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天崩第六十八章故人西京城北,凱旋步行街,現在是早上七點多,刺骨的秋風一不留神鑽進脖子裡,冷得人直哆嗦,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因此大街上已經流動著各色的行人,但是早起的蟲兒呢?這個道理祗有木青山才知道了。口袋裡的零錢已經在昨天被乞丐們洗劫一空,忍著飢餓與暈眩感,木青山已經在街頭一連換了三個地方,第一次是因為擋住人家的店口被趕了出來,後兩次則是協警過來驅趕。難道真是因為自己是生面孔嗎?木青山有點鬧不明白,昨天自己暈倒街頭以及被人追殺都沒人理會,今天怎麼會多了這麼多的協警?「難道真要像浩東紙條上寫的那樣辦?」木青山摸著抗議不已的五臟廟,心頭有些茫然,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真是句大實話。在街頭轉了幾圈之後,木青山想起自己和童鈴逛街的場景,不禁苦笑了:「童鈴說得還真是精闢,一個乞丐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粉筆的。」無可奈何之下,木青山找了一小塊斷裂的青磚,蹲在一個人流相對稀薄的角落,大力寫下了一行字,別看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地方,還真要有點經驗之談,首先,這地方的左邊是一家園林,右邊是一家幼兒園,駐足的人多,而且比較富有同情心,而且比較起來,這裡的安全指數相對就高很多了。木青山剛剛戴上墨鏡,一個初中小女生耳朵裡塞著一個MP3慢慢地走過來了。可能是時間比較充沛,這位女生停下腳步,首先看了木青山幾眼,然後再掃了一眼地上的字跡。「秋天來了,可惜我什麼都看不到?」女生喃喃地念了一遍,看向木青山地眼光開始溫暖了起來,這句話還挺有點水平的,既有充滿對生命的依戀,也有對人生的無奈,雖然沒有提出求人幫忙的意思。但是那份渴望已經油然而生了。一張五元的鈔票落到了木青山的破碗裡,這位女生歎息了一聲。慢慢走開了,幾步之後甚至還不斷回頭看了又看。到了中午的時分。木青山點了點錢,除開硬幣不算,光一些大額的鈔票加起來已經有三百多元了,他有點苦笑不得的味道,如果按照這樣下去,下午與晚上再蹲上一會,自己地月收入將會相當可觀。「先去吃點東西吧!」木青山不過才蹲了一個上午。便已感覺到肚中飢餓難忍,不知這是不是身體恢復的先兆。剛走了二步,橫刺裡衝出一個人,一把奪過他手中地鈔票,仁哥不敢置信般的驚呼道:「我地天!你一個上午就賺這麼多了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果真是天生的乞丐啊!」已經換了乞丐裝的仁哥。看上去造型十足,試想一下,如果一個穿著西裝的胖子去搶乞丐的錢。那才真是怪談。仁哥只眼放光,舔了舔嘴唇,開始飛快地點了起來,片刻之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壓制住內心沸騰的狂喜,暗忖:無論如何也要留下這祗蛤蟆,果然是人材啊!什麼秋天來了,我什麼都看不到,哈哈!還真是絕了,到了冬天就換成冬天看不到那不就成了?真他媽地夠絕,一年四季都可以用來到處行乞的妙法,再配合這小子的身型,虧他能想出來。敢情蛤蟆還是大學畢業?仁哥眼神複雜無比地望著臉無表情的木青山,半晌,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大額的鈔票塞到了木青山的手裡,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好好幹,出外靠朋友,有仁哥罩著你,總有一日會出位,你要是有心幹這一行,絕對有前途!」仁哥倒是忽略了一事,就算木青山能出位,也不過是乞丐頭子而已,又有什麼可喜。「謝謝。」木青山木然地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乾癟的肚子,轉身就走,還沒有邁出幾步,背後傳來了呸!的一聲,回頭瞧去,卻見仁哥正在用腳把地下地字跡抹掉,生怕別的乞丐把這招給學去了。社會底層,魚龍混雜,林子大了,自然什麼鳥都有,有誰想過,連乞丐的行業也是競爭如此激烈。」木青山的心頭閃過郊區破屋裡那幾個孱弱的身影,心中好像塞了什麼東西似的,沉甸甸的感覺竟然難以承受。