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天崩第七十五章半夜獸咆木青心中好笑,相對一般犯人來說,在監獄裡搞個香煙屁股都不容易,這時候是在新人面前建立威信的時刻,浪費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木青山當然不會賣這些人的帳,手中那拿著一套犯人換洗的囚服,現在最關鍵是洗個澡,收拾得當後,好好地理順自己的頭緒,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波接一波,是得好好考慮了。“沒必要的話,少惹這些人,人走人路,蛇行蛇道,大家各不相干。”經歷了這麼多事,木青山心中自有一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少會動搖。心境不同,姿態自然不同。木青山旁若無人且舒坦之極的走進了衛生間,對他而言,看守所無疑是個養傷兼藏形隱跡的好去處,至於這些同室的犯人,連看都懶得多看兩眼。監獄裡的沐浴室是獨立的,小小的衛生間連轉身多成問題,也不知這設計者是動的什麼心思,這麼多人公用一個如此小的衛生間,簡直糟糕透頂。蹭的一聲,與木青山會話的馬臉漢子跳了下來,,盯盯木青山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很明顯趙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這家伙要有所動作了。“趙哥,要不要讓我先摸摸他的底子,這家伙有點奇怪,看樣子有點來頭。”“管他是誰啊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我靠,老子在這混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一號子人物,先狠揍他一頓再說,反正他也沒報名號,揍了白揍!”“趙哥,那小子好像不當你放在眼裡,兄弟們給你出口氣吧。”這名抽煙地漢子名叫趙海亮,外號毒毛,人如其號,心狠手辣,如果不是木青山的表現實在讓他有點意外。剛才就直接把這新犯人拖進廁所好好伺候了,當然。身為號子裡的萬金油,審時度勢。見風使舵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摸底普查工作還沒有做到家,他是不會動木青山的,否則要是見人就碰的話,他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蹭!蹭!幾聲,除了那名高高在臥的漢子外,其他五名不良分子都跳下床來。圍在毒毛哥的旁邊,惡狠狠地盯著木青山所在的方向。“你去試試他。”毒毛地腦袋甩了一下,示意旁邊的旁邊一名臉露獰笑地年輕人出手,這名年輕人五官長得不錯,五官有板有目,可惜就是青春期長了一點。一張臉上豆痕密布,坑坑窪窪,調笑一句。仿佛將歷史寫在了臉上,這張臉經歷過了兵荒馬亂一般,當然,這倒是給他多增添了一份氣勢,如果沒有這點凶悍之氣,估計也混不出個什麼名堂。青春痘抽動嘴角獰笑了一下,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殺氣騰騰地迎向洗手間內的木青山,架勢十足。木青山正在洗手間內暗暗叫苦,這裡唯一的一個水桶是水泥工的建築專用類型,質量奇差,一桶水裝下來,估計還沒有伸到頭頂就沒留下半滴了,更慘的是,這裡根本沒有放置衣服的地方,難道自己拿著衣服洗澡不成?木青山根本沒有顧忌到這裡是什麼地方,看守所地房間裡是沒有安置洗澡間的,就好像不知道他手中的犯人衣服裡根本就沒有內褲,看守所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犯人一律不分配內褲,也不准外帶,估計透風透氣容易干活,反正這個區域絕對不會有女人出現。“真是糟糕透頂的鬼地方!”木青山暗暗地罵了一句,好在他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能換一身干淨的衣服,與以前衣不蔽體相比,已經是天堂與地獄地差別。木青山正在猶豫不決,這時候,竟然有人進來了,這人微閉著眼睛,一搖三擺,來到木青山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當著他的面,干淨利落地褪下寬松之極地褲子,掏出那伙計,看樣子是准備解決三急之一。“有沒有搞錯。”這地方本來就小,這家伙如此大搖大擺地擠了過來,又剛好堵住門口,木青山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了,他現在整個人都被堵在最裡面。仿佛心頭某根弦被拔動了似的,本來很不在意這種事情的木青山,內心竟然慢慢地升騰起一股邪火,這股邪氣來得很怪異,如同一個貴族被赤裸裸地挑戰了尊嚴,有種莫名的沖動,很想出手教訓這個放肆的家伙,但是木青山知道,這股情緒並不是屬於自己的,腦中似乎多了些東西。“怎麼會這樣?”木青山心中暗凜,他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眼下是龍虎相會的緊要關頭,實在沒必要與這種人沖突?