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鐵廠 007 群架
    人群停止廝殺,狐疑的看著官兵,一個將官模樣的人騎在馬上,高聲喝道:「奉知府大人令,捉拿企圖刺殺官眷的歹人,徐州府眾衙役退下,爾等歹人還不速速棄械投降。」

    衙役們迅速退到了官兵的包圍圈外面,五百多官兵加上五十多衙役,對一百多煉鋒號武裝店員,形勢又一次急轉直下。

    臉上有疤的煉鋒號老闆對著官兵群裡喊,:「張守備,你不給我韓連虎面子還不給利國鐵廠面子嗎,今天二小姐在這裡如若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你我都吃罪不起吧。」

    張守備在馬上訕笑:「韓大掌櫃,兄弟如今已經不是守備了,再說了,今日你家二小姐打傷了黃知府的侄公子,沒有個說法,兄弟也不好交差啊。」

    另一員馬上武將一指韓大掌櫃:「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之下,打傷官眷,毆打衙役,聚眾對抗官兵,你們想謀反不成?」

    韓大掌櫃一抱拳:「這位將爺,不知道怎麼稱呼,失禮了,今日之事定是個誤會,我家小姐向來賢淑,不會打打殺殺,剛才混亂之中,有那衙役地痞之流誤傷了知府大人的侄公子也未可知。我等一時救人心切,和衙役大哥們稍微動了幾手,日後定然登門謝罪。還勞動了官兵兄弟們出動,在下明日自有薄禮送到營中。還請將爺給我們利國鐵廠一個面子。」

    將軍哼了一聲說:「本將是徐州府新任守備高泰,韓掌櫃,好大的膽子啊,當眾賄賂朝廷命官,本將只知皇上和九千歲黃公公,不知道什麼利國鐵廠,來人呀,把這些聚眾作亂的歹人繳械,統統拿下。」

    官兵們的長矛一步步向前逼近,收縮包圍圈,劉子光非常鬱悶,多好的機會,沒能逃跑掉,反而又要進官府的監獄了,不知道官府會不會一鼓作氣端掉利國鐵廠,解救那些奴隸。

    韓大掌櫃很生氣,二小姐如果有個閃失,徐州煉鋒號的百十個夥計恐怕都要人頭落地了,還有這個新來的高守備,軟硬不吃,看來自己還是很聰明的,知道二小姐戳的禍一定很大,在趕來的同時,通知了廠衛隊…….

    官兵們還在步步緊逼,忽聽一刺耳的陣破空聲。一排短粗的鐵矢整清的釘在最前排官兵的腳下,四周房子上忽然冒出來穿全身鎖子甲的士兵。一個個端著勁弩,瞄準眾官兵,一陣馬蹄聲,成千名全身黑色鎖子甲的精銳騎士出現在對面的大路上,呈現箭頭隊形,比官兵的長矛長出三倍的大槊放平了,做出了衝鋒的架勢。一面黑旗迎風招展,兩個大字「鐵衛」看得分明。一股肅殺之氣蔓延在空氣裡,已經有無聊看客搬起小椅子倉皇回家了。還光噹一聲關門落鎖。

    衙役和官兵已經開始傻眼,騎兵衝鋒啊,別說自己這五百多人,就是再多十倍,也不夠填人家勁弩兵和騎兵的牙縫啊,看來這高守備今天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利國鐵廠出產的超硬鐵板。

    官兵們害怕,手裡的長矛有點抖,慌忙的看著瞄準他們的勁弩不敢亂動,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被當場射殺。

    高守備大怒,這天高皇帝遠的徐州府,竟然如此混亂,商人的武裝敢叫板官府,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九千歲!有沒有皇上!不過現在形勢比人強,充硬漢只能吃眼前虧了。趕緊找個台階自己下來吧,以後再慢慢和這些人算帳。

    高守備乾咳兩聲,剛要說軟話,身後的大路上也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轟鳴,旌旗招展,戰鼓擂響,盔明甲亮,刀槍耀眼,是駐紮在城外的禁軍重騎兵,看樣子足有三千人。正緩慢壓了過來。