由於身上的衣衫太過破爛不堪,木青山不敢,也沒資格進入公共場所,在旁人驚異的眼神注視下,花了十塊錢買了三個油蔥大餅和一瓶礦泉水,蹲在大街上狼吞虎嚥了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坦然接受著路人的詫異目光。就在這時候,木青山對面馬路走過來一男一女,相互挽著手臂,有說有笑,儼然正是熱戀中的一對情侶。木青山的眼光無意間從女孩那張嬌美的臉上掠過,心中驚訝的同時,立刻將頭埋得低低的,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現在的這付模樣。木青山的正前方,笑臉綻如桃花的女孩子正是潛龍基地的小前台鄭盈怡,挽著她手臂的當然是她之前的那個男朋友。回憶浮至眼前,就在幾個月前,在歹徒酒吧裡為了她,自己還跟樸存虎那個傻瓜打了一架,想到樸存虎那張憨厚的大餅臉,木青山不由得心中又是一疼。此時烈陽高照,暖暖的陽光淡淡地映照在面前這兩人年輕的臉上,微微的秋風吹拂著衣角,宛若神仙眷侶,就連站在門口的老闆娘也露出了羨慕的眼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木青山祗瞧了一眼,低下頭,內心沒來由地湧起了一陣失落感,彷彿遺失了什麼貴重的東西,空蕩蕩的感覺,鄭盈怡這小丫頭曾經對自己表示過好感,在潛基地訓練的時候,一日一湯風雨不改,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動過心,祗不過是心早有所屬,不願多惹情債罷了,也曾經暗暗想過:如果自己不是有了周樂,應該有可能會接受這個美麗溫柔的小女孩吧!正是歹徒酒吧那一晚,木青山,小妖老虎三人才正式開始交往,今日睹女思人,這份感觸之深,可想而知。「不能讓她認出我。」木青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一頭蓬亂髮頭,扯了扯衣角,打算轉過身子,突然間兩人的談話傳入了耳朵。「盈怡,你的大哥哥真有本事,我聽道上的朋友說,畢家出重賞收買木青山的任何消息,而且好像其他的三大家族也全線出動了,獅盾集圍因為這件事牽扯太大,已經公開聲明,全面放棄插手這件事!」鄭盈怡的小男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明顯透出些許對木青山的微微酸意。鄭盈怡哼了一聲,眉頭露出憂慮的神色,隨即歎息道:「木大哥是好人,他不會有事的!那些壞人誰也找不到他!」「他的兄弟一個失蹤一個殘廢傷,他自己都成了驚弓之鳥,這時候那敢露頭啊?」鄭盈怡怒瞪著她男朋友一眼,滿臉都是憤怒的表情,道:「阿文,木大哥幫過我們,你不但不感恩,還在這裡說風涼話?太讓我失望了吧!」鄭盈怡這句話說得頗為氣憤,木青山的後背微微顫抖了一下。阿文見女朋友生氣,一下子變成了軟殼蟹,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我為了你加入了潛龍基地,吃盡了苦頭,木青山雖然幫過我們,但是你……」鄭盈怡眼神柔了下來,柔唇一翹道:「我知道你對我好,阿文,答應我,不要再說木大哥的事了,好嗎?」見女友已經原諒了自己,阿文勉強笑了笑,輕輕摟住鄭盈怡的纖腰,兩人並肩而去。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木青山心中百感交集,聽到老虎還活著的消息,心頭總算有些寬慰,也不知為什麼,不過才當了一天的乞丐,居然會對自己生出鄙夷之心,難道自己就祗能如此了嗎?守著祗破碗扮瞎子?想及此處,木青山腦中轟鳴亂響,恨不得立刻恢復功力,重新站起來做人。晚秋時節,霧氣頗重,像城北這樣偏僻的地方,路面素來不平整,坑坑窪窪,木青山心潮起伏,剛想加快腳步,後面轎車疾馳而過,一大塊泥巴彷彿長了眼睛似得貼在他的額頭上,猶如長了第三祗眼睛。「想死啊!這裡還有個人呢!」車子裡飄出了鄭盈怡那熟悉的聲音。原來是那兩人取了車又開回來了。木青山嘴角拉動著苦笑了一聲,內心竟然冒出了一絲陰鬱的錯覺,不甘心,想要摧毀一切的恨意,連木青山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看得出來,鄭盈怡是幸福的,她有這樣的歸宿,自己應該內心欣慰,不明白為什麼會在突然的時刻竟然冒出了那樣的念頭。所有這些想法如同流水一樣在木青山的內心掠過,自從他的腦袋被怪病折磨之後,白求仁的意識正在逐步地與他的意識融合,不斷地成為一種本能。!~!