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總督松壽本是正紅旗的統兵大將,因為在攻克濟南的時候立下赫赫戰功,被皇太極安排作了濟南的第一任知府,後來因為南征的需要,山東從直隸中劃分出來,松壽也水漲船高做了山東總督,身高體胖的他有兩個嗜好,一是殺人,二是女色,每天不殺人就心情暴躁,所以每日都要濫捕平民,隨便栽一個罪名就虐殺掉;每夜不用幾個女人就渾身難受,以前在軍中的時候甚至找母馬洩慾,所以濟南府的女人們平日都不敢出門,被總督大人看上了就會被搶入府中凌辱致死;用這樣暴虐的人當山東總督是清廷刻意的安排,山東民風彪悍,只有恐怖統治才能震得住這些暴民。
大軍南征以來,松壽忙得不可開交,籌集糧食民夫,運輸輜重軍糧,鎮壓反清暴徒,這些繁雜的事情搞得他焦頭爛額,甚至連最喜歡的剝頭皮遊戲都有好些天沒玩了,前方的戰況不妙,當過大將的松壽心裡有數,泰安已經告急,那戰火就快燒到濟南來了,他吃不好睡不香,神經兮兮的把戰刀枕在枕頭下,生怕哪天明軍打過來。
同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的人還有濟南知府孫之獬,說起這位爺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剃髮令的倡導者。
孫之獬,山東淄川人,明朝進士出身,官至侍講。清軍入關後,就他俯首乞降。皇太極為收攬人心,接納並讓他當了禮部侍郎,時因天下未定,允許明朝的降臣上朝時仍穿明朝服侍,只是滿、漢大臣各站一班。
孫之獬求寵心切,有心「標異而示親」。一日上朝時他變得煥然一新,不但剃了發,留了辮還改穿了滿族官吏的服裝。當大臣們步入朝堂站班時,他大大咧咧地走進了滿族大臣的行列。滿族大臣都自謂高人一等,哪能容忍屬下的漢臣孫之獬與之同班?七嘴八舌又你推我拉把他逐出班外,漢臣見狀,多有掩面竊笑者。孫之獬自討沒趣,悻悻然走回漢班,漢臣恨他過於逢迎求寵,一個緊挨一個毫不鬆動,不讓他入班。
徘徊於兩班之間的孫之獬進退不得,狼狽萬狀。惱羞成怒之下,向清世祖上了一道奏章,奏章中說:「陛下平定中國,萬事鼎新,而衣冠束髮之制,獨存漢舊,此乃陛下之從漢舊,而非漢舊之從陛下,難言平定,難言臣服也。」
皇太極本有此意,順手推舟准孫之獬所奏下達了剃髮令。剃髮嚴重傷害了漢人的感情,無數人為之喪生,只要是尚有一絲良心的漢人都對這個無恥小人恨之入骨,清廷也不喜歡這個小人,尋了個由頭把他二品的侍郎差事免了,弄到濟南做一個四品知府,急於重返朝堂的孫知府為了顯示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在濟南搞了很多恐怖的政策,例如派出密探在茶樓酒肆搜尋有反清言論的人,處心積慮地在各種社會出版物上摳反清的字眼,上任兩年就查處了好幾個大案子,砍了幾千顆人頭,如果說松壽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的話,那孫知府的名字簡直能讓大人成啞巴了。
孫之獬住在滿人聚居區裡,他總是刻意的模仿滿人的舉止,甚至嚴令兒女習滿文,改用滿族的生活習慣,一切向主子靠攏,南方的戰事不太順利,孫之獬比誰都著急上火,為了徵集軍糧,他把濟南府的地皮都刮下去三層,可還是不夠前線的軍需,現在只能指望睿王爺的英明神武了,打到江南何愁糧草。