    高守備眼睛濕潤了,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啊,禁軍是野戰軍,守備轄的是城防軍,雖然互相沒有管轄權,但是總歸是一個系統的,大家都是吃朝廷飯的,和對面那些黑色盔甲的傢伙不是一路。現在底氣足了,高守備聲音變得更加高亢。

    「爾等反賊,還不放下兵器速速投降,交出打傷黃公子的妖女及其惡奴,放你們一條生路。」黃公子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了出來,站在高守備身後,頭上纏了紗布,指著人群中的二小姐喊:「對,把那個妖女交給本公子帶回府審訊,還有你,你,還有你,死丫鬟。」黃公子點著人群中的劉子光,小毛,秋香。一派狗仗人勢的勁頭。

    禁軍的大隊停下了,兩廂弓箭手護衛住側翼,正中的騎兵也擺出衝鋒的陣勢,後排的重甲步兵把盾牌連成一道鐵幕,長槍架起。斜著對著天空。

    一時間整個戶部山下籠罩在殺氣之中,臨戰前的那種緊張的感覺攥住了每個人的心,鴉雀無聲,只有大旗在寒風中被風捲的剌剌作響,唧唧歪歪的黃公子也感覺到氣氛的不對,閉上了嘴。

    幾騎從禁軍大隊中奔出,為首一員黑臉將軍,內穿魚鱗鎧,外罩錦袍,一臉絡腮鬍子從橫肉裡生出來。此人縱馬來到近前,看了看這包圍,反包圍,再反包圍的複雜形勢,又看見了被包圍中的二小姐,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磕馬刺,來到高守備面前,沒等一臉堆笑的高守備說話,黑臉將軍的馬鞭子就劈頭蓋臉抽了過去。把高守備打到了馬下。

    「**你媽B,活膩了是吧,敢欺負我家侄女,操!還有誰?還有誰?看!看什麼看,肯定有你!」

    又是一鞭子,黃公子也被抽倒在地,疼的在地上打滾,弄的狐狸皮袍子上都是雪和稀泥。

    「下官冤枉啊」高守備這才回過味來,原來這大隊的禁軍是來給對方助拳來的,失誤啊,還有那個原來的張守備,看到自己挨打還不幫忙,居然還在幸災樂禍的偷笑,肯定是恨自己擠了他的守備位置。

    黑臉將軍甩著鞭子發飆,守備官兵都嚇得噤若寒蟬,沒人敢勸這個出名火爆脾氣的禁軍牛參將。

    一頂青呢大轎從遠處抬了過來,徐州府正堂和肅靜,迴避的牌子打在前面,知府大人到了。

    黃知府是新上任的知府,根基不穩,但是自家是海州的鹽商豪族,況且還有個遠房表哥改成的乾爹在南京朝廷裡,而且很不巧這個乾爹正是權勢滔天的九千歲黃公公,有這樣硬的後台,還有什麼能放在眼裡呢?

    昨天海州的侄子,也就是自己大哥,海州巡鹽副使的兒子,前來徐州送年貨,沒成想剛才家人來報,侄公子買東西的時候被當地惡霸打了,當時震怒,聽說侄子帶著家將去報仇,知府大人不放心,安排了一隊衙役過來幫忙,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手持刀劍拒捕,當下派親信高泰,也就是新上任的守備,帶領官軍前來彈壓,事情卻越發的複雜了,對方有大隊裝備精良的私兵,還有這個禁軍牛參將,居然幫著對方出頭。情況複雜啊。

    黃知府下轎,鎮定自若,牛參將不好當著知府毆打人家的下屬和侄子,悻悻的收起了鞭子。黃知府說:「牛參將,本府也不多言了,今日之事定當稟明聖上和九千歲,還本府家人一個公道。恕不奉陪了,我們走。」

    一隊金甲騎士穿過禁軍的陣營風馳電掣般奔了過來,禁軍們也沒加阻攔,為首的小將一身金甲,頭戴束髮紫金冠,手中倒拖一把青龍偃月刀。離得好遠就大叫「誰敢欺負我姐姐,看我取他人頭。」跑到跟前才發現大家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這麼快打完了,我又來晚了。」金甲小將非常遺憾。

