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的天氣裡,一行駿馬奔馳在利國鐵廠附近的曠野上,馬蹄敲擊著枯黃的野草,矯健的獵狗在馬前撒歡,獵鷹在隊伍上空盤旋。錦衣華服的少年們信馬由韁,手持弓箭尋找著獵物。
「看,大雁。」一個面目英俊的少年指著天上排成人字形的一隊南飛的大雁喊道。
旁邊駿馬上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少女引弓向天,強韌的弓弦在弓臂上滑輪的作用下被拉成了滿月狀,弓弦響處,一枝雕翎箭直插雲霄,正中一隻大雁的翅膀。大雁中箭後卻沒有立刻掉落,脫離了雁群,歪歪斜斜的繼續向前飛,越飛越低,看樣子就要墜落在遠方山上的樹林裡了。
「黑虎,去把大雁撿回來。」粉衣少女命令馬前的黑色獵犬。
獵犬低吼一聲,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躥了出去,朝著大雁墜落的方向。
「二小姐,您的黑虎真是訓練有素,居然能聽懂人言。」英俊少年說。
「那當然,黑虎是我座下第一猛將。」被稱作二小姐的粉衣少女得意的晃著小腦袋說。
「二小姐快看,那邊有兔子。」英俊少年指著一旁的草叢大喊。果然,一隻灰色的肥大野兔支稜著長耳朵躲在枯黃的草叢中,聽見聲音,長耳朵轉動了一下,倉皇逃竄了。
「於曉龍,還是你眼睛尖。」二小姐笑道,說完催動駿馬去追兔子,一行人緊跟其後。
劉子光躺在小山丘的松樹下打盹,旁邊躺著扎木和,安東尼和鄧肯,幾個人自從上次的地震事件後就成了好朋友,而且按照扎木和的意思,結成了安達,中原人稱作義結金蘭,四個人中扎木和最大,安東尼次之,鄧肯第三,劉子光最小,被稱作四弟。
扎木和曾經說過,劉子光是個勇士,草原上的漢子最敬佩勇士,和這樣的人做安達,放心。安東尼說,這個世界上我最感謝的有兩個,一個是上帝,一個是劉子光,如果非要排個名次的話,劉子光的位置恐怕還要靠前一點,鄧肯更加表示,自己的命是劉子光給的,以後刀山火海,全憑四弟一句話。
三個哥哥雖然都不是漢人,但是對中國文化頗有瞭解,都最喜歡聽三國的評話,對桃園結義的段子最是推崇,扎木和當然不敢自居劉備,粗壯的身材,滿臉堅硬的絡腮鬍子,到是和猛張飛有些形似。安東尼是拉丁人,肌肉發達,在劉子光眼裡,簡直就是個施瓦辛格的翻版,黑人鄧肯,爆發力極強,身材魁梧,非常有震撼力。劉子光是最能和四弟趙雲靠上譜的角色,雖然不是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但也細腰乍背,相貌英挺。
四個人躲開看守的監視跑到礦井上面的小山上練功,逃跑是不可能的,四周有鐵廠的衛隊駐紮,看到逃跑者當場射殺,並且要追究所在小隊的責任,實行連坐制度,一人逃跑處斬全小隊,全小隊逃跑處斬全中隊,以此類推。所以他們也根本不敢去想逃跑的事情。
劉子光的力氣和反應速度已經很強了,但是武藝還稍遜一籌,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幾個兄弟都是傾囊相授,安東尼以前在羅馬做過角鬥士,對徒手格鬥和用兵器肉搏都很有心得,扎木和精通馬術和箭術,暫時沒有學習的道具,所以只能幹講些理論,順便教些蒙古摔跤。鄧肯的功夫比較獨特,身體柔韌性極強,彈跳力更是強的可怕,在樹林中穿梭跳躍。如同閃電,和劉子光在網上看的歐洲極限運動很類似,這樣的功夫在中國就是力量型的輕功。
