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和手下的蒙古斥候不愧是最優秀的騎兵斥候,兩翼搜索前進的時候發現了清軍的斥候,一場小規模戰鬥在十幾秒鐘之內就見了分曉,大家都是弓箭上決勝負,終究還是蒙古人的箭更快一籌,兩個清軍斥候被射中了咽喉而死,既然有敵軍斥候在附近活動,那說明前面一定有伏兵。
稟告了劉將軍以後,幾個連長一商議,決定將計就計,該怎麼走還怎麼走,該休息的時候照樣休息,外鬆內緊,其實把所有弩車的弓弦都張緊了,供彈槽裡放滿了箭矢,軍械車裡的武器也拿出來放到了順手的地方,兩門蒸汽野戰炮的燃燒室塞滿了焦炭和猛火油,邊走邊燒。
前面是一片開闊地,一條潺潺小溪穿流而過,再遠處是茂密的樹林和山崗,正是埋伏的好地點,負責聯絡的明軍千總是一個年輕的後生,指著那條小溪說:「這塊地方正好飲馬休息,前面的樹林茂密,如果埋伏一彪人馬,等我軍休息的時候殺出,如果我是清軍將領一定這麼做。」
「小伙子說得不錯,你叫什麼名字?」劉子光擺出一幅老資格問他。
「末將吳三桂,早就聽說過劉將軍大破連環馬,追得清皇脫靴而逃的事跡,今日能和將軍並肩作戰,真是三生有幸。」千戶在馬上拱了一下手。徐州軍上下都知道劉子光的威名,這個小小的千戶也不例外。
「吳千戶抬愛了,您的大名我才是久仰之至呢,今日得見,真是快哉啊。對了,吳千戶成家了嗎?」劉子光問道,居然在這裡遇到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平西王爺真是有緣啊,不知道陳圓圓這會兒有沒有嫁給他。
吳三桂汗顏,劉將軍怎麼知道我一個小小千戶的名字,難道是我舅舅祖大壽給他提起過,不對啊,舅舅又不認識劉將軍。也許是人家的客套話吧,他這麼想著,嘴裡答道:「將軍過獎了,在下效仿漢將軍霍去病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豪言,曾經立誓不把韃子趕出山海關就決不成家。」
「吳千戶果然是我大明的忠義之士!等把韃子趕出山海關,這個山海關總兵一定非你莫屬。」劉子光故作嚴肅的調侃道。現在的吳三桂還是個忠心為國的年輕軍官,但願他能保持住現在這個樣子。
正說著話,又有兩個斥候來報,說是在前面的樹林邊發現了清軍的埋伏。「看清楚了嗎?有多少人?騎兵還是步兵?」劉子光問道。
「沒看清楚,但是聞到了一股馬尿騷味,估計有上千匹馬。另外還有一股殺氣瀰漫,小的能感覺到危險。」
「**你媽的,還殺氣瀰漫,怪會拽詞來著,聽漢人的評書聽多了吧?你以為你是獵狗嗎?隔著那麼遠能聞到馬尿味,還上千匹馬,你真能扯。」扎木和笑罵道。回頭對劉子光說:「這小子確實長了個狗鼻子,他說有上千匹馬,那就肯定不是五百匹。看來有人在前面等著咱們呢。」
「不錯啊赤術,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鼻子這麼靈?草原上的雄鷹?不,是草原上的神犬。」劉子光對那個嗅覺靈敏的斥候說,這傢伙以前和劉子光一個奴隸隊,一直跟扎木和混的,也算熟人了。
上千名騎兵啊,咱們只有一百輕騎兵和一百乘馬步兵,其他五百人都是乘車的步兵,機動性不如對手,但是火力應該遠遠超過對手,清軍的標準配置是每人六十支箭,遠射的輕型箭和近射的重型箭各半,而效死營基本上人手一弓,騎兵們裝備著強勁的反曲復合弓,給弓上弦需要兩個人合作才能辦到,箭矢都是上好的竹竿、雕翎、鋼簇製造而成。步兵們的遠射武器就更充足了,每人一具諸葛連弩,只要扳動機關,二十支鐵質箭矢就噴薄而出,雖然勁頭不足以射穿鐵甲,可是暴雨一般的覆蓋打擊足以令人膽寒。安東尼的一百重步兵手中的長槍可不是吃素的,不論是組合起來當丈八長槍使用還是作為標槍投擲,都是對手的噩夢。還有十架車弩那可是能射穿戰馬的大威力武器,只要箭矢能供應的上,足以對付大隊騎兵的突擊。更何況還有兩門秘密武器——蒸汽大炮呢。
拋開這些不提,一百名遊牧騎兵和一百名騎馬步兵的馬上功夫也不是好相與的,就算騎兵格鬥也能以一敵二,劉子光、扎木和、安東尼、鄧肯、鍾壽勇,還有吳三桂,這幾個人可都是萬人敵,想從他們這裡討到便宜可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準備戰鬥的命令用各種語言傳達了出去,士兵們毫不在意的把佩刀的繃簧按開了,連馬車伕們也很隨意的把座位下的諸葛弩往外拽了拽,這些車伕可都是鐵廠的專業運輸人員,平時打個山賊什麼的不在話下,都是老江湖了。
