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資料顯示郭錚不僅是一個剛正不阿的清官,還是一個極盡孝道的兒子和嚴酷無情的丈夫和父親。郭錚自幼家貧,被寡婦母親含辛茹苦的養大,郭母教子有方,從小就用棍棒和聖賢書幫他樹立了正確的道德觀和價值觀。
郭錚年僅十六歲時就中了秀才,隨後又中舉人,二十出頭就金榜題名,名列三甲,進士出身,因為在京裡沒有穩固的靠山,所以沒能入得翰林,只是外放做了縣官,其在擔任縣令期間,和本縣的宦官親戚起了衝突,因此位子還沒暖熱就被罷免,後來錢謙益看他正直可靠,又是自己擔任主考官時取的進士,隧起用他做了御史。
郭錚這個人不苟言笑,打小就不「戲謔」,總是一本正經,老氣橫秋,甚至連笑都極少見到。同僚都不願意和他來往,這就更加導致了他清高孤傲的心理,總是帶著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郭錚嚴格要求自己,從不徇私枉法,從沒拿過人家一文錢的好處,就是同僚家的紅白事也不參與,據說家裡貧寒的很,老母親過壽也只買了二斤豬肉而已。
對待自己這樣,對待身邊的人就更嚴酷了,郭錚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娶過三個老婆,納過兩房妾,但是始終無所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第一個老婆就是因為生不出孩子而被郭御史一紙休書打發回了娘家。第二個老婆因為老太君看不順眼,進門不到一個月就被休了,第三個老婆也沒好下場,整日被郭老太君呼來喝去,非打即罵,郭錚不但不護著老婆,還經常用家法痛毆之。兩個妾室就更慘了,一個懸樑自盡,一個暴斃身亡,死的都非常蹊蹺。
這就是劉子光所說的很暴力,照這樣來看,郭家簡直就是廣大婦女的火坑,偏偏人家郭錚每次休妻還都能引經據典說出一大堆道理,加上他又是官身,所以老婆娘家人也鬧不出多大風波。
至於很黃,就是另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了,前東廠對於官員們的偵查確實到了無孔不入的境地,根據情報顯示,郭錚每日竟然不和妻子同房,而是和母親共居一室!
情報上沒有更深入的寫郭錚和母親在房裡做了什麼,但是根據劉子光的推理,此人可能有嚴重的戀母情結。母子亂倫的事情不是沒有可能。
「這小子口味真重啊。」劉子光歎道,隨即感到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對於這種衛道士,就要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立刻派出精幹力量監視郭家,想辦法和郭錚的夫人聯繫上,套套她的話。」
「大人的意思是……」孫綱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劉子光的意思,又好像不是完全明白。
「郭錚兩個小妾的死很有疑點,查查這方面的線索,如果這方面無從入手的話,就搞臭他,讓他沒有臉面為官。」劉子光陰惻惻地說,本來他還對郭錚報有一些好感,覺得他雖然脾氣直了些,但總歸是個好官,看了這份情報之後印象大為改觀,根本就是一個思維畸形的變態嘛,這樣的人留著純粹是禍害。
秋後問斬是朝廷的慣例,最近又是多事之秋,所以待斬的犯人很多,大到謀朝篡位的前九千歲黃金榮,小到欺凌過太妃長公主的洪澤縣眾壞人,都活不過這個秋天,案件的審理工作主要由大理寺負責,這些都是犯上作亂的欽案,所以結果毫無懸念,只要等著菜市口看凌遲就行了,前洪澤知縣蘇東山的案子沒有再往上追究,因為蘇知縣在天牢裡畏罪自殺了,至於是不是真的自殺就不得而知了,夏金鳳被判了斬立決,夏金彪的官職被罷免,流放三千里,夏家算是徹底完蛋了,但是那些賣官給蘇東山的高級官員們卻都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大理寺不管這個事,錦衣衛也不用心辦差,皇上可能也忘記了,長公主一副仁慈心腸更不會去追究這些她想不到的層面,所以大家樂得糊塗,此事到此為止吧,皆大歡喜。
此外秋闈也迫在眉睫了,朝廷裡沒有自己的文官力量是劉子光的一大缺陷,單憑工部的宋應星和艾迪生根本不足以形成助力,所以劉子光打算在秋闈中做些文章,從應試舉子中培植新生力量。
朝廷考試採取的是洪武皇帝開創的八股文制度,八股文是一種特殊文體,專講形式、沒有內容,文章的每個段落死守在固定的格式裡面,連字數都有一定的限制,人們只是按照題目的字義敷衍成文。分為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等組成部分,內容到形式都很死板,無自由發揮的餘地。不僅使士人的思想受到極大的束縛,而且敗壞學風,缺乏實用的價值。