但是剛才那強烈的沖動,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自己控制能力似乎越來越差了。青春痘看出木青山的怪異,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一種很怪異的語調道:“哥們,很奇怪嗎?這叫作隨遇而安,咱們得培養培養感情,你是混那條道的?洪幫的嗎?我怎麼好像沒有見過你。”洪幫這個名字木青山還是第一次聽過,一聽就是屬於什麼黑社會的,緩緩地搖了搖頭,在潛意識裡,木青山已把這些人劃拔為渣滓一類。看到木青山不吱聲,青春痘眼珠一轉,問道:“伙計,你是哪條道上的,痛快點報個名號出來,不然……”這家伙邊說還邊抖了抖他的那話兒。這幫垃圾還真夠煩的,木青山不懂看守所裡的規則,也不認為自己應該懂得這裡的規矩,這家伙當著自己的面干這麼齷齪的事情,還在問三問四。真地有點火大了,手中的衣服往臂彎裡一夾,木青山沉聲道:“讓開一點,我要出去。”木青山的右肩很自然地撞了青春痘一把,跨步走了出去,毫不理會背後那家伙的怪叫。青春痘沒想著木青山會以這麼強硬的姿態對待室友,何況他以這種姿勢根本站都站不穩,還沒有摸清楚木青山的底細,自然不敢做出調轉“槍頭”的沖動,無奈之下。祗能怪叫一聲,倒向對面的牆壁。剛剛踏入宿捨的范圍。木青山的眼光不禁一凜,心髒狂跳。不知道什麼時候,廁所地面前已經包圍了五條大漢,隱隱合成扇形,斷絕了他所有的方向,事實上這麼小地空間內,也沒有什麼可閃避的。這些人地配合不錯!已經是晚秋薄涼,這伙人尤自赤裸身子。隱約可見各種圖形怪異的紋身,有的甚至延伸到了脖子,鮮艷奪目,一眼就看出這些人都是不良份子,絕非吃素長大的。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倒不如勇敢面對。木青山心頭冷笑了一聲,這些人腳步虛浮,下盤不穩。眼光散而不凝,明不過是街頭的那種好勇斗狠之輩而已,暗暗估量一下,雖然自己的功力未復,光憑技巧還是可以應付這種人的,問題是自己地力度不夠,放倒人家不難,要讓對方服氣可就難了。“怎麼辦?明能冒險一搏了。”木青山的眉頭一挑,驟然射出二道寒光,臨戰退卻,不是他的作風。“讓開一點。”木青山的聲音還保持著一貫的冷靜。木青山還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剛才那二道眼光可是價真貨實地東西,殺氣昭彰,充滿著暴虐的味道,這樣的眼光可不是僅僅依靠膽量就能激發出來地,分明是用他人生命為代價錘煉出來的殺意,趙海亮心髒有點萎縮。“這眼神瞧得人心裡毛毛的,這家伙是什麼人?搞不好是個變態,看樣子先放他一馬,穩一穩再做計較,別在陰溝裡翻船了。”毒毛摔掉手中的煙頭,揚聲道:“我靠,撒尿也必須排個隊,你們這些人,拿出點素質來,不要擋住人家的道。”這些人沒有毒毛那樣的眼光與心思,看到木青山那囂張的樣子,本來個個都在摩拳擦掌,准備按照老規律辦事,就在這時,老大竟然唱反調了,絕對的意外,刷!十幾道眼光在木青山身上轉動著,不時地爆發出一些凶厲火花,但是腳下卻自動地調整出一條小道,號長的命令誰也不敢違背。牢裡的人欺軟怕硬已經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習俗了,誰的拳頭大,勢力強,誰就可以稱王稱霸,但是牢裡同樣還有一個說法,眼光第一,拳頭第二,這裡的人必須學會帶眼識人,就算對方軟弱可軟,毫無背景,但是畢竟這麼多人睡在同一間房內,要是把人逼急了,萬一遇上個心理極度不正常的,祗不定哪天晚上便會發瘋。曾經有一間牢房內,一個平時被欺負得狠了的老實人,用從工地裡挖出來的鐵釘,一晚上把同牢的犯人殺了個干干淨淨。所以看守所內也不會完全不講道理,因人而異。“怎麼回事”有人嘀咕了一聲,隨即,後腦被人狠狠地扣了一聲。就在這時候,被木青山暗算了一把的青春痘從廁所裡轉了出來,只眼放火地瞪著木青山,拳頭正在慢慢握緊,木青山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撞,青春痘措手不及之下,那話兒抖得他滿手都是,想不動怒都難。“他奶奶個熊!”青春痘的眼光在空氣中轉移了一下,遇到了老大那凜然的眼光,後者微微地搖了搖頭,眼光狠狠地刺了他一下,青春痘的內心咯登了一下:我靠!難道這小子真有背景?這跟斗可是栽了?木青山盡量放松,調整呼吸,他倒不怕被人打,明是怕自己腦中的那股情緒被引至爆發,隱隱覺得那是件非常不妙的事情。何況現在的情況,越不被外界的人注意越好。認定了這些人吃軟怕硬,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毫不掩飾,木青山倒也熟悉之極。勢,乃強者而為。木青山的心中閃過白求仁那有如刀槍筆挺地背影,體內仿佛被根無形的弦撥動了一下,一股鐵馬冰河的悍然氣勢凜冽而出,雖然以他此刻身體的虛弱程度而言,這股氣勢未免有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嚇唬這些囚犯已經遠遠足夠了。說穿了。無論這些犯人如何凶惡,他們始終是被奪其自由。喪其心性的一群人,木青山卻根本沒把看守所放在眼裡。兩相比較之下,氣勢絕然不同。很快,木青山兩步邁出這條人牆通道,唯一的一個空床位是在靠牆上方,剛好與高臥的漢子連接在一起,木青山注意到,這間房間內明有一個空著的床位與這名高臥者的床位相連。