    牛參將,黃知府,高守備一起施禮「參見世子。」

    各路人馬鳴金收兵,接近五千兵馬彙集在戶部山下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雪後的土地被踩得泥濘不堪,禁軍大隊和鐵衛騎兵井然有序的撤走,守備官兵和衙役們也灰溜溜的抬起傷員跟著黃知府的青呢大轎走了。煉鋒號的夥計們擁著二小姐一夥回店,群王府的世子和禁軍牛參將也跟著同去。只剩下一幫傷殘的地痞和快要被拆散的同仁居,還有已經傻眼的胖掌櫃坐在一邊看著滿地狼藉突然號啕大哭。

    被打斷了腿躺在同仁居門口目睹了這一切的鎮南關鎮爺一直到八十多歲還在給後輩地痞們吹噓當年的見過的這場群架,說到動情處,深陷的眼窩裡滾動著渾濁的淚。

    「那群架打得…….相當的壯觀啊…….」

    眾人回到煉鋒號,韓大掌櫃安排了幾桌子酒飯招待眾人。韓連虎大掌櫃,二小姐和群王世子,禁軍參將牛勇,鐵衛隊長張震等人分賓主落座,還有一干軍隊頭目也在下首紛紛坐下。劉子光也坐在鐵廠系統眾將之中。

    大碗酒,大塊肉,大快朵頤,酒過三巡,大家意猶未盡的評說起剛才的群架,劉子光也聽出了大概的端倪,原來當黃公子帶人到同仁居找場子的時候,在地字號包房照顧兩條哈士奇的家丁,偷偷帶著狗跑回煉鋒號拉援兵來了,韓大掌櫃生怕二小姐帶的人少吃虧,立刻點起所有精壯夥計,把能翻出來的盔甲都披上了,一邊飛跑去支援二小姐,一邊通知了在徐州車站附近駐紮的護路鐵衛。讓他們隨時準備過來支援。本以為百十個夥計就可以搞定,不想對方來頭也不小,乃至場面越搞越大,連城防軍和禁軍都驚動了。

    禁軍屬於北方邊軍節制,朝廷的文官系統和武將系統本來就互相不買賬,禁軍和受文官節制的城防軍本來就因為嫖婊子爭風喝醋,大打出手過幾次,加上牛勇牛參將受過廠主大人的不少恩惠,聽說城防軍大舉出動和小侄女為難,立時便點了三千人馬開了過來。

    黃知府是九千歲黃公公的侄子,這個不是秘密,黃公公到處安插親信,幾次還想把手伸到禁軍裡面來,幸虧兵馬大元帥楊再興根本不買他的帳,北方的局勢也不時吃緊,要不是禁軍們在邊關守著,說不定北面清國的兵馬早就飲馬長江了,正所謂驕兵悍將,私動兵符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彭城群王的世子,名叫朱耀,群王和土鐵廠廠主交好,自幼朱耀便和二小姐在一起開的蒙,情同姐弟,聽到家人匯報,二姐姐在同仁居打架,馬上披掛整清,帶著家將就趕來湊熱鬧了。朱世子才十二歲,最崇拜的就是關羽關二爺,義字當頭,仿照關羽的青龍郾月刀打造了一把,整天拖著到處打架,和二小姐倒是很對路子。眼下二人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煞有介事的喝酒。

    韓大掌櫃桌子挨著二小姐,趁著眾人各自敘話飲酒,藉著敬酒的機會對二小姐說:「二小姐,有個北地客商剛才到店裡送來十萬兩銀票,說是不知道是我們利國鐵廠的二小姐買狗,更加不敢佔二小姐的便宜,這些銀票便退了回來,兩隻狗只當是送與二小姐了,屬下給了他三百兩銀子,打發他去了。這十萬兩銀票是江南煉鋒號各分號下半年以來匯繳的款項,下次還請二小姐慎重啊,被廠主責罰是小,耽誤了廠裡款項流動是大啊。」