孫知府既擔心前線戰局,又掛念軍糧壯丁的問題,已經失眠了好些日子了,今天凌晨他正在輾轉難眠,忽然一陣歌聲傳進了耳朵「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打住!這不是大清朝頒布的《禁書》中排名靠前的《滿江紅》嗎?親任《禁書》主編的孫之獬對於大逆不道的反清言辭有著敏銳的覺察力,雖然歌聲模糊,但他還是聽出來了。
「反了!反了!」孫之獬披衣起床,正準備調集人手鎮壓,一個家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喊道:「大人!不好了!」
孫之獬怒道:「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不能喊大人要喊主子,這點規矩都學不會,怎麼入旗啊。」
家人無奈,只好學著滿人包衣的架勢甩了甩馬蹄袖下拜說道:「主子,奴才剛才看到明軍大隊騎兵進城了,足有好幾萬人馬呢。」
「什麼!」孫之獬大驚失色,這話怎麼說的,怎麼說來就來了,難道大清這麼快就敗了?濟南這麼快就淪陷了?他慌忙奔出院子,正看見總督松壽穿著一身正紅旗的鎧甲帶著包衣們往內城的高牆上爬呢,腰上還掛著弓箭和佩刀。
總督大人都要披甲上陣了,看來大勢已去,孫之獬慌忙跑回屋子,對家人喊道:「快,快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經過十年驕奢淫逸的歲月,濟南內城的滿人好漢們再次拿起刀槍弓箭的時候已經有點力不從心,腰胯上的贅肉多了,眼神不那麼銳利了,也沒有力氣張開硬弓了,只有總督大人和他的包衣們還有點戰鬥力,爬上高牆不停的射箭,阻擋那些憑空冒出來的明軍。
趴在高牆上的滿人們大多數已經嚇傻了,不光是因為下面那些盔明甲亮、刀槍耀眼的明軍,更主要的是全濟南的民眾都出動了,附近的房頂上,樹上,大街小巷中全是揮舞著菜刀木棒的平民,武器缺乏,菜刀只能讓戰鬥力比較強的男人們拿著,剩下的人拿著拆下來的桌子腿、擀面杖、晾衣服竹竿,甚至還有磚頭瓦片,滿人們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海洋。
由於隊形過於密集,不少人中箭受傷,劉子光大怒之下命令蒸汽大炮上陣,兩門進城之前就組裝好並且開始燒火的大炮被拖了過來,黑黝黝的炮管直指內城的大門,弩車和弓箭手們一陣猛射把滿人的氣勢打了下去,然後大炮在萬眾矚目下從容的抵近射擊,一枚實心鐵球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撞擊在大門上,巨大的力量把厚實木板做成的大門砸得粉碎,連門軸都斷了,大門轟然倒塌之後露出後面正準備抵禦的大隊八旗兵,挺著長槍的士兵們沒有等到衝進來的騎兵,等到的是呼嘯而至的灼熱的鐵蒺藜,近距離射擊的彈藥初速很高,把這僅有的一隊能戰之兵瞬間就打成了血篩子。
劉子光手一指:「衝進去,殺!」大隊騎兵衝進了內城大肆殺戮,一時間血流成河,遍地屍首,屠戮漢人的八旗老爺們終於嘗到了因果報應。濟南民眾們也跟著衝進內城,報仇雪恨去也。
效死營是最先衝進去的隊伍,他們一路砍死所有持有武器的人,卻並不戀戰,直奔府庫而去,洗劫滿人私有財產的任務交給了後續部隊。這個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府庫裡堆積著大批搜刮來的金銀和銅錢,還有沒來得及運走的一部分糧食,軍隊立刻封鎖了庫房,不准任何人靠近,等劉將軍驗看過後再作定奪。
內城住著大約六七千八旗子民,平時日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滿人們被如狼似虎的「明軍」從家裡揪出來,交給漢人百姓們任意處置,入關後積攢的家財被洗劫一空,金銀財寶、綢緞細軟被當兵的拿走了,被褥衣服米面糧食油鹽醬醋茶被赤貧的漢人們搜刮一空,這還不算,積怨甚深的漢人們搶到了不少滿人丟棄的兵器後展開了一場種族屠殺,大批滿人男子被押到小河邊斬首,把一條清澈的小河染成了血河。