車隊距離小溪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百輕騎兵就在扎木和的帶領下悄悄的離開大隊迂迴到敵軍背後去了,車隊繼續若無其事的開到小溪邊,把車輛圍成了一個圓圈,騾馬解下來飲水,士兵也把盔甲卸下,聊天休息。
火頭軍們拿出鐵鍋和米袋子,在溪水的上流淘起米來,不一會兒挖掘的泥土灶冒起了裊裊炊煙。
一隊騎兵也不拿兵器,騎著馬跑到清軍的預定突擊道路上嬉戲了一番然後才慢慢回去,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些騎兵的馬屁股後面漏下一顆顆被泥土包裹著的尖利小玩意。
看著他們拙劣的騎術,額比龍都統和手下幾個參領都輕蔑的笑了,漢人根本就不適合騎馬,怎麼可能是我們弓馬嫻熟的正白旗精兵的對手呢,讓這些傢伙再最後騎一次馬吧,馬上他們就再也沒有命了。
差不多到時候了,樹林距離小溪大約有一里半的距離,還帶著一定的坡度,足夠騎兵衝刺,把速度發揮到極致,那些躲在大車後面的漢人懦夫們聽到奔雷一般的馬蹄聲一定要嚇地抱頭鼠竄吧。
「上馬,衝鋒!」簡單的命令從額比龍嘴裡斬釘截鐵的迸出,一千五百名正白旗的精銳騎兵弓箭在手,縱馬從樹林裡衝出。如同一道道白色的鐵流源源不斷地流出,向著小溪方向狂奔。騎兵們都穿著裡面綴著鐵片,外面白色布面銅釘的正白旗標準行頭,頭戴形似酒盅的盔盤,盔盤中間豎有一根插著白色纓子的小槍,嘴裡發出野蠻的嚎叫,手中的弓箭不停的發射著,胯下的戰馬越跑越快,用不了多久就能殺到漢人們面前,把他們低賤的腦袋砍下,掛在戰馬脖子下回營炫耀了。
漢人們果然驚呼著亂作一團,有些膽子大的居然去拿弓箭妄圖抵抗,更多的人則逃到大車後面去躲避箭雨。
那些爬到大車後的士兵忽然掀開了一些車上蓋著的苫布,露出了車弩,清軍將士們憤怒了,這些怯懦的漢狗還敢負隅頑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車弩的兩邊各有一名士兵用腳踩動踏板給弩上弦,傳動鏈條經過幾個滑輪後帶動強力的弓弦向後拉,拉滿之後彈槽裡的短矛一般的箭矢就自動落下,然後弓弦回彈,把箭矢狠狠地射出去,如此周爾往復,弩手選的都是腿部肌肉發達的士兵,加上幾個月的加強訓練,蹬起車弩來輕鬆的很,他們藏在鐵皮護甲後面根本不怕對方的弓箭襲擊,瞄準和供彈自然有其他人負責。車弩護甲嚴實,射速高,威力大,穿著盔甲的清兵一下子就被穿透了,就連戰馬也能一箭射死,實在是一件恐怖的武器。
旗兵們拚死的縱馬狂奔。也顧不上射箭了,把身子藏在馬頭後面,單手抽出了馬刀,現在只能仰仗馬速,快速接近敵人進行肉搏戰了。
十架車弩在鍾壽勇的統一指揮下,調整著射擊角度和方向,源源不斷地箭矢直接從軍械車裡輸送到供彈槽,根本不用擔心彈藥供應不足的問題,其他手上有弓箭的士兵藏在車後面張弓搭箭,仰天猛射,他們才不搞什麼精確射擊呢,清兵的箭法好,露頭就是死啊,還不如做覆蓋射擊的效果大些。
額比龍看到周圍的士兵接二連三的被粗大的箭矢射穿,急得大叫「快拿盾牌。」旗兵們這才醒悟過來,摘下小圓盾護在身前,可是防得住尋常的弓箭,防不住車弩的粗大箭矢,防得住自己,防不住戰馬啊,一時間損失慘重。還有許多並沒有中箭的戰馬也悲鳴著翻倒在地,好像踩到了什麼尖利的東西,一個翻滾下馬的旗兵也被紮了一下,拔出屁股上的東西一看,原來是一個包裹著黃泥的鐵蒺藜,有三個極其鋒利的尖刺,無論怎麼放置,總有一個刺是向上的。這個士兵捂著直冒血的屁股大喊:「小心地上有鐵蒺藜!」
可是到了這個當口上,怎麼去小心啊,只能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樂觀精神向前猛衝了,殺到跟前就可以以牙還牙,讓漢狗們嘗嘗八旗健兒的快刀了。
漢人的大車中間又伸出兩個黑洞洞的鐵管子,不用問,肯定又是狡猾的漢狗們搞的什麼秘密武器,後面居然沒有人操作,衝在最前面的旗兵佐領抽出弓箭想壓制一下對方都找不到人,正在四下張望的時候,這兩個可疑鐵管子突然發出兩聲巨響,濃厚的白煙從管子裡噴出,也不知道會射出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