劉子光被兄弟們灌輸著功夫,三個哥哥輪番上陣,和劉子光車輪大戰,一會用樹枝代替當刀劍格鬥,一會摔跤,一會散打,哥哥們下手極重,要求也非常嚴格,幸而劉子光小時候就練過八極拳,踢腿拔筋扎馬步都有一定的基礎,所以進展很快。
四個人練習完躺在山石上休息,扎木和瞇縫著眼睛說:「四弟,你已經練得差不多了,下回飯堂裡和二大隊那些傢伙打架,你可以當先鋒了。」他們四人所在的奴隸大隊經常和其他的奴隸大隊發生鬥毆,劉子光在鬥毆中也得到不少實戰經驗。
劉子光沒搭茬,仰天看著飛過的大雁,嘴裡濕潤了:「你們說,大雁是清蒸好還是紅燒好?」
扎木和也看見了大雁,哼了一聲說:「都不好,撒上辣椒面烤著吃最好。」
安東尼大喊:「野蠻的韃靼人就知道燒烤,你怎麼不說生吃呢?我贊成紅燒。」
「粗俗的白人,大雁這種東西當然只能清蒸。」還是久居中國南方的鄧肯比較瞭解中國傳統飲食文化。
幾個人爭論起來,好像天上的大雁已經被射下來並且拔了毛等著他們烹飪了一般。
正在爭得面紅耳赤,一隻帶著羽箭的肥雁落到了他們面前的草地上,四個人面面相覷,然後狂笑起來。不約而同的搶上去撿大雁,大雁身上的箭被劉子光把下來仔細端詳,精鋼鍛造的三稜箭頭鋒利無比,筆直的硬木箭桿上,清楚地刻著一個「薇」字。
「好箭!」精通此道的扎木和讚歎道,「這個字可能箭主人的名字。」他拿過羽箭,用力折成兩段,把帶箭頭那部分交給劉子光,「藏在身上,下回打架拿這個捅他們。」扎木和惡毒的說。
四人經過討論,認為這是無主的獵物,長生天,上帝,真主,菩薩賜給他們的禮物,然後開始正式的討論怎麼處理這美味。
受器材限制,最終採納了劉子光的意見,按照叫花雞的做法,糊上一層泥在火堆裡燒,連褪毛的程序都節省了。
正在忙乎找火種和稀泥,四人忽然發現一隻黑色的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旁邊,凶狠的大嘴裡閃爍著鋒快的獠牙,居然根本不怕對方人多勢眾,擺出一幅「此山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肥大雁」的囂張嘴臉。
黑虎很聰明,知道這四個衣衫襤褸的傢伙是奴隸身份,比自己的級別差了好多,主人也馬上要趕過來了,所以絕對不肯任由他們把大雁拿走。
四人失笑。
「長生天又送烤全狼來了,」扎木和說。
其餘三人陰笑著包圍了黑狼。
黑虎很憤怒,這些賤胚居然想動我!
咆哮一聲,向面前的扎木和撲去,草原上的漢子經常為了保護羊群和野狼搏鬥,扎木和一把卡住了黑虎的脖子,但也被黑虎強大的力量衝倒在弟,三人急忙上前幫忙,箭頭,石頭,木棍一起上陣。沒一會,驕傲的黑虎就沒了氣息,遍體鱗傷的慘死在四個彪悍的奴隸手下。
扎木和雙手被扎出了鮮血,好奇的翻看黑虎的脖子,原來在黑虎脖子豐茂的長毛下面有一個帶著尖銳鋼釘的項圈,牛皮的項圈上綴滿向外刺的鋼釘,煞是威風。
四人頓時傻眼,「是獵狗,不是狼。」
「反正已經死了,不能浪費,不如先祭了五臟廟,天塌了當被蓋。」
「管他呢!那麼大的礦山,那麼多奴隸,看守,找誰去。」
事不宜遲,趕緊消滅罪證,四人拖了死狗和大雁下山,把狗藏到了看守不會去的礦井下面,當晚就剝皮割肉,偷進飯堂,威逼一個貴州戰俘出身的廚子,燒了一鍋貴州風味的花江帶皮狗肉。幾個人吃的肚子溜圓,嘴角流油。當晚大雨,吃飽了挺屍的四個大肚漢誰也沒聽到遠方山上呼喊黑虎的聲音。
為了裝扮四弟,一串狗牙被巧手的奴隸拿皮條穿起來做成項鏈,掛在劉子光脖子上,黑虎的項圈也被劉子光套在胳膊上,威風凜凜的。箭頭藏在衣服下面作為暗藏的兵器。狗皮太招搖,沒敢用,陰乾了後墊在乾草下面當褥子。