看到這一幕悲慘的情景,劉子光不禁皺起了眉頭,小河的源頭是濟南奇景趵突泉,好端端的景致被弄得如此不堪,真是孰不可忍,他大手一揮:「不許在河邊殺人!」將令剛剛傳出去,一個鐵衛虎翼營把總急匆匆跑過來稟告:「將軍,出事了,幾個兄弟和百姓鬧了起來。」
劉子光趕忙帶著一隊親兵和鐵衛執法隊過去觀看,原來是虎翼營幾個士兵護住了幾個滿人的婦女兒童不讓濟南百姓傷害,偏偏那個被護住的女人之中有一個貌美婦人正是總督松壽的側福晉,蛇蠍心腸的她曾經把松壽搶來的十幾個漢女毒打致死,還仗著權勢在外面橫行霸道,掠奪了不少房產田地,現在人家的家人過來報仇了,可是卻被菩薩心腸的鐵衛攔住了,言語起了衝突,鐵衛還打傷了幾個百姓。
劉子光定睛一看,原來帶頭鬧事的士兵正是那天集體軍棍事件中和自己頂嘴的小隊長,沒想到他還有這份愛心,真是難得啊,此刻小隊長正把一個滿人小孩抱在懷裡,站在婦女們前面,擋住了一群殺紅了眼的暴民,他手下的士兵們也護住婦女們,指著憤怒的百姓叫罵道:「這群娘們軍爺要了,不許你們傷害。」
呸,原來是搶女人,真沒出息,劉子光怒道:「軍愛民,民擁軍,你們幾個怎麼搞得?敢打傷老百姓!」
看到劉子光是當官的,那些身負血海深仇的老百姓趕忙跪倒控訴起側福晉的罪狀,聽得他怒火萬丈,這些的毒婦理應碎屍萬段。
「你!趕快帶著手下滾蛋,不許妨礙百姓報仇。」劉子光命令那個小隊長。
「將軍,我不服,你怎麼能偏聽一面之詞呢,殺人放火是韃子男人做的事,和這些婦女兒童有什麼干係呢,如果要把這些無辜的人交給暴民處死,小人寧死不從!」小隊長振振有詞道,看起來也是讀過幾本書的,對於社會和人生很有獨到的看法。
「你怎麼那麼多的不服?」劉子光的火冒上來了,想搶漂亮女人直說就是了,還整那麼冠冕堂皇的惡不噁心啊,這樣個性很強的士兵真是要不得。
「你已經在違抗軍令了,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趕快放開這些滿人,並且給百姓們道歉,否則….」劉子光冷冷得說。
軍紀隊的士兵們舉起了水火棍,親兵們把右手按到了刀柄上,幾十雙眼睛狠狠盯著那幾個不聽話的虎翼營士兵,氣氛變得冷峻起來。
護住滿人婦女的幾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把刀子收起來灰溜溜的站到一邊去了,只剩下小隊長一個人仍守護著那幾個滿人,懷中抱著孩子,一派國際人道主義戰士的風範,正氣凜然。
「你們還是不是人!婦女兒童都不放過,我就是不服,軍法從事也不服!哎呀!」正在發表感人宏論的小隊長忽然丟開了懷裡的小男孩,胳膊上赫然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聽不懂漢語的滿人小孩用他唯一掌握的漢語詞彙對著小隊長喊了一聲:「漢狗。」就躲到了母親的懷抱裡了,因為剛才小隊長激動之下把他勒疼了,所以拔出隨身小刀給了他一下子。
小隊長捂著胳膊震驚地看著那個七八歲的小孩,他沒料到這麼小的孩子就如此凶狠,那個美艷的旗人婦女一把抱過孩子,先拍打了一陣,彷彿小孩被小隊長弄髒了一樣,然後輕蔑地看著那個貪圖自己美色的無恥明軍,小男孩傻乎乎的不知道已經天翻地覆了,還驕橫的衝著眾人吐口水,小嘴裡不停罵著:「漢狗,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