙居然是冒牌貨,其實是狗韃子扮的,叫什麼索額圖。」劉子光不經意的說。
韓雪兒的身軀輕微的一震,隨即恢復了平靜笑道:「老爺英明神武,韃子才哄不住您呢。在您面前玩花槍還不是找死。」
「就是,這小子被弟兄們活活打死了……」聽到這裡,正整理佩刀配槍的韓雪兒不自覺地摸向短火銃的木柄,劉子光正端著一杯熱茶飲著,眼光透過裊裊的茶霧掃向韓雪兒,不經意的說:「要不是我拉著,真是要被打死了。現在還剩一口氣,押在大牢裡呢。」
韓雪兒的手終究還是沒有摸到槍柄,她將刀槍整理停當掛到牆上後,輕移蓮步到了劉子光近前,柔媚的笑道:「老爺,奴家最怕聽那些打打殺殺的,不如咱們趕緊用了飯,上床歇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