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點冷……」沈雪菲打了個寒戰,她只穿了一件貼身褻衣,剛才緊張之下不覺得,現在心情放鬆了,儘管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但整個脊背大腿都裸露著,加上楊秋池沒有緊緊摟抱她,所以開始感到有些寒意了。
小蕊急忙從屏風上取下沈雪菲柔軟的長披風,楊秋池接過,幫她披上裹緊,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
楊秋池正要端一根凳子坐在她面前,沈雪菲哀求的眼神讓她心一軟,便挨著她坐在了床邊,低聲道:「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沈雪菲見楊秋池挨著她坐下,又羞又喜,低下頭,雙手緊了緊披風衣襟,這才慢慢抬起頭望著他,柔柔的大眼睛撲閃著:「我不知道姐姐她名叫什麼,後來才知道江湖上叫她『白衣女煞』,這個外號得來,卻是因為在張賊軍血洗鳳陽城的時候,為了救我們而得的。」
「我聽說過那個故事,當時你也在鳳陽嗎?那時候你應該年歲還小吧?」
「是,那時候我還沒到十歲,我爹爹在鳳陽有商號,而張賊軍來勢兇猛,所以那一年爹爹帶著我和哥哥去鳳陽避難同時照料商號,不料張賊軍攻破了鳳陽,血洗整個鳳陽城,殺了很多老百姓。我記得那時候城裡很亂,到處都是哭爹叫娘的慘象,張賊軍騎著高頭大馬橫衝直撞,見人就砍,地上橫七豎八都是死屍。我們被衝散了,爹爹和哥哥也不知到哪裡去了,我一個人站在街角哇哇哭。一個張賊軍看見了我,把我按在牆角,要……要脫我的衣裙,我只記得那人一臉橫肉,面目猙獰,使勁撕扯我的衣裙,……我……我那時還沒到十歲啊……!」
楊秋池明白了,她總是幻覺看見男人要欺辱她,大概就是起因於少年時的這次災難。
說到傷心處,沈雪菲低聲飲泣,好一會,才續道:「我記得當時我兩手緊緊抓著衣裙,兩隻腳拚命亂踢,嘴裡使勁喊救命,可沒人來救我……。一直到姐姐出現。」
冰兒出現了!——如果那白衣女煞就是冰兒的話。楊秋池感到跳心臟跳動猛地加快了,忙凝神側耳細聽。
沈雪菲續道:「那賊人見竟然制服不了我,頓時火起,提著刀要砍死我,可刀剛剛舉起來,就撲到在地上了,後心紮著一柄柳葉飛刀。我哭喊著尖聲驚叫,蜷縮成一團,看見街對面,一個白色衣袍上沾滿了鮮血的女子,應該不超過二十歲,正騎著一匹棗紅馬,望著我。隨後,飛馳過來,彎腰將我抱上了馬背。一路衝殺往城門口跑。她殺人從來不用第二招,短劍揮出,阻攔的張賊軍要麼頭顱落地,要麼開膛破肚,都是一擊斃命。」
「她就是『白衣女煞』?」
「是,這個渾名是那一戰之後才得的。她帶著我到了城門附近一個寺廟的石塔下,這石塔一層木樓梯不見了,她飛出飛爪抓住石塔二層窗口,夾著我飛身上去,我這才發現,上面已經有好些人,幾乎都是女人和小孩,都怕得簌簌發抖。她放下我之後,又離開,但很快又返回了,最後找來一架木梯子把我們接下來,掩護我們往城外跑。衝過來殺我們的張賊軍都被她短劍刺死或者飛鏢射死。等我們都跑出了城外之後,她指點我們逃跑的方向,卻又騎馬翻身往城裡衝去了。我們按照她指點的方向跑到了一處隱蔽的山谷躲藏躲了起來。哪裡已經有一些躲藏的老百姓,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她救出來的。」
「那後來呢?她回來了嗎?」
「回來了,一身都是血跡,白裙已經看不出本色,又帶了好多救出來的女人和小孩,天黑之後,她給我們指了方向,說那邊沒有張賊軍,相對安全,讓我們快離開,所有的人都跪下磕頭叩謝,然後陸續都跑了,只有我孤伶伶站在那裡哭。因為我找不到爹爹和哥哥,不知道該去哪裡。她策馬過來問了情況之後,說我爹爹哥哥可能被殺了。問我還有哪裡可以去,我說了舒城,她就說正好順路,她送我去。就這樣,她帶著我前往舒城。一路上,遇到大部張賊軍,我們就躲起來,遇到小股,她就殺個乾乾淨淨。她不急著趕路,沿途到處挑戰一些成名的武師,從未落敗。」
「所以你就求她教你武功?」
沈雪菲搖搖頭:「是她自己教我的。她說我能拚死反抗那張賊軍的凌辱,她很欣賞,教我些防身的功夫,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不怕了。她一路上教我,直到把我送到舒城家中,總共兩個月,然後她就走了。鳳陽屠城,我爹和我哥哥裝死,才躲過一劫,後來也回到了舒城家中,見到我平安回來很是欣喜,我只說是遇到好心人送回來的,沒具體說姐姐的事情。家裡人都不知道我會武功,因為爹說過女孩子不能練這些,所以我只能悄悄的練。」
「她的武功高絕,連續教了你兩個月,已經夠你用一輩子了,從那以後你應該再沒受過欺辱了吧?」
沈雪菲眼望窗外,呆了半晌,才說道:「以前是,可我嫁入王府之後,就不對了,楚王、儲妃和郡主他們經常到寢宮來欺辱我,撕扯我的衣服,抓我的頭髮,脫我的裙子,我哭著喊著,想用功夫反抗,可是,我怎麼打他們都不會受傷,我想跑卻又跑不掉,真是奇怪了,我常常想,是不是姐姐教我的是假功夫呢?既然打不死,下毒試試看,所以我才想出了下毒的法子。」
楊秋池見她又有點發傻,忙搖了搖她的臂膀:「雪菲,這反倒證明你看見的那些都是幻覺,你對幻覺產生的人物使用武功,那跟對空打拳一樣,當然不會有效果,要不然,楚王他們這等凡夫俗子,恐怕還經受不起你蘭花一指,你先前刺殺王國梓的時候,那功夫可俊著呢!嘿嘿」
沈雪菲羞澀一笑,緊了緊衣袍,問道:「你又是怎麼遇見她的呢?」
楊秋池歎了口氣:「如果我們倆說的是同一個人,那教你武功的這個白衣女煞,就是我那沒過門的媳婦!」
「啊?那……那她可比你大好幾歲呢!」
「是,以前我叫她柳姐姐,後來我們倆好了,就叫她冰兒……,對了,教你武功的姐姐告訴過你她叫什麼名字嗎?」
「沒說,她只讓我叫她姐姐,連姓都沒說。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沈雪菲一臉哀怨:「她要真是你媳婦,那……那我不成了你的師侄了嗎?」想起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傾心的人,可這輩份上卻又出了問題,老天爺對自己真是不公平!心裡酸楚,禁不住又抽噎著低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