八股文一意代聖賢立言,遠離現實,只能作為博取科舉功名的敲門磚,別無它用,但是作為目前唯一的一種文官考試制度,還是無人替代的,如果想在這上面嘗試改革,必將受到全天下讀書人的抨擊,劉子光沒蠢到那個份上去碰天下士子的逆鱗,所以只能另辟捷徑,開創一條獨特的門路給自己需要的人才。
有文狀元也有武狀元,為什麼不能有技狀元呢?對,就從這方面下手,獨創一個技術考試,面向全國各個作坊、工廠的工程技術人員舉辦考試,不比八股文,更不比開弓射箭,而是比試天文地理、物理化學等雜學,考試內容由工部擬出,皇上批准,考試合格之人授予技科進士的身份,這種學位比常規的八股進士要低很多,甚至不如武進士,但是對於廣大勞動人民來說,無疑還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能穿紅袍、戴烏紗,走馬誇官的誘惑力相當巨大,不愁各地人才不來投考。
社會上精於技術的有兩種人,一種是類似於宋應星、艾迪生這樣的知識分子,出於對科學的熱愛而投身於此,他們本身有資源從事這方面的研究工作,也富有開創精神,科學技術的發展大潮中,這些人是中堅力量,也是劉子光想吸納的主要對象。
還有一種人是技術純熟的工匠,熟能生巧,巧能生智,當他們不滿於技術現狀的時候,就會自發的進行技術革新,人民的創造力是無限的,所以儘管這批人的文化底子相對差一點,技術全憑經驗,但還是一批價值不菲的力量,建設工業社會的生力軍,大明控制下的疆域有很多這樣的匠人,如果能有效的組織起來,整合優勢,將來必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這只是劉子光的初步構想,以後還要逐步形成更規範的取士制度,各地的儒學,京城的國子監都要開設實用類的學科,為工部、戶部、兵部提供技術型人才,皇上的科學院則主管科學理論的研究,這一套體系建立之後,就能逐步把八股制度取消了。
這會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但是對此劉子光很有信心,因為他有科學少年朱由校的,而且大明朝在他來之前就已經進入了資本主義萌芽狀態,所謂的士農工商四民的排行已經變了,當然讀書人的地位依然排在第一,但是以日昇昌為代表的商人和以利國鐵廠為代表的工業資本家的地位已經遠在農民之上了。這個農民指的不是普通的小農和佃戶,而是指以農業為主要財政收入的大地主們。
話說回來,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些都是設想中的藍圖,距離實現還有遙遠的距離,秋闈就在眼前,務必要弄個監考官什麼的幹幹,收些門生作為後備力量。
自己麾下沒有合適的人選推選給皇帝,宋應星學歷最高,但也只是舉人,李巖和艾迪生都是秀才出身,他們雖然有官職在身,但是沒有正牌進士的資格,怎麼去當秋闈的考官啊,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自己身上,想當初在玄武湖朱由校拉攏自己的時候,曾經賜了一個進士及第的身份給自己呢…
這進士及第可了不得,所謂金榜題名,是指名列三甲,這三甲之中,唯有第一甲的三個人可以稱為進士及第,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狀元、探花、榜眼,第二甲的進士們就只能稱為進士出身了,而第三甲的進士則更低一等,稱為同進士出身。
皇上金口玉言說過的話當然要算數,雖然是沒經過考試的特賜進士,但是含金量依然很高,有了這層身份,向皇上討一個監考官的位子應該不是很難吧。
從山東境地趕來應考的舉子有數十人之多,這些人都是很多年前的舉人,家鄉淪陷之後並沒有去參加滿清的科考,也沒有出任偽官,都是些有風骨的讀書人,劉子光的根據地在濟南,對於這些老鄉那是相當的照顧,特地買了一所大宅作為山東會館,收留這些人居住並且提供衣食,這種義舉獲得了大家的交口稱讚:「六大帥到底是咱們山東老鄉的貼心人啊,當了那麼大的官還想著鄉親們。」
滿清、西夏統轄地和台灣、旅宋也有舉子過來應考,大明進士的身份在各國政府都是吃的開的,所以他們考試的目的未必就是當大明的官,現在也沒有一個嚴格的戶籍制度,何況朝廷本來就視西夏、滿清、台灣這些地方為自己的領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點小小的氣量還是有的。對於這些考生,劉子光命令南廠進行嚴格的甄別和監視,或許裡面就能挑出幾個無間道的好苗子呢。
國家用人,文武並重,所以各地的武舉也都齊聚京城,其中就有劉子光的老朋友、老戰友吳三桂,吳三桂本是南直隸高郵人,十八歲就中了武舉,雖然已經在山東軍中授了游擊,但是武進士的誘惑力還是把他引過來了,反正滿清已經派團赴南京請和,山東前線一時也沒有戰事,不如回京參加考試,順便省親會友。現如今劉子光已經是超品的伯爺、皇上跟前的紅人了,吳三桂當然要登門拜訪。