事情過去幾天了,暫時風平浪靜,幾個人也就不再在意了。這天,劉子光一個人拿著木刀到山上去練習刀術,他練習的地方正是遇到黑虎的所在。
這幾天二小姐很悲傷,黑虎失蹤了,雖然放出其他獵狗追尋黑虎的氣味,可是只追尋到小山上就下起了大雨,氣味消失了追不下去了。據說山上有狼,可是彪悍的黑虎怎麼可能不是野狼的對手呢,二小姐獨自一人騎馬來到黑虎最後失去線索的地方追思愛犬。
把馬拴在樹上,她靜靜地站著,眼前浮現出黑虎的身影,眼淚不禁悄悄的流下,忽然聽得不遠處有人發出「嗨,嗨」的叫喊和破空的聲音,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人拿著一把木刀在練習劈砍,破爛的衣衫,極短的頭髮,堅毅的眼神,看打扮應該是鐵廠的奴隸礦工,可是渾身的氣質卻完全不同於普通的奴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等等,這個年輕人的右臂上的東西怎麼這麼眼熟,寬皮帶上亮閃閃的一圈鋼釘。
二小姐忍不住走過去細看,那年輕人聽到響動,目光投了過來,先是些許的驚奇,然後眼神大變,後腿一蹬,閃電般的撲了過來,衝著二小姐惡狠狠的揮起了木刀。
鐵廠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沒人敢對二小姐動粗,包括她爹爹廠主大人,二小姐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傻了,一時間來不及反應。
木刀貼著二小姐的身子劈了下去,隨著木刀斷裂的聲音,一聲哀鳴響起,二小姐急忙轉身,一頭身形龐大的灰狼被木刀砍中腦袋,正疼得叫喚。
灰狼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竟然沒有發覺,若不是這個年輕人及時相救,恐怕自己就香消玉損,成了狼窩裡的小點心了。二小姐頓時後怕,一身冷汗把貼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劉子光發現一個粉紅色衣衫的少女突然出現在這野山上,心中一驚,眼前一亮,一年多視線裡沒有出現過女人了,現在即使出現一個如花級別的醜女他也會多看幾眼,何況是如此水嫩嬌美的古裝小女生,還沒細看,就發現女生背後有頭大灰狼躡手躡腳的正準備咬她的脖子,於是猛撲過去劈砍灰狼。
灰狼被激怒了,撲到年輕人身上,兩隻前爪扒著他的肩膀,血盆大口向他的喉嚨咬去,年輕人揮動右臂砸在灰狼醜陋的長臉上,小臂上帶著的皮環和狼臉來了個實實在在的親密接觸,尖銳的鋼釘把狼臉刺出幾個血洞,灰狼收回大嘴,一口咬在年輕人胳膊上,獠牙刺進皮肉,年輕人連哼都沒哼一聲,揮動另一隻拳頭砸在狼頭上。
看到一狼一人在地上糾纏翻滾著,二小姐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佩劍和弓弩,卻摸了個空,原來佩劍和弓弩都在馬背上放著了,來不及去拿了,二小姐環顧四下,找了塊能拿起來的石頭,慌慌張張的看了一眼,隔著一丈遠就拋了過來,不偏不倚正砸在年輕人腿上,年輕人不敢分神來看,只能憤怒地喊:「盡幫倒忙,拿石頭砸狼頭!快!」
二小姐「噢」了一聲,又去找石頭,無奈附近不是巨石就是小石頭,沒有合適大小的,灰狼感覺在搏鬥中佔不到上風,忽地起身,轉頭撲向二小姐,二小姐嚇得尖叫!