看起來很怪異。在眾目眈眈之下,木青山首先把衣服丟上去,然後滿不在乎地爬上了床,昂首就躺了下來,自然得仿佛高山流水,不著痕跡。“亮哥。就這麼放過這小子?”“有的是時間,明天去摸摸這人地底,剛才是誰送他進來的?好像是所長吧?你們二個負責去打聽清楚。”這伙人見木青山行事太過無畏。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彼此議論一陣,也就漸漸散了,房間裡慢慢地恢復了原先地平靜。房間內的光線很快就暗了下來。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霉味,發霉地牆壁涼颼颼的,似乎生滿苔蘚,濕潤的空氣讓木青山感覺很不舒服,心思蕩漾得厲害,黑暗之中,他悄微轉動了一下視線,下意識地朝頭頂瞧去,那裡還躺著一位奇怪的人。對於這個人,自始至終,木青山心頭都不能釋然。黑暗之中,木青山竟然瞧到了一只閃耀的眼光,似乎正在打量著他,木青山感覺得出一種狡猾玩味的味道,他點了點頭,權當打聲招呼。這只眼睛眨了一眨,竟然慢慢閉合了。木青山心頭怪異,再聯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心想:自己不懂這裡地規律,看來以後必須處處小心在意,這裡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一旦功力盡復,立刻想辦法出獄。過了片刻,激蕩如潮的思緒慢慢地平息了下來,木青山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內心虛虛蕩蕩,神游物外,冥冥之中仿佛有股牽引,識海之中漸漸升騰起一股清涼之意,這股清涼之意仿佛歡快的小河,一路鼓蕩歡騰,到了木青山體內的某一關口處,這股涼意一阻,激蕩之氣逼了下來,這正是經脈受損之處。木青山心神激蕩,腦中一陣陣暈眩,四肢頓時輕輕顫抖起來,像極了怪病即將發作,喉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噴發出來,大有江河咆哮不可阻擋之勢,木青山的臉色慢慢緋紅,腹間一口氣竟然提不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之下,連著床板都抖動起來。“靠!這麼晚了還在搞什麼鬼動作啊!還讓不讓人睡啊?”躺在木青山床下的青春痘,他早已忍木青山很久了,這時候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以他的齷齪心思,當然以為上鋪地正在進行“娛樂基本靠手”的活動,明是沒想到會如此驚天動地一般。話音剛落,床板突然如同風浪中的小船激烈地跳動著,隨時都可能床崩板塌,青春痘心下駭然,一下子就跳出了出來,就在這時,木青山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低吼:“胡……胡……”這吼聲如獸咆,如鬼啼,低沉的聲波之中包含著難言的痛苦與不甘,似乎又夾雜著一絲頹然後的發洩,令聽者無不心頭壓抑難定,周身難受之極。而與此同時,無數支離破碎的片斷,一骨腦的湧入了木青山的腦中,有聲音,有圖像,過往事非,愛恨情仇,沖擊著木青山的大腦深處。出人意外的是,這次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房間裡靜得很可怕,除了木青山那粗重的呼吸聲,過了片刻,看守所的武警腳步聲響起,一道刺眼的光亮照了過來,隨即吼道:“這裡出了什麼事?是誰在叫?你們都不想睡覺了嗎?”木青山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變化,他渾身冷汗淋漓,絲絲縷縷的冷意正在沖擊著麻木的腦袋,一時之間,他進入了一種冥睡之中的境界,再難言語。木青山那強悍的體質終於徹底激發出來了,他體內所有的潛力都在與入侵的病毒對抗著,就如同電腦系統忙碌,自然就不能運轉其他程序了。監獄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打架門毆或是意外事情,從來都是內部解決,絕對不容許打小報告遞小紙條,雖然人人對木青山的怪叫咬牙切齒,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為什麼你們會被關在最差的號子裡?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和這種態度!你們已經在外面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間,能夠進入這裡改造是你們的福分,好好地改造出一個人樣來再出去混,這是對社會對家人的交代,老實點,誰不想睡覺了就再給我叫一聲試試。”這二位獄警也是老江湖,知道問不出什麼事情來,也賴得開門詢問,交代了一些場面話之後便離開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就這樣過去了,黑暗中響起了走調的口哨聲,仿佛夜鷹怪啼,一點都不給獄警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