老朋友見面自然是分外開心,兩人都是爽快人,並不將那些官場上的虛套,簡單寒暄之後就談起了共同的話題:怎麼打韃子。說了一會兒山東前線的事情,又談起最近京城的巨變,聊著聊著天色就晚了下來,劉子光道:「長伯(吳三桂字長伯)不容易來一趟京城,為兄今天作東,咱們去秦淮河畔最好的館子一醉方休。」
「子光兄美意,做弟弟的一定奉陪到底,不醉不歸。」
兩人說著話就準備出門了,此時一名南廠番子過來在劉子光耳旁低聲說了幾句,劉子光笑道:「做的好。」拍拍番子的肩膀讓他退下,隨即對吳三桂說:「咱們走,過一會兒可能還有免費的好戲看呢。」
郭錚自幼就沒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耍過,所有童年的記憶就只有母親的棍棒和枯燥的《孝經》、《尚書》、《中庸》等聖賢書,作為一個幼小的孩子他當然無法理解那些晦澀的文字,但是他知道一點,必須背熟這些東西,即使為此犧牲掉所有的玩樂時間都是應該的。
一個沒有快樂童年的孩子是極其可怕的,母親粗暴地捏碎了小郭錚天真無邪的童心,剝奪了他作為兒童的遊戲權利。她不讓小郭錚像其他孩子一樣,快樂地玩耍嬉戲,而是「有戲謔。必嚴詞正色誨之」。
小郭錚只要冒出玩耍的念頭,就會遭到母親義正詞嚴的一通教育。所以,郭錚打小就不「戲謔」,總是一本正經,老氣橫秋,連笑都不會。在母親怪異極端的教育下,他形成了孤僻的心理,得上了自閉症,這導致他成人後也總是和別人相處不好。
郭老太君不但用自己的強悍意志始終主宰著郭錚的精神世界,還粗暴的干涉了郭錚成年之後的正常生活,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郭錚第一次娶親的當晚,洞房花燭夜竟然是陪著母親度過的,母親對郭錚的愛已經到了畸形恐怖的地步,甚至將兒媳婦視作敵人,而郭錚由於母親長期的壓制,形成了母親說什麼都是對的的慣性思維,對母親百依百順,從不與妻子同床,這當然無法生出孩子,郭老太君乾脆藉著這個由頭讓兒子把媳婦休了。
但是兒子身為官員,是不能沒有老婆的,所以老太君又像征性的給兒子娶了兩次親,第二個老婆由於不能忍受這種生活,不到一個月就被郭錚休掉了,直到第三任老婆,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地主家的女兒娶進門,郭老太君才稍微滿意些,但仍然經常打罵兒媳婦。
為了向外人證明對兒子的疼愛,郭老太君甚至給郭錚討了兩個妾室,這兩個妾室明顯沒有正房那樣識大體,對郭錚和母親同住之事極為不滿,揚言要說出去大家一起丟人,結果被郭錚殺死,並且偽造了自殺和病死的假象。對此郭御史並不覺得在法律和道德上應該受到懲罰,反而認為自己保護了母親,維護了家族聲譽。
長期以來的變態生活和嚴於律己、嚴於律人的處世哲學養成了郭錚的雙重性格,表面上他是不苟言笑,克己奉公的鐵面御史,背地裡卻是瘋狂的自虐狂和虐待狂。
郭錚的戀母情結非常嚴重,這種情結其實用現代心理學很好解釋,父親總是女兒的第一個情人,母親也總是兒子的第一個戀人,但是那時候可沒有人給郭錚講什麼弗洛伊德,所以郭錚很彷徨,很壓抑,自以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的御史大人竟然和母親保持了這樣一種不倫的關係,這實在是令人崩潰。
其實郭錚和母親之間還沒有像劉子光想像的那樣齷齪和道德淪喪,但是郭錚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對母親的恐懼和愛戀讓他無法自拔,唯一發洩的方式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喬裝打扮之後,到城南一帶的下等妓院去尋找滿足。
城南有些檔次很低的妓院,都是年老色衰的妓女在經營,一夜的嫖資不過十幾文銅錢,一般都是碼頭工人之類的底層人士前來光顧,郭御史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這個好地方,以後便常常光顧,每次都專門找那些四五十歲的最老的妓女,狠狠地發洩獸慾之後,再拿出母親的衣服給這些妓女穿,喊她們母親大人,隨即又惡狠狠的將其衣服撕破,綁起來虐待,用鞭子抽,用蠟燭滴。郭御史給的銀子很足,所以這些老婊子雖然被折磨得很厲害,但是依然接他的生意。
今天郭錚很不高興,參鎮武伯的折子被皇上留中不發,回家之後老婆不小心說了句:幾個月沒吃肉了。更惹得他怒火沖天,作為一個兩袖清風的清官,雖然不能家徒四壁,但是頓頓有肉是萬萬不行的!所以郭錚狠狠地把脾氣撒到老婆身上,一頓棍棒打得她跪地求饒。打完之後還是覺得有一股邪火沒發出來,於是他等到母親入睡之後,換了短打衣服,帶了十兩銀子,悄悄的出門奔城南去了。
殊不知這一切都在南廠的監控之下了,一張天羅地網朝著毫不知情的郭御史撒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