    二小姐大大咧咧的一笑:「那個客商到也識時務,他不送來這筆銀子恐怕也沒命花,韓叔叔你放心吧,銀票我一定分文不少的交給姐姐。」

    說完二小姐起身拍手,大叫「肅靜」。堂上逐漸靜了下來,大家抬頭看二小姐講話。

    「今日勞動眾家兄弟,本小姐這廂謝過了,凡是到場的兄弟,每人犒賞一兩銀子,凡是動手的兄弟,犒賞十兩銀子,有受傷的兄弟,賞銀百兩。眾家帶隊的叔叔哥哥們,另有重謝。」

    說完扭頭對韓大掌櫃眨了一下眼睛「用的可都是我的私房錢哦,韓叔叔放心。」

    堂上一片感謝之聲,跟著二小姐打架就是好,威風還有錢賺,就是白跑一趟的都有錢拿,還是鐵廠的人出手闊綽啊。這些粗豪的漢子們喝了酒的臉上笑開了花,待會有錢可以去大同街玩新來的江南婊子了。

    二小姐兩隻小手向下壓了壓,又說:「另外呢,跟隨本小姐廝殺的好漢紅衣大將軍,勞苦功高,以寡敵眾,要不是他,本小姐說不定就栽了,所以,今日我脫去他的奴籍,破例升他為內宅衛士,以後不用再在角鬥場上拚殺了,好好跟著本小姐混吧。對了,你有名字麼?」

    劉子光起身拱手說:「謝過二小姐,我叫劉子光。」

    一下子升級了,貌似是做了正規鐵廠工作人員。以前是奴隸,現在成為剝削階級的打手了,看來逃跑計劃要從長計議一下了,一方面鐵廠勢力龐大,逃跑了恐怕很快就被抓回,另一方面,以前只做奴隸,對這個世界未知的太多,貿然逃跑,不容易生存。

    冬日的夜早早的黑了,白日的喧囂歸於沉靜,炊煙四起。徐州府的小民們進入了被稱為「喝湯」的晚飯時間。

    知府衙門的後宅,***通明,知府大人用過晚膳正坐在太師椅上品茗,夫人在一旁陪坐,一個小丫環碎步走來稟告:「啟稟老爺,夫人,侄公子還是不肯吃飯,躲在客房裡摔東西打人,連旺管家都不敢進去勸了。」

    知府大人揮手讓小丫環退下,歎了一口氣對夫人說:「這個鎮兒,和大哥一樣都是死腦筋,直脾氣,在海州長到十八歲也沒吃過什麼人的虧,今日不但被削了面子,還折損了幾員海州帶過來的鹽捕快手,連重金聘請的扶桑武士都被砍成重傷,招惹誰不好,招惹利國鐵廠的二小姐,鐵,鹽,煤,機,都是富甲一方的巨賈,蓄有私兵,各種關係盤根交錯,朝廷都不能輕易動之,何況我一個初來乍到的知府。」

    夫人哼了一聲說:「我們黃家在海州附近也有上萬畝的鹽田,大伯還在鹽捕衙門當著巡鹽副使,更何況鎮兒可是認了九千歲做干爺爺的,敢打鎮兒,分明就是不把我們海州黃家放在眼裡,不把九千歲放在眼裡,還有那幫禁軍,居然不幫著官府幫外人,真真是要造反了,老爺你可要稟告九千歲,摘了那牛參將的紗帽,抄了鐵廠,給我黃家出氣。」

    黃知府皺眉頭:「婦道人家,懂些什麼,這些事體,九千歲早有預料,如今只不過是提前發動了而已,哼哼,要不了多久………不提了,走,勸勸鎮兒去。

    半個時辰以後,黃鎮黃公子跟著知府叔父從房裡出來了,臉上掛著淫褻的笑,腦海中似乎已經出現鐵廠二小姐被捆綁住不停掙扎的嬌小身軀。等吃過了酒,先找一個和那二小姐差不多身形的丫環來過過癮。嘿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玩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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