「快上樹!」年輕人的腿被二小姐砸傷,行動略有不便,只能高喊提醒她,二小姐聞言急忙抓住身旁大樹,雖然笨手笨腳,倒也爬的飛快,不一會就爬到灰狼跳不到的高度上了,這時候年輕人已經起身了,把右臂上的皮環戴到拳頭上,左手也拿了個什麼東西,向樹下灰狼走了過來。
灰狼轉身,瞪著劉子光,兩下僵持了片刻,忽然灰狼身形一動,直撲劉子光,劉子光順勢倒地,左手的箭桿用力插入灰狼柔軟的腹部,灰狼受到重創,哀號不已,劉子光趁機用帶著鋼釘的拳頭砸狼腦袋,一記記重拳下去,狼腦袋被開了瓢,眼睛也暴了,鼻子也塌了,漸漸的沒了生氣,看到灰狼被打死,二小姐從樹上下來,心有餘悸的走到狼屍旁觀看,驀然發現插在狼腹上的正是自己的專用雕翎箭的箭稈,靠前的那個薇字已經被狼血染紅。而那個年輕人手上的皮環竟然是…….黑虎的項圈!
殺害黑虎的兇手是他!二小姐心中一震,說道:「不管你是誰,救了我的命我就要重謝你,等我一下,我拿銀子給你。」準備騙他到馬前取劍殺他。
劉子光擺擺手,表示無足掛齒,他要銀子根本沒用,現在他只關心這具狼屍,能讓兄弟們飽吃一頓了。腿上有二小姐砸的傷,身上有狼抓,咬出來的傷。一身的鮮血,有狼的,有自己的。他抓起沉重的狼屍,扛在肩上,慢慢的朝山下走去,也不理會那個嬌滴滴的美少女。
二小姐見這個謀殺黑虎的奴隸居然敢不理自己,大為惱怒,飛奔回馬前,翻身上馬,從馬鞍上取下六輪簧力射槍,高舉著追了過來。
劉子光帶傷,又扛著沉重的灰狼,走得很慢,不一會就被追上,二小姐單手舉起射槍扣動扳機,一枚鐵釘狀的子彈射了過來,正打在旁邊的松樹上,強勁的力道使子彈深深貫入樹幹,只留一小截尾巴在外面。
「是你殺了黑虎,我要給黑虎報仇。」二小姐坐在馬背上冷冷得說。
「完了,露餡了,真是巧,碰到狗主人了。」劉子光想。他扔下狼屍,回頭面對著二小姐說:「你的狗是我殺的,當時以為是野狼所以才誤殺的,既然被你發現了,隨便你處置。」眼前的少女手上拿著奇怪的兵器,像一個大號的轉輪手槍,大概是強力拉簧把子彈拉到待發的位置,每扣一次扳機,就射出一發來,威力還不小,即使想反抗也沒有機會。
二小姐氣的七竅生煙,這個奴隸好囂張,居然不跪地求饒,這麼光棍的讓自己隨便處置,狠狠地舉起射槍,想在這個傢伙身上穿幾個血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下手,哼,看在他剛才救了本小姐一命上,暫且饒了他。二小姐給自己找了個充足的借口。她看到了劉子光前胸被狼抓破的衣服下面的編號9527,默默地記在了心裡。沒再說什麼,撥馬走了。
劉子光莫名其妙的看著二小姐離去,撓了撓頭,背起狼屍,繼續一步一晃的下山了。
當晚,眾人飽吃狼肉之後幸福的躺在乾草舖位上打著飽嗝,突然,奴捨的大門被打開,一行黑衣武士端著長矛分成兩隊衝進來,松油火把把奴捨照得如同白晝。
「9527是哪一個,給我出來!」帶隊的武士大喊。話音剛落,就有那獻媚的看守從人群中指出了劉子光,「就是他。」兩個武士上前把劉子光提了出來,扎木和等人想要阻攔,被冰冷的長矛頂